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瑪嬤, 皇后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玄燁心急如焚的回到坤寧宮,快步走到太皇太后面前,焦急的問道, “太醫呢?太醫都去哪呢?”
“哎, ”太皇太后沉重的嘆了口氣, 對着一旁的喜婆吩咐道, “快去把小皇子抱來給皇上瞧瞧。”
玄燁不明所以對着孝莊又問道, “皇瑪嬤。朕是在問皇后呢?皇后到底怎麼了?你讓人把小皇子抱過來幹什麼?”
孝莊結過喜婆遞過來的孩子,對着皇上道,“玄燁, 你瞧瞧這孩子長得多可愛,多麼像你小時啊?你給起個名字吧!”
想起自己曾經對皇后說過的話, 玄燁脫口而出對着孝莊道, “保成。就叫保成吧!”
“保成, 保佑他平安長大,這個名字好, ”太皇太后一邊抱着小皇子,一邊自言自語的慢慢呢喃,擡起頭對着皇上慢慢說道,“玄燁啊!你以後要好好待這個孩子知道嗎?他是皇后拿命換來的啊!”說着說着,不禁潸然淚下。
“皇瑪嬤,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聽完孝莊的話, 玄燁只感覺到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快崩塌了。怔怔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聲音裡帶着哭腔說道, “皇后呢?我要見皇后。皇瑪嬤, 我要見皇后!”
孝莊不忍直視皇上的眼睛,抱着保成轉過頭說道, “哀家已經命人將皇后從產房帶到了坤寧宮的臥室去休息。如今剛剛睡下,你要是想去看就快點去吧!太醫說,皇后剩下的時間也就兩個時辰左右而已。”
孝莊的話剛說完,玄燁就跌跌撞撞的向着坤寧宮的主臥奔去。牀上的人兒靜靜的躺着,臉色蒼白的可憐。身上是一身明黃色的皇后冠服,穿戴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耳朵上的耳墜也沒有摘。這哪裡是一個女人剛剛生完孩子的樣子?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睡在牀上等死的跡象啊!
玄燁再也忍不住了,眼裡的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對着外面聲嘶力竭的喊道,“太醫,太醫呢?太醫都死哪去了?”
本來緊緊閉着眼睛的人兒,或許是被這悲傷至極的聲音所吵醒,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不斷流淌着淚水的玄燁,輕輕的扯起自己的嘴角,對着皇上回了一個艱難的笑,虛弱而平靜的說道,“皇上,你來了。你知道嗎?太醫說我就剩兩個左右的時辰了,我真的怕等不到你就這樣去了!”
“你在瞎說什麼?”玄燁大聲斥責道,明知道不應該對她說重話,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芳兒,你一定要堅持住,朕叫宮裡最好的太醫來給你診治。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這樣重複的不自信的話語,不知道玄燁是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皇后。
芳兒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沒用的。皇瑪嬤叫所有的太醫給我診治,可是醫生只能治病不能救命。我自己的情況我比誰都清楚。皇瑪嬤命人將我從產房裡帶出來,其用心良苦我也懂得。玄燁,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我自己也是不願意在即將離開的那一刻,給你留一個不好的印象。你看我穿着這身皇后服好看嗎?”
