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接着幾天, 皇上總是有事沒事的去教練場上和一幫小少年們練習布庫。芳兒雖然心中疑惑皇上的做法,但每次玄燁的解釋總是始終如一,說是爲了排解心情。最近, 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 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 皇上心情煩悶實屬正常。芳兒心裡也沒有多想, 只是儘可能的陪伴着皇上, 給予皇上無聲的鼓勵與支持。
這天晚上,玄燁嚮往常一樣歇在了坤寧宮。雖然他的心中極力掩飾,但依着這麼多年的相互瞭解, 芳兒還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焦躁與不安。
“皇上,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芳兒將自己剛剛泡好的茶杯遞到玄燁的手中, 目光擔憂的看向他, 關心的問道。
“沒事, ”玄燁抿了一口茶,然後將茶杯放在桌子一邊, 拉着皇后坐在椅子上,說道,“以後這些事,你交給下人做就行了。哪裡用得着你親自動手?”
芳兒不說話,只是笑着搖了搖頭表示拒絕。自從承祜離開之後, 她的生活一下子寂寞了很多。除了每天處理宮務, 也就是看看書, 曬曬太陽, 打發時間而已。而自他們和好之後, 玄燁也一直歇在坤寧宮。雖然宮中的妃嬪們私下裡怨言頗多,但太皇太后都沒有多說一句, 她們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造次。這樣一來,後宮中的麻煩事情倒是少了不少。自己唯一可做的也就是爲皇上泡泡茶,端端水之類的活了。
看着這樣的皇后,玄燁的心中好像有一股涓涓細流淌過,細膩溫暖。將芳兒抱進自己的懷裡,蹭了蹭她的額頭,玄燁的嘴角含笑,溫柔的注視着芳兒,皇后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紅着臉將自己的頭偏開了,不忍直視玄燁的眼睛。
“皇上在想什麼?”半天不見玄燁說話,芳兒不好意思的擡起頭,對着玄燁好奇的問道。
“想你,”玄燁拿起芳兒的右手,在嘴角親了親,隨後笑着說道,“緣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想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心裡想着不就是一個陌生女人嘛,大不了放在後宮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就行了。後來,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走進我心裡的,總是覺得那時候,我每天的心情特別奇怪。一天老是想着見你,而且一見面就喜歡找茬,找茬之後,我的心裡總會止不住的後悔和心疼。”
“你還說,你那個時候還用硯臺打過我呢?”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但驀然間被人提起來,芳兒的心中依舊不滿,嘟着嘴向玄燁抱怨道。
“是啊,剛開始我一直以爲你是個脾氣好的,”說道這,玄燁不禁心中有點好笑,“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完全被你從一開始呈現出聽話可人的表象給騙了。你不但脾氣不好,而且小心眼的很,最重要的是愛記仇。這都多久的事啊,你還記着?”最後一句話,玄燁說的心中頗爲無奈。
“我就是個愛記仇的怎麼了?哼,你對我不好的那些事我全都記着呢?”芳兒繼續抱怨道,“尤其是那個完顏氏的事情,還有你那次打過我的事情。要想我忘記,除非,”說道最後一句話,芳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盯着玄燁一瞬不變的說道。
“除非什麼?”看着自己小妻子那副可愛模樣,玄燁很是配合的問道。
“除非你用你一輩子的時間對我好,”芳兒頗爲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小聲說道。
“你不願意?”半天不見玄燁說話,芳兒頗爲失望的擡頭看向皇上。
“好,用一輩子的時間對你好,”玄燁大笑着說道,“不過,你以後不能不理我了?即使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即使你很生氣,你都不能不理我。尤其是不能對着我用那種冷的要死的語氣說話。當然也不能用那種客氣的語氣說話。”
傻瓜,一輩子的時間怎麼能夠呢?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還是下下輩子,我都要對你好。當然,這些都是不能讓你知道的事。
“誰讓你先前那麼過分的,”芳兒小聲嘟囔了一句,隨後,頗爲無賴的喊了一聲,“知道了。臣妾遵旨。”
“還有在沒人的時候,不選喊皇上,”看着她那副無賴樣子,玄燁故意佯裝凶煞樣,繼續要求道 。
因着玄燁的心裡有事,和芳兒玩鬧了一會兒之後,就早早的就寢了。不過只要一想到他要謀劃的事情,玄燁怎麼也睡不安穩。心裡是既緊張又興奮。半夜裡斷斷續續的醒來了好幾次,夢中一會兒是他捉拿鰲拜之後,君臨天下的模樣,一會兒又是此事徹底暴漏,鰲拜以他爲君不賢爲由,拉着文武大臣要另立新君的情境。
最後一個夢,玄燁直接被嚇醒了。半夜三更睡不着,玄燁乾脆從牀上爬了起來,仔細想着他第二天要做的事情到底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玄燁,你怎麼了?”正在坐在牀頭邊發呆的皇上,忽然看見芳兒睜着迷茫的眼睛,望着自己。頗爲歉意的搖了搖頭,對着芳兒說道,“沒事。我可能是白天睡多了,有點睡不着了,你繼續睡。”
玄燁耐着性子將皇后哄着睡着之後,就又開始了坐在牀頭邊焦急的等待天亮。剛開始的時候,忐忑不安加上噩夢纏身,確實有點難以入眠。可是等到天亮的時候,睏意疲倦一股腦兒襲來,玄燁正感覺到昏昏欲睡的時候,就聽見了樑九功在外面叫道,“皇上,早朝的時間到了。”
玄燁的心中猛地一個激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看了看正在睡得香甜的皇后。將自己的動作放到了最小,穿上朝服之後,對着芳兒的額頭悄悄吻了吻,就走出了坤寧宮的大門。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玄燁看着站在外面等候的樑九功,詢問道。
“回皇上,一切都準備妥當,”樑九功低着頭,恭敬的答道,“所有的事情都按照皇上的吩咐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那二十六個小少年,奴才已經吩咐其潛伏在了乾清宮內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只等鰲拜一進來,我們的人就會迅速的拖住他。”
“此事成功與否,就在此一舉,”皇上看了看樑九功,說道,“按照慣例,每天在太和殿的早朝之後,鰲拜又會單獨來到乾清宮找朕商議事情。到時候,你就像往常一樣對着他笑臉相迎,不要讓他看出任何端倪。等到他走進乾清宮的正殿之後,你立馬命令我們安插在外面的人將整個乾清宮的大門關閉。”
“皇上,奴才和你一塊進去,”此事的兇險樑九功心中是瞭解的,讓皇上一個人單獨去面對鰲拜,他實在不放心。
“你不用再說了,”玄燁舉起手,示意樑九功停下來,“一切按照朕吩咐的做。有你在外面,朕也放心一些。”對於樑九功的忠心,玄燁還是瞭解的。
早晨芳兒起來的時候,身邊早已空落落的。因爲昨夜她擔心玄燁,也睡得不是很安穩,今天起的時候,就聽見憶香來報說請安的妃嬪被她打發走了。對於這些,芳兒本身不是特別的在意,要不是礙着宮裡的規矩,她更樂於每天不見那幫妃嬪。
“憶香,皇上是什麼時候走的?”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九龍珠,皇后對着憶香問道,“上朝的時候爲什麼不戴九龍珠?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待會兒你和我一塊去乾清宮將九龍珠送給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