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柳的目光落到張氏微凸的小腹上,真的能看出男女來?她心裡也好奇的很,便也把目光投向了紫蘇。
紫蘇依然在微笑,回道:“做了多年產婆的人興許能看出來,我一共也沒見過了幾個懷孩子的婦人,哪裡能看出這個來。”
張氏臉上的笑容立馬收了起來,還斜了紫蘇一眼,“你說你,整日在家啥也不幹。不去醫館坐診也就算了,在家待着也得多學學啊,若是日後你給人看錯了診,那興許就是一屍兩命呢!”
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說的太喪氣,張氏輕輕扇了自己兩下,“瞧我這張嘴,這話怎麼能說。”
覃初柳在一邊看着張氏自說自話覺得十分可笑,一段時間不見,她發現張氏好似跟以前不大一樣了,看人都斜着眼睛看,和誰說話都陰陽怪氣的。
懷了孩子果然底氣就是足啊,這若是生下個兒子,還不知道她要怎麼嘚瑟呢。
覃初柳正想着呢,張氏已經起身和魏淑芬往外走了。
等她們走出去,覃初柳才坐到炕沿兒上,一臉疑惑地看着紫蘇,不可置信地問道:“剛纔和我大舅母說話的真的是紫蘇?你莫不是妖精變的吧?她那麼說話你都不生氣、不發火。”
紫蘇的臉色不錯,看上去也精神了很多。她先是對覃初柳笑了下,繼而長長地嘆了口氣,“柳柳,她那麼高興,有些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覃初柳從她的話裡聽出些端倪,追問道:“怎麼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問題?”
紫蘇點頭,“她早前小產過,身子虧空的厲害,應該好好調養纔是。若是再等個一年半載她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再懷孩子,好好將養着興許還能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她身子沒調養好就懷了孩子,到最後只怕自己吃了苦頭,孩子還沒保住。”
竟然這麼嚴重。覃初柳也收了笑意。
她雖然不喜歡張氏,剛纔張氏趾高氣揚的樣子她十分看不慣,不過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啊。
“她來的時候我還尋思着把我的想法告訴她,也讓她有個準備。不過看她那麼高興,我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紫蘇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事兒若是換做覃初柳,她肯定也說不出口。想了想,她給紫蘇出主意道:“不如你把這件事告訴你爹,讓他告訴我大舅舅。再讓大舅舅想辦法和大舅母說就是了,他們夫妻間說話,定然比你去說好。”
紫蘇覺得這個主意好,直誇覃初柳聰明。
自從覃初柳知道張氏的事情之後,就開始有意無意地關注起安貴家的事情。安冬青找大海說了張氏的孩子可能保不住的事情,大海當着安冬青的面就哭了。
他年紀也不小了。村裡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孩子都去學堂讀書了。
他和張氏盼了那麼些年纔有了這個孩子,誰知道竟然還是沒緣分,這事兒擱到誰身上能受得了。
大海悶頭想了好幾天也沒想出該怎麼和張氏說,他心裡也着實憋悶的緊,便把這件事告訴了朱氏。
朱氏的嘴一向很緊。不想這次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魏淑芬。魏淑芬被安貴打罵又被關了幾天之後,心裡早已經把張氏恨上了,一聽說張氏的孩子保不住,她心裡樂的不行。
一日伺候張氏喝湯的時候,不小心把湯灑在了張氏的衣襟上。這衣裳是覃初柳新開的精品鋪子裡賣的,價錢可不便宜,還是張氏託人幫她買的呢。剛穿不幾日就沾了油星,她哪裡肯放過魏淑芬。
她罵了魏淑芬足有小半個時辰卻還沒有消氣,魏淑芬也被她罵的火起,便也頂了幾句。
人在極度生氣的時候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往往不經過大腦,魏淑芬便是這樣,她一惱之下竟然把張氏的孩子留不住的話說了。
張氏開始還不信。對魏淑芬不依不饒,最後魏淑芬沒有辦法,就把大海也交待了出來。
大海說出的話張氏還是信得,於是她把大海叫過來問了事情的真僞。
大海見事情瞞不住了,且這件事張氏早晚得知道。等到最後再傷心難過,還不如讓她先做好心理準備,於是便把安冬青與他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與張氏說了。
張氏當時便兩眼一翻暈厥過去,說來也巧,紫蘇看女科的第一個病人是張氏,這次她傷好看診的第一個病人還是張氏。
張氏的情況暫時穩定住了,但是她的情緒很不好,整日都以淚洗面,安貴也不讓魏淑芬來伺候她了,她手裡管着的銀子也被拿走了,她在家裡的地位急轉直下。
這件事被村子裡的人說了很久,一直到小年兒那天,村裡人都開始爲過年忙活起來的時候,這件事才漸漸平息下來。
元娘在閒談中也會不經意地說起張氏的事情,每一次總免不了一陣唏噓,“咱們以後可不能做虧心事,這虧心事做的多了,總要遭報應的啊。”
說到遭報應沒孩子,她又總會想到小河和劉芷卉,元娘不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麼事,都一個月過去了,他們也沒見好,再這樣下去,他們得猴年馬月纔能有孩子?
