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蛋這一走,就是一整晚沒有回來,元娘他們都很擔心,安家村附近都找了個遍也沒找到人,當晚,所有人的都沒有睡好。
覃初柳也有些後悔,她好似說的確實過分了些。
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面對傻蛋的時候,她總是會想到他曾經去青|樓,徹夜未歸,還與青|樓女子牽扯不清。
一旦這樣想,她的情緒就會失控,她就會變得十分易怒且衝動,做事、說話也往往不經過大腦。
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隼滑順的毛,擡頭看了看清朗的夜空,覃初柳莫名地無助起來。
她開始害怕了,心中已經隱隱地猜到了答案,但是,這答案絕對不是她想要的,至少,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這樣。
第二天,小河在吃早飯的時候說要回劉地主那裡了,元娘雖然不捨,卻也沒有挽留,吃完便默默地給他收拾包袱。
一百個大錢的孝順銀子大江大海還沒有交,元娘和小河便也一直拖着,小河要走了,便把一百個大錢留給了覃初柳。
覃初柳一手拿着錢,用包裹着的手拍了拍小河已經厚實起來的胸膛,“小河,好好學,咱家會越來越好,等再過個一年半載,你就家來,管咱們自己的家。”
咱們自己的家,這句話,讓小河感覺幸福的同時又有些苦澀。
他們都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但是有的人不知道,在外面冷靜了一晚上的傻蛋剛走進院子,就聽到了這句“管咱們自己的家”,登時就覺得自己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覃初柳正好背對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小河眼裡的複雜神情卻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好像自己一直細心呵護的小兔子不僅被外人覬覦了,兔子還一心往外跑。急了還咬他一口。
咬完之後,他痛的要命,而兔子卻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似的,依然過着自己悠哉的小日子。
傻蛋原本已經冷靜下來的心緒又開始翻涌起來。渾身的煞氣就是隔得老遠也能感覺得到。
小河就覺着自己整個人被灼的厲害,擡頭去看,就見傻蛋站在門口,眼神複雜地看着他們。
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那眼神,太恐怖!
“柳柳,傻蛋回來了。”小河提醒覃初柳,然後,乖覺地悄悄進了屋。
覃初柳回身,就見傻蛋定定地站在門口。凝眸直視着她。他的眼睛太專注,覃初柳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趕緊轉過頭來,剛要爲自己昨日過激的言辭向傻蛋道歉,傻蛋已經大步走進了屋裡。留給她的,只有一個肅然挺直的背影。
原先還只是覃初柳疏離傻蛋,自傻蛋回來後,這種疏離變成了互相的,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就像兩個完全陌生的人。
元娘和梅婆子看不過去,分別和他們兩個談了幾次。都沒啥效果,他們還是互不搭理對方。
覃初柳心裡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越來越憋悶,她需要一個出口釋放在憋心裡的這口氣,於是,她開始給自己找各種活幹。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她便沒有功夫胡思亂想了。
新房子裡裡外外收拾整潔一些的時候,鄭掌櫃來了,還拉了好幾大車的傢俱。
高壯指揮着人把傢俱一件一件搬進新居。覃初柳則帶着鄭掌櫃參觀新房。
裡裡外外走了一圈兒,鄭掌櫃連連讚歎,“柳柳這房子好,比村裡的房子氣派些,卻也不會太過,這樣正好,正好!”
元娘在院子裡支了張桌子,鄭掌櫃和覃初柳便在院子裡邊喝茶邊說話。
“鄭掌櫃,邶全林最後的結果如何了?”覃初柳給鄭掌櫃滿上一杯茶,問道。
鄭掌櫃手指輕輕地摩挲着茶盞的邊緣,長嘆了一口氣,“竟然讓他跑了!縣衙大牢明明加派了人手看護,卻還是沒看住啊,那個邶全林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了。”
覃初柳驚詫不已,都被關進了大牢還能跑,這人怎地這般神通?
“鄭掌櫃,他是自己跑的,還是被人救走了?”
“怪就怪在這一點上,”鄭掌櫃喝了一口茶,也是一臉的疑惑,“聽說牢頭晚上給他送飯的時候他還在大牢裡呢,第二天早上再去送飯,牢房就空了,外面的守衛竟然一點也沒察覺,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覃初柳有些擔心,那邶全林出來後若是動了報復的心思,鄭掌櫃他們在明他在暗,恐怕鄭掌櫃他們要吃虧啊。
鄭掌櫃卻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無事,我有高壯在身邊,誰還能把我怎樣?倒是你柳柳,若是那個邶全林知道你在背後出力不小,不知道會不會對你……”
“鄭掌櫃放心,他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我纔是個十歲的孩子,能幹得了什麼?”覃初柳渾不在意,對鄭掌櫃笑得沒心沒肺。
鄭掌櫃還要再勸她,就在這個時候,就聽石頭圍牆另一邊傳來捏着嗓子柔聲說話的女聲,“是永盛酒樓的掌櫃來了啊,我是柳柳的大舅母,也是他們鄰居,正要去看看他們的新家呢,不知道你們方不方便?”
