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冬青還是不同意紫蘇去坐堂專門看女科,最後還是覃初柳出馬,安冬青才同意讓紫蘇跟着安廣榮打個下手。
“爹他可真偏心,我纔是她親閨女”,紫蘇嘟着嘴,語氣酸酸,看着覃初柳的眼睛卻含着笑意,“你說一句話比我說一百句都好使。果然像太爺爺說的那樣,爹一點兒主意都沒有,全聽你的。”
覃初柳斜了紫蘇一眼,“表舅舅若是真有那麼聽我的,那你就該是女科的坐堂大夫了!”
紫蘇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書,修長細嫩的手輕輕在上面劃過,最後才道,“這不是纔剛剛開始?等我去了醫館,我爹他哪有時間盯着我,想幹什麼還不是隨我。”
湊近覃初柳低語了幾句,覃初柳連連點頭,“這事兒好辦,你就等着看診吧。”
安廣榮和紫蘇第二天就去村裡的醫館坐診了。
村裡給他們的工錢不算低,安廣榮一個月二兩銀子,紫蘇一個月也有一兩。
和以前看病收診金比,已經多賺了不少了。
這邊覃初柳也沒閒着,把紫蘇要專門看女科的事情與元娘和梅婆子說了,兩個人又去製衣作坊裡一說,很快全村的婦人全都知道了這件事。
而紫蘇,也很快迎來了她的第一個病人。
“柳柳,你可知道第一個來看女科的是誰?”這日吃過晚飯,紫蘇便興高采烈地來找覃初柳說話。
覃初柳放下手中的書,擡頭扭了扭脖子,她看了一下午的書,整個人都有些僵了。
“是誰?”其實覃初柳並不好奇,不過見紫蘇興致勃勃地樣子,她也不好給她潑冷水。
“是你大舅母!”
“哪個大舅母?”覃初柳嘴比腦子快。
紫蘇一拍腦門,“對啊,你有兩個大舅母!嘿嘿,就是你家邊上的大舅母!”
張氏。張氏去看女科!
這下,覃初柳可來了興致,湊近紫蘇,“她怎地了?”
紫蘇神秘兮兮地說道。“還能怎麼,不就是生孩子那點兒事嗎!”
原來是爲了孩子。
覃初柳坐直身子點了點紫蘇的額頭,“生孩子哪裡就是小事了?她不是已經不能生了嗎,還真當你是小神醫了。”
紫蘇撇撇嘴,“你別瞧不起人,我覺得她只要好好調養,也不是不能好。我現下看的書正好有寫她這個症狀的,我回去再好好研究研究。”
原本這件事也只紫蘇和覃初柳知道,覃初柳沒和外人說過,紫蘇身爲大夫。更是不會把病人的情況大肆宣揚出去。
可是不久,村裡上上下下就全都知道張氏去看女科,還想給大海生孩子的事情。
大多數女人們忙着做衣裳賺錢,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沒有那閒工夫扯皮。
而那少數有功夫閒扯皮的女人可不淡定了。
“老大媳婦,你進門時候也不短了。你這肚子咋還沒動靜?”崔氏拍着朱氏的手,眼睛直直地看着朱氏的肚子,憂心忡忡地說道。
朱氏也一臉的愁容,眼睛水灩灩的,馬上就要哭出來。
“娘,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兒。我……大海每次來,我們都……都是我這肚子不爭氣……”說着。朱氏當真嚶嚶哭了起來,作勢還要去捶打自己的肚子。
崔氏趕忙攔住朱氏,“不怪你不怪你,你還這麼年輕,以後肯定能懷上的。”崔氏極有耐心地勸解朱氏,“若是大海天天都留在你這裡。你還能懷不上?說到底,還是張氏搗的鬼。”
現下全村都知道張氏去看診,想給大海生孩子的事了,大海肯定覺得愧對張氏,對她肯定更加殷勤了。
崔氏怕朱氏難過。便沒有把這話說與朱氏。
不過,朱氏那樣玲瓏心思的人,怎麼會猜想不到。她心裡倒是不着急,左右只要她掉幾滴子眼淚,自會有人幫她出頭。
覃初柳聽說張氏看女科的事情傳出去了,嘴角微勾,心道和聰明人對抗,果然也能讓自己變聰明。
這張氏和朱氏明爭暗鬥了這麼久,吃虧無數,現下也學聰明瞭不少,竟然還學會博同情了。
她願意自揭傷疤挽回大海的心,張氏,已經不能小覷了。
不過,這些事情總歸是人家的事情,與她可沒說關係,她只需躲在家裡頭看熱鬧就成了。
可是覃初柳沒想到,很快她自己就成了熱鬧,惹來全村人來看。
那日覃初柳還和往日一樣,打算去博古書齋看看書,靜靜心思,然後繼續想接下來要爲安家村做的事情。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進了安家村,直奔她家裡,正正好好把她堵在了門口。
來人裡沒一個覃初柳認識的。她只以爲這些人是找錯了人,正想和這些人說清楚,不想領頭的一個先她一步上前說道,“覃姑娘,我們是奉了賀公子之命來給姑娘送東西。”
說完,也不等覃初柳說話,便指揮着身後的人繞過覃初柳把一個個大箱子擡進了院子裡。
賀公子,那應該就是賀拔瑾瑜了。
他來送什麼東西?還這般大張旗鼓的!