“好看,”玄燁忍住眼裡的淚水,手緊緊的握着芳兒的手說,“芳兒,到底怎麼會發生這種情況?我不信,一點都不信。明明先前太醫都說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你一定是在怪我先前沒有好好待你,你才特意想出這種辦法懲罰我的?對不對?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玄燁,”芳兒努力的想使勁回握一下皇上的手,可是虛弱的身體說話都困難,哪裡使得上力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件事誰也不怪,要怪,就怪我命不好。我去了之後,別無所求。只願你以後要好好的待我們的孩子,記住,那是我們唯一的孩子。還有,我身邊的那幾個丫頭和唐嬤嬤她們,希望皇上看在我的面上,善待她們,給她們一個好的歸宿。”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四申時,年僅21歲的赫舍裡皇后在坤寧宮與世長辭,當天生皇二子愛新覺羅保成,即後來的廢太子胤礽。
皇后去的那天,整個坤寧宮的人悲痛欲絕。哭泣聲不絕於耳。太皇太后抱着皇后緊留的唯一皇子保成到慈寧宮親自撫養。
皇后去的第二天,孝莊對着哭的眼睛紅腫的蘇麻拉姑問道,“皇上如今在什麼地方,可否用膳?皇后下葬的一切東西內務府準備怎麼樣了?告訴他們,務必一切用最好的。”
“格格,”蘇麻哽咽着說道,“據坤寧宮的奴才來報。皇上一個人在坤寧宮守了皇后整整一天一夜,至今尚未用過任何膳食。”
孝莊聽得心裡一顫,對着蘇麻說道,“芳兒是個好孩子。自從進宮來,一直待人和氣,處理宮務也是僅僅有條,可是,,,,”說道最後,孝莊自己也忍不住留下了淚,哽咽道,“可是這孩子福薄。居然如此年紀輕輕就去了!皇上就是再怎麼思念,也不能折磨自個兒啊?如今三藩未平,外邊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處理呢!他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這大清恐怕真的就要變天了!”
“格格,”看着孝莊滿頭的斑白,蘇麻停下了哭泣,擔憂的望向孝莊。
“去,你去把保成抱着,我們一塊去坤寧宮看望皇上!”孝莊停止了哽咽,強打精神對着蘇麻吩咐道。
來到坤寧宮的時候,周圍一片肅穆,孝莊拄着柺杖來到坤寧宮主殿的時候,看見碧春和憶香腫着眼睛在那裡哭成一團。“皇上在哪裡?”知道她們也是思主心切,孝莊也沒有責怪她們的失禮,很是直接了當的問道。
“在主子的房間裡,”憶香嘶啞着嗓子指了指。
孝莊命蘇麻抱着保成跟上,走進了坤寧宮的臥室。看見皇上一身衣服糟蹋不堪,本來只是平時用來上朝的明黃色冠服,這會兒依舊套在皇上的身上,到處是褶皺。玄燁一臉悲傷與憔悴,孝莊進去的時候正巧看見皇上依舊盯着在牀上沉睡不醒的皇后絮絮叨叨的說着話。
“玄燁,皇后去了,我們都很傷心,”孝莊無奈的嘆了口氣,來到玄燁身邊勸道,“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一直不吃不喝啊?我已經下令內務府給皇后準備好一切出殯的禮儀,如今正值夏季,天氣炎熱,皇后的屍體也不能一直放在這裡,明天,就讓皇后出殯吧!”
“皇瑪嬤,你在胡說什麼?”玄燁雙眼深情的望着睡在牀上的人兒說道,“芳兒她只是睡着了。她一定是因爲我沒有好好照顧承祜生氣了。等她氣消了,一定會醒過來的!”
“哎,”孝莊嘆了口氣,接過蘇麻手裡的保成抱到皇上的跟前說道,“玄燁。承祜已經去了,皇后也去了。這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命運弄人吧!可是,他們去了,保成還在。保成這孩子可憐,一生下來,母親就沒有了。如果你這個做阿瑪的依舊對他不管不顧的話,哀家真的不敢想,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他還能活多久?到時候,你對得起拼了命爲你生下孩子的皇后嗎?”說道最後,孝莊自己忍不住哭了起來。
最後,再孝莊和蘇麻的再三勸說下,皇上終於同意讓皇后入棺,不過,讓其靈柩在乾清宮停了一天,這不管是在清朝歷史還是在中國歷史上,都是史無前例的。
五月二十七日,皇上親自將皇后梓宮送到了鞏華城。
康熙14年6月,在皇后去世一週年之際,康熙立年僅一歲的胤礽爲太子,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