鄭掌櫃不明所以地看着覃初柳,覃初柳對她無奈一笑,剛要說“不方便”,張氏已經挎着籃子扭着腰走了進來。
她倒是不客氣,直接走到桌子邊,把籃子放在桌子上,從裡面拿出一疊小菜,諂媚地對鄭掌櫃笑,“這是我最拿手的下酒菜,您嘗一嘗,保準合你的胃口。”
鄭掌櫃看了看手裡的茶盞,再看看推到他眼前的下酒菜,有些爲難。
他對覃初柳家裡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所以還不知道覃初柳有這麼多極品親戚。
聽到張氏自曝是覃初柳的大舅母,鄭掌櫃不好駁了她的面子,卻也對那所謂的下酒菜着實不感興趣。
覃初柳憋得實在難受,乾脆很不厚道地笑出聲來,張氏就知道覃初柳接下來肯定沒好話。果然,等覃初柳笑夠了站起身來,把張氏的下酒菜裝進籃子裡,“就不麻煩大舅母了,鄭掌櫃可沒有喝茶吃下酒菜的習慣。”
張氏的臉皮堪比圍牆,哪裡會因爲覃初柳的一句話就退縮。
她不理覃初柳,直接把覃初柳剛剛坐的凳子拽過來兀自坐下了,然後很是自來熟地和鄭掌櫃說起話來。
覃初柳想掀桌,這人還要不要臉了,拿這裡當她自己家了是不是?
鄭掌櫃不好說什麼,她覃初柳可不是好欺負的!
覃初柳眼睛一轉,有了好主意,轉身出了院子,張氏與鄭掌櫃說的唾沫橫飛,根本就沒注意到覃初柳。
“掌櫃啊,您看,我們家和元孃家是鄰居,也是實打實的親戚,她們現下過得好,多虧了永盛酒樓的照拂,多虧了您的照拂,您看,您能不能也照拂照拂我們,我和我男人都是幹活的好手,人也實誠……”
鄭掌櫃受不住如此熱情的張氏,身子不斷往後挪,張氏說的興起,身子便一點一點往前湊,眼見離鄭掌櫃越來越近,從後面看去,倒像是她要往鄭掌櫃懷裡撲似的。
覃初柳回到院子,看到如此場景,心裡不由嘆道,果然是天要亡你,可與我無干啊。
她剛感嘆完,就覺得身側一陣勁風拂過,安大海已經衝了過去,一把揪起張氏,張氏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發暈,直嚷道,“你作死啊,這是幹啥,快放開我,我這還有正經事要與掌櫃說……”
“啪”地一聲脆響,整個院子徹底安靜下來,就連搬傢俱的小夥計們也都停下了腳步,好奇地往這邊看過來,高壯也不說他們,自己也跟着看起熱鬧來。
張氏捂着臉,“你敢打我,安大海你敢打我,我不活了。”
張氏哭嚎着撒起潑來,大海覺得十分的沒面子,揪着張氏不由分說地往外拖,一邊拖嘴裡還一邊狠狠道,“你若是敢多說一句,你信不信我像二弟似的休妻……”
張氏聽了大海這話更加來勁兒了,兩個人吵吵嚷嚷地回了家,隔着厚實的石頭圍牆還能聽到那邊的動靜。
覃初柳對鄭掌櫃笑笑,看到張氏的下酒菜還在桌子上,拿起來便直接扔到了石頭牆外面,稀里嘩啦的聲響過後,那邊的爭吵聲終於停止了,改成了張氏對覃初柳的咒罵。
覃初柳也不在意,重新做回位子上,“鄭掌櫃你莫介意,這人就是這樣,不搭理她她一會就消停了。”
鄭掌櫃對覃初柳家裡的狀況開始有些好奇了,想要問問,卻又覺得不好開口,最後還是作罷了。
傢俱搬完,覃初柳去看,對鄭掌櫃更加感激了。
鄭掌櫃果然細心,這次送來的傢俱分了兩種,一種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樣式和木料,擺在客廳和客房裡,低調而厚重,錢財可一點兒都沒露出來。
另外一種卻精細很多,做工木料都是上好的,擺在臥室裡,很是大氣。
覃初柳鄭重地向鄭掌櫃道了謝,又留了鄭掌櫃吃了飯,直到酉時初才離開。
傢俱有了,房子也收拾好了,元娘和覃初柳商量第二日就搬進新房裡。
覃初柳自然贊同,誰知第二日新房還沒搬進去,就又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