河南郡的郡守又稱刺史,比巡撫官高一級,是河南郡的土地爺,也難爲下面巡撫不敢違抗命令了。
先前路經鄭州,百姓反映極好,葉青梧以爲官員定然也會支持,沒想到事到臨頭卻也是大禍臨頭。
“姑娘,要怎麼做?”夏至問,如今這種狀況,葉青梧自是不會罷休的,可她們總不能讓葉青梧動手。
雨幕之中,她們只聽得一聲清喝,後堂大門已然洞開,裡面驚喝聲一片,葉青梧飄然而落,一身白衣飄飄走了進去,兩人不敢耽誤,立刻跟上。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闖刺史府?”
坐在主位上的刺史留着一把山羊鬍,左擁右抱,好不自在。
“取你命之人!”
葉青梧話音未落,寒光驟閃,那坐於椅子上的刺史手還在美人身上摩挲,腦袋卻一咕嚕滾了下來,頓時,府中尖叫成一片。
“大雨不歇,一郡刺史不顧百姓,貪圖享樂,今有黎民之閣,爲民除害!”
她冷冷的掃過堂中之人,眼神冷漠,令人不寒而慄,叫嚷不斷的堂中衆人竟一瞬間安定了下來。
葉青梧看了身後的人一眼,“把他的人頭帶上,帶着鑼鼓告知城中百姓。”
“是!”夏意夏至兩人一點頭,上前將那鮮血淋漓的人頭撿起來,跟着葉青梧轉身離去。
刺史人頭先後被送到各官員府上參觀,那未必的雙眼令人不寒而慄,鄭州官員人人自危,再在家中呆不下去了,帶着家中壯丁奴僕立刻奔走於城中街巷親自檢查百姓房屋,開放糧倉,分發糧食。
下午申時,葉青湛終於帶人到了,與接應的方海碰面後,李彬立刻組織百姓前來領取糧食。
葉青梧找到葉青湛時沒想到洛青陽也在,他一臉興奮,“沒想到雨會這樣大。”
葉青梧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那是當然。”
轉過頭,看了眼葉青湛,葉青梧感激道:“二哥,辛苦你了。”
“應該的,只是不知你讓我帶這些東西可有用處?”葉青湛揮手,立刻有人擡着幾個箱子過來,裡三層外三層包裹的嚴實。
“這是什麼?”洛青陽也不在乎葉青梧的態度,立刻湊上前去,伸手就要揭開蓋子。
葉青梧忙揮手阻止,“別,這裡不是看這個的地方。”
她立刻讓人將東西搬至一個偏遠乾燥的房間,“這東西有大用,對了,二哥,幾年不見,不知你功夫如何?”
葉青湛一愣,有點意外,“怎麼?你要試試?”
“稍後來試。”葉青梧看了他一眼,“先換個衣服吃點東西吧,你們想來也累壞了。”
“嗯,好。”
葉青湛與洛青陽相視一眼,立刻有人給他們安排房間,葉青梧換了一身利落打扮,朝那間房間走去。
葉青湛帶來的東西其實算不上什麼珍貴的東西,但一路保存完好,硫磺、硝石與碳,葉青梧按照比例配好,裝上引線之後用油紙包好,沒一會兒葉青湛和洛青陽找過來見到她做的東西不由好奇,葉青梧做出來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葉青湛早有領教,她沒說話之前他不敢亂碰,洛青陽便不同了,他還沒見過這種黑乎乎的東西,心下好奇,上手就摸。
“別動!”葉青梧放下一個,一下拍開他的手。
“什麼東西啊,不就是些硝石嗎?皇兄親自請來的白玉觀音像也不見你如此寶貝啊,這只是些尋常的引火之物,有何過人之處啊?”
“都是尋常之物,可若是放到一起,就不是尋常之物了。”葉青梧看了他一眼,拍拍手站起身來,“二哥,先前我說試一試你的身手。”
“所以……”
葉青湛額頭上沁出一些汗水,就見葉青梧笑了笑,手裡拿起一個小小的,比新出生的嬰孩拳頭還要小一些的黑乎乎的東西引着他們一直走到後院門口,才說:“我把它引燃,你把他丟出去,看到這處空地了嗎?丟擲到那裡即可。”
她說的雲淡風輕,然被她荼毒已久的葉青湛明顯心有餘悸,“你先告訴我,這個東西會丟出去以後會有什麼結果?”
“你行不行?青湛,你不來我來。”洛青陽擠過來就要拿葉青梧手裡的黑球,葉青梧微微側身,避開了他的手。
“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你不用最快的速度丟出去的話,你的手乃至你的身體,甚至我們都會被炸飛。”
“炸飛?”洛青陽驚叫一聲,“沒那麼誇張吧?”
葉青湛幽幽的看向葉青梧,“當真要試?”