她私下裡也分別找劉芷卉和小河說了幾次話,可是兩個人的嘴死硬,什麼都不肯說。
最後她也只能無奈的嘆氣,“孩子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有個什麼事也不遠給我說了。”
覃初柳聽了這話趕忙安慰元娘,“娘,你自己個兒還有不願意讓我們知道的事情呢,你有就不行別人有了?過日子哪裡有不吵架不鬧彆扭的,過些天就好了。”
“這話你早些天就說過了,也沒見他們好!”元娘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卻沒有繼續糾結下去。
不管怎麼樣,年還是要好好過的。製衣作坊已經放了假,劉芷卉和梅婆子都閒在家裡,家裡幾個女人便湊到一起商量着置辦年貨的事情。
覃初柳作爲待嫁女,這將是她在孃家過的最後一個年,所以元娘什麼都不讓她操心,只讓她安心地待着看看書,繡繡嫁衣。
不過,覃初柳的日子過得很悠閒,心情卻一點兒都不悠閒。
她每日最期盼的事情就是收到賀拔瑾瑜的來信。
小小的安家村只有張氏這麼一件值得人說的大事,但是外面卻發生了不少事。
賀拔瑾瑜回到遼河郡之後與諸葛先生商議了許久,最後想出了一個最可行的辦法,那就是斷了太子的財路,讓他沒有錢招兵。
這樣一來,他不僅以後招不到兵,且早前對兵士承諾過的戰死可得銀子的承諾恐怕也兌現不了,如此,不服管的北遼和毛子士兵必然會作亂。
內部亂起來的太子叛軍兵敗垂成也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當然,斷財路的事情指定不能賀拔瑾瑜去做,他寫信把這些主意都告訴了沈致遠,這樣能立威信的事情,自然要以沈致遠的名義實施下去才行。
這個辦法果然管用,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沈致遠便拔出了太子埋在朔北和南面的搖錢樹。
沒錢的太子殿下就像是瘸了腿的兵,有心殺敵可惜沒那個能力。
沈致遠趁他們內部出現騷亂的時候一舉攻下六個城池,眼見着又要把太子的叛軍逼回西北那一小塊兒了。
真真是峰迴路轉,覃初柳每次看信前,心都會提到嗓子眼兒上,直到看完,知道沈致遠佔了上風才能按下心來。
大年三十這一天,覃初柳又收一封賀拔瑾瑜的信。
這時候還給她寫信,覃初柳以爲賀拔瑾瑜不過是因爲過年特意給她寫的祝福的信呢,可是她纔看了兩行,臉色就開始不好了。
看完信好半晌覃初柳才緩過神來,忙忙把信收起來去了元孃的房間。
“娘,你去鎮上的時候鎮上有什麼變化沒有?”覃初柳一進到元孃的房間便急急地問道。
此時元娘正在和梅婆子他們商量晚上的菜單,聽到覃初柳的問話還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一驚一乍的,能有什麼變化,不都好好的。”元娘捂着胸口說道。
覃初柳剛要鬆口氣,卻聽梅婆子突然咦了一聲,繼而說道:“要說這變化也不是沒有,元娘你忘記了,咱們去辦年貨那天,鎮上的一個酒樓不是被封了嗎。”
元娘想了想,恍然道:“梅姨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個事兒,就是永盛酒樓,現如今的老闆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一整座酒樓都被官府封了。”
覃初柳的心頓時就涼了。早猜到蕭白在爲太子做事,現下沈致遠拔了朔北地區太子的搖錢樹,蕭白自然不會好過。
賀拔瑾瑜的信裡就說了這件事,他沒告訴提到蕭白的名字,也沒提到蕭白的下場。
不過覃初柳猜想,若是蕭白被抓,指定活不成,若是僥倖逃了,境況定然也不會太好。
蕭白是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最開始除了元娘以外第一個讓她覺得溫暖的人。
雖然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兩個人漸漸疏遠,可是覃初柳卻不希望蕭白最後是這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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