覃初柳心中不解,去問領頭人,“你們公子讓你送的什麼?他可還說了些什麼?“
領頭人四下看了一眼,見村裡也有人出來看熱鬧,但是距離他們不近,於是他小聲說道,“公子說,一應事宜有他處理,讓你無需掛心。”
什麼事宜?什麼不需要她掛心?
覃初柳覺得莫名其妙,最近好似沒發生什麼大事啊。
他們一共送來了八隻大箱子,全部擡進院子之後便離開了。
覃初柳圍着箱子轉了好幾圈兒,問冬霜和谷良,“那領頭人說是什麼意思?你們可認識那人?”
兩人同時搖頭。
“那人我以前從未見過,至於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們就更不知道了。”谷良回答她。
覃初柳擰眉不解,谷良卻沒了耐心,“想那麼多幹啥,看看主……賀公子都送了什麼來。”
這時候。聽到前院動靜的元娘她們也趕了回來,除了家裡的幾個人,還有不少做衣裳的女人也來了。
覃初柳頭大,怎地這麼不趕巧。現下正好是製衣作坊午休的時間,這些女人都要回家吃飯。
而她們回家,必然要經過她家門口。
“柳柳,這是啥?”梅婆子看到院子裡一溜的原木未漆大箱子,疑惑地道。
走近之後,她還驚訝地喊道,“哎呀呀,我瞅着這箱子怎麼像是金絲楠木的啊!”
早前鄭掌櫃給覃初柳的房間專門送了一些好的傢俱,他們湊一起嘮嗑的時候就說起了打傢俱的好木頭,這金絲楠木就是他們常常提起來的。
說完她就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趕忙住嘴。
金絲楠木難得不說,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木頭可不是平民百姓能用的。
傳說天家的龍椅就是用這木頭坐的,等閒人家就算是有錢,也沒有那樣的身份地位敢用這樣貴重的木頭啊。
覃初柳也知道這金絲楠木,心裡卻沒多想。以賀拔瑾瑜的身份,有幾口金絲楠木的箱子好像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
可是,等把箱子打開,覃初柳就不這樣想了。
第一口大箱子裡上下三層,每一層都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套珍奇地寶石首飾。
莫說是覃初柳,圍着看熱鬧的村裡人也都驚呆了。
大傢伙一輩子沒離開過太平鎮,見過的有錢人屈指可數。見過的珍奇首飾就更是少之又少,何曾見過這些。
覃初柳緩過神來,趕緊合上了大箱子。她最先想到的是財不能外露,否則定然招禍事。
“谷良,你們把這些箱子都擡進屋裡去!”覃初柳指揮谷良道。
谷良和冬霜兩人對視一眼,大概也明白覃初柳的意思。上前就把剛剛打開的木箱擡進了覃初柳的房間。
要擡第二口箱子的時候,看熱鬧的人裡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哎,哎,別搬進去啊。打開來讓咱們都看看裡面都裝了啥好東西。也讓咱們長長見識。”
一個人說,大家都開始跟着附和。
覃初柳蹙眉,正要發作,元娘突然攥住了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然後對大傢伙道,“大家家去吃飯吧,莫要耽擱了下午做衣裳。這裡面的東西都是給我家柳柳的,又不是曬嫁妝,有啥好看的!”
元娘在成衣鋪子當了一段日子的管事,在村裡的女人中有了一定的威信。聽了她的話,這些女人們果然不情不願地走了。
等谷良幾個把所有的箱子都擡進屋裡,覃初柳一一打開來看,第一口箱子裝的珠寶首飾就不用說了。
其他箱子裡裝的東西也十分珍貴,光是金銀頭面就有十幾套,還有絲綢錦緞滿滿當當裝了四大箱子。
看着這麼些好東西,覃初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轉頭凌厲地看着谷良、冬雪和夏雨。
“說,是誰把前些日子姥姥來家門口的事情說出去的?”
她的表情太駭人,就連元娘都有些嚇到了。
“柳柳,有啥話你好好說,可別氣到自己!”元娘上前安撫覃初柳。
覃初柳拍拍元孃的手背,“娘,你和梅姥姥先去吃飯,我有話和他們說。”
元娘見她堅持,心中無奈,也只嘆了口氣就和梅婆子出去了。
待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四人,覃初柳又問了一遍,“說,是誰把前些天的事情告訴賀拔瑾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