“肯定是要試一試的。”
葉青湛做出一種捨生取義的表情,接過葉青梧手裡的黑球,“來吧。”
“最快的速度!”葉青梧看了他一眼,叮囑。
葉青湛點頭,葉青梧便點燃了打火石,被油紙包裹的引線,葉青湛奮力將黑球擲了出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雨聲之下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葉青梧條件反射捂住了雙耳,葉青湛與洛青陽沒有防備,耳朵嗡鳴了好一陣,纔看着遠處的院子裡被炸出的大坑目瞪口呆的看向葉青梧。
葉青梧已經拿起立於廊下的傘走了出去,破廟裡積水不深,但四處破舊的偏房被震得抖了抖,有土從上面落下來,搖搖欲墜。
葉青湛與洛青陽揉着耳朵立刻跟上,卻見先前不甚平坦的院落此時被炸出了一個大坑,葉青梧笑了笑,回身拍拍葉青湛的手臂,又轉身看向方海,“叫幾個身手好的兄弟過來,帶着鐵杴,我們要去做事了。”
“姑娘,天就要黑了。”
“無礙,準備火把便是。”
方海下去準備,葉青湛與洛青陽仍呆呆的回不過神來,尤其是洛青陽,一路上還曾呆在被保護的嚴嚴實實的車上睡了好幾覺,現在想來不由心驚膽戰。
“別擔心,如果不弄到一起,是不會有事的。”
兩人摸摸頭上的冷汗,葉青湛不無責備道:“你怎麼這麼大的膽子?”
葉青梧勾脣一笑,“可怕嗎?那不過是不瞭解它罷了,瞭解了它的性質之後,也不過如此,準備一下吧,我們兵分兩路,這裡雖然離着百姓的聚集地比較遠,但聲響比較大,恐怕城中已經有百姓慌了,青陽你去安撫百姓,二哥,你隨我去炸開河堤泄洪。”
“不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這種出力的事我怎麼能不做呢?”洛青陽一聽立刻拒絕,葉青梧輕飄飄的回身看了他一眼,雙手向後一背,“宣王殿下,你想抗命嗎?”
洛青陽:“……”
他渾身一滯,卻見葉青梧負手而立,手持油傘站在三步開外,眼神清淡,雨絲飄落,他一時間竟看呆了。
“宣王?”
葉青湛試探着在他面前晃了晃受,洛青陽回過神來,急切的解釋,“皇后身份尊貴,此事定然要我等在旁保護纔是,怎能以身赴險,你讓我如何與皇兄交代?”
“交代不了便不交代,”葉青梧看了他一眼,“我的決定,從不容人違抗!”
她轉身欲走,洛青陽邁步剛要跟上,葉青湛朝他搖了搖頭,“她向來固執,想來也是爲王爺着想,王爺便不要堅持了,況且,安撫百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洛青陽直看着她身形消失在廊下才懊惱的收回目光,“嗯,就這麼辦吧。”
葉青湛返身跟上葉青梧,繞出破廟,就是黎閣的駐地,葉青湛找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人在等着了,葉青梧看了他們幾眼,“將破廟裡的東西都帶上,切記,無論是誰,身上都不得帶打火石等引火之物,手持火把應遠離,行了,開始吧。”
葉青梧手一揮,方海便帶着人繞進破廟,擡起那些包裹的嚴實的黑球放進後院的馬車上,趁着夜色,一路往黃河而去。
那日半夜時分,只聽幾聲巨響,有人從睡夢中被驚醒,緊接着便是嘩嘩流水之聲,震耳欲聾。
天明之後,葉青梧才帶人返回城中,黃河被炸出一個口子,此時鄭州附近的大將小河一夜之間被盡數灌滿,只是這一行人進程的時候滿身泥濘,衣衫浸溼。
“怎麼樣?”洛青陽與李彬盡數迎上前來,同來的還有鄭州的幾個官員,在葉青梧拿走了刺史大人的人頭之後,這些人惶惶不安,幸而葉青梧令洛青陽前去安撫,後又有黃河堤口被炸開,強行爲黃河改道,一夜之間仍是人心惶惶。
“黃河無事了。”葉青梧笑了笑,眉心一點硃砂痣妖豔萬分,她卻踉蹌了一下,擔心了一夜的夏意夏至立刻上前來扶住她,“姑娘,您的腳……”
葉青梧笑了笑,“回去包紮吧。”
“幸好我將江鷓鴣帶了來,否則還真不知道去找誰?”洛青陽撩衣袍在她面前半蹲下,“上來,我揹你。”
“不用,我又不是走不了……”
“爲公爲私,我都應當如此,上來吧,不然,家裡那位若知道了,怕是要治罪於我。”
“宣王殿下此言差異,就算是背,也應當我來,王爺身份尊貴,怎能如此?”葉青湛立刻上前,夜色茫茫,他竟一夜未曾注意到葉青梧的腳傷,此刻不由後悔。
“大將軍也勞累一夜了,身體疲憊,摔倒便不好了,還是我來吧。”
葉青梧不好再拒絕,只得傾身伏於他的背上,夏意與夏至紛紛上前打傘,剩下前來相迎的官員與李彬不由十分好奇,葉青梧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大將軍是她的哥哥,宣王對她如此恭敬,衆人不由再次想起那枚鳳凰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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