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你去上朝吧!臣妾真的沒事,你不用時時刻刻守在我的身邊,”嚮往常一樣, 芳兒坐在桌子旁邊, 一邊吃着玄燁夾給她的菜, 一邊勸道。這話, 其實她都已經說了好幾遍了, 可是皇上就是不聽,非要說整天陪着她才能夠放心。
其實,她心裡明白, 承祜的離開,不管對於她自己, 還是對於玄燁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但事已至此, 過多的傷心和懷念也無濟於事, 況且他們還不是普通的夫妻,他們的身上都肩負着天下太平的重任。如今的朝廷, 可謂是內憂外患,她不想讓皇上因爲她而耽擱了正事。
“沒事,先吃完飯再說,”皇上說着又給芳兒夾了一筷子菜。“朝堂上的事情暫時有二哥替朕打理,不會有事的, 你放心, ”皇上最後一句話, 對着芳兒安慰似的說道。
皇后的心中閃過一絲暖意, 或許女人的心都是軟的, 只要別人稍微對她好點,她都會刻骨銘心。這幾天皇上對她的好, 她都是看在眼裡的。更何況是在她身心俱疲,心力交瘁的時候,皇上在她身邊不辭辛勞,不厭其煩的安慰着她,陪伴着她。
她從來就不是個貪心的。從愛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成爲他的唯一。前一段時間的誤會,一來是在心裡抱怨他對自己的不瞭解,一方面是對他不信任自己的失望。現在,誤會解除了,隔閡也就消失了。
“皇上,承祜離開我們,我們都很傷心,前一陣子臣妾實在接受不了,纔會一病不起,現在臣妾想通了,承祜他畢竟和我們有緣無分了,或許這就是他的命,”說道這的皇后,眼裡的淚水又忍不住了,接着往下掉,拿起隨手的帕子,對着眼角擦了擦,紅着眼眶對皇上說道,“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臣妾不希望將此事深究下去。皇上,你還是把心思放在朝堂上吧!”
承祜得的是天花。天花是一種很強的傳染性疾病,一旦得上,十之八九會身亡。但這種病,如果沒有傳染源,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生病。宮裡的各個主子都有太醫們把脈,最近也沒有聽說哪個主子得了這種病。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這種傳染源是從宮外來的,而且是專門有人針對承祜的。
看到自己心愛的嫡子病亡,玄燁震怒,是發動了所有的力量,下令徹查此事。結果是越查越驚心,這件事雖然是後宮中的宮妃乾的,但絕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隱隱約約與朝堂有着千絲萬縷。
“芳兒,是我不好,”玄燁的眉角閃過一絲疼痛,“要不是朕將立承祜爲太子的消息透漏出去,他們也不會如此的狗急跳牆,對着承祜下手!”
“皇上,不怪你,”芳兒忍着心中的難受,“怪只怪命運弄人。有誰會想到他們會對着一個絲毫沒有殺傷力的奶娃娃下手?”玄燁做爲一個皇上,他這麼做是爲了大局考慮,只是立場不同,沒有什麼誰對誰錯。“雖然我只是一介婦人,但皇上的難處我懂得,當今之計,最爲重要的還是皇上要好好處理好朝堂上的事情,那樣,承祜纔不會被冤死。”
玄燁用自己的手緊緊的握着皇后的手,恨恨的說道,“鈕祜祿氏,她敢動朕的嫡子。朕這輩子要讓她斷子絕孫。瓜爾佳氏鰲拜,他居然如此的膽大妄爲,膽敢將手伸進朕的後宮,朕到時候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皇上,你別這樣,你一定要冷靜。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前幾天都是玄燁在安慰受傷的皇后,可是今天,倒是反過來了,芳兒努力用自己的手回握着皇上,希望可以讓皇上暴躁的心情可以鎮靜下來,“如今四大輔臣活着的只剩下兩個了,而遏必隆又以鰲拜爲馬首是瞻,鰲拜他在朝堂上的勢力已經無人能敵了。這個時候,我們千萬不能衝動,儘量以安撫爲主!”
“是朕沒用,”玄燁挫敗的低下了頭,“都是朕沒用。朕以前想着,只要親政之後,這朝堂大權遲早會落到我的手裡。可是沒想到,事情遠不如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在朕親政的時候,他們千般阻攔,朕強勢親政之後,他們又想法設法的將朕的權利架空。我不是個好皇帝,我也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個好父親!”
一直以來,玄燁在芳兒的面前都是驕傲的,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像今天這樣,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軟弱。就算是皇帝又能怎樣,也不過是凡人一個,所謂上天的兒子,也不過是人類強加想象的,他也有感情,也需要安慰和鼓勵。
“沒事的,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芳兒雙手抱着他,希望可以給他更多的勇氣與安慰,“你已經做得夠多了。你也做得夠好了。相信有一天,這大清的江山遲早會在你的掌控之下。不經歷徹骨寒,怎得梅花撲鼻香。你看歷史上的曠世明君,有哪一個是一帆風順的呢?”
玄燁被芳兒的話逗笑了。雖然她說的道理他早就懂,但看着她那一臉虔誠與關心的安慰着他的樣子,他忽然間感覺到自己的內心充滿了力量,世界上最美的情話,也不及在困難的時候相互安慰,相互扶持來得美妙。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芳兒,殘害承祜的那些人,朕遲早會讓他們付出沉重的代價。還有那些曾經對我不敬的人,我也要讓他們後悔不跌,愛新覺羅家的天下,我覺不允許別人隨意踐踏。”一時間,有芳兒的鼓勵,玄燁忽然間覺得自己的心中充滿了豪情與力量。
後宮中的女人多得是,做爲皇帝他從來就不缺女人。這點,在他身體剛剛開始發育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了。但真正能夠走進他心裡的女人是少之又少。而像皇后這樣,能夠在他失意的時候,給予他安慰,能夠使他重新獲得力量與自信的人也就僅此一個而已。
一時間,玄燁忽然間感覺到自己是何等的幸運,在這茫茫人海中,難夠與她相伴一生。坤寧宮裡,溫情脈脈。
而與此同時,儲秀宮。
鈕祜祿氏東珠正猙獰着一邊面孔,心裡正在不斷的對着皇后詛咒着。這次的事情雖然是她的義父鰲拜授意的,但也有她自己的意願在裡面。她就是看不慣她好,明明她的出生要比她高貴的多,但憑什麼讓她做皇后!
還有,憑什麼皇上對那個賤人念念不忘。她那天被擡到乾清宮和皇上和衣睡了一個晚上的恥辱她始終忘不了。還有,皇上居然要封那個賤人的兒子爲太子。哈哈,要封你兒子爲太子又能怎樣呢?現在還不是死了?哈哈,一想到這,東珠的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翹。
“格格,”鈕祜祿氏的陪嫁丫鬟巧兒,看見賢妃那張猙獰着面孔的笑容,總是感覺到害怕的慌,“你說我們做的那件事皇上會不會查到。要是查到,我們都會沒命的!”
“膽小鬼,”賢妃鄙視的看了一眼,“你放心,這件事我們做的滴水不漏。赫舍里氏她是沒有那個本事查那麼多的。至於皇上,哼!聽阿瑪和義父說,各個封地的藩王們都蠢蠢欲動,恐怕,他現在還沒有心情想這個。就算查到了,又能怎樣呢?我鈕祜祿家在軍隊裡的人才多得是,在這個時候,他要是敢動我,看還有誰會爲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