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賀拔瑾瑜帶着覃初柳走遍了遼河郡北部的地方。
他們在百姓家裡吃,晚上沒有客棧,便也住在百姓家裡。
覃初柳漸漸明白,爲什麼遼河郡的百姓那麼信任賀拔瑾瑜,寧願與他出生入死也沒有投降北遼。
賀拔瑾瑜與百姓相處時一點兒架子都沒有,甚至會幫着挑水、劈柴,住在簡陋的民居里也不會抱怨。
有一日,他們中午在一戶百姓家裡吃午飯,百姓家裡有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見到賀拔瑾瑜很是開心,把家裡的母雞都殺了。
吃飯的時候,老人用指甲裡滿是泥垢的手撕下一隻雞腿放進賀拔瑾瑜的碗裡,莫說是吃了,覃初柳看着都沒甚胃口。
可是,賀拔瑾瑜竟然吃了,吃完後還誇讚農婦手藝好。
從農戶家裡出來,覃初柳問賀拔瑾瑜,“那隻雞腿你怎麼能吃得下去?”
賀拔瑾瑜的臉上無甚表情,語氣也淡淡,“他們一家連一口肉都捨不得吃,把肉都留給了你我,若我不吃,他們心裡定然難受。”
這下,人家心裡不難受了,覃初柳開始難受起來。
因爲,她一口也沒吃。
農婦開始給她夾了好幾筷子的雞肉,不過她心裡一直想只那隻滿是泥垢的手,一口也沒吃,全都夾給了賀拔瑾瑜。
經過這件事,覃初柳才知道,她自以爲和百姓貼的最近,可實際上,她只是身處他們之中,卻沒有用心體會他們的心情,他們的感受。
在外人看來高高在上的賀拔瑾瑜,卻真的把自己放到了百姓中間,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覃初柳覺得,這樣的賀拔瑾瑜。統領着這樣的遼河郡,早晚有一日,這一方天地,將無堅不摧。
他們是在半個月後重回大興城的。
回來前賀拔瑾瑜沒有通知任何人。直接乘着馬車入了城。
覃初柳回到院子的時候,院子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宗英興許是回家了,可是夏雨和冬霜呢?她們不是要留在院子裡伺候嗎?怎地也沒了蹤影。
覃初柳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喝一口,就有一個人衝了進來,直接搶走她手裡的杯盞,咕咚咕咚地喝了個乾淨。
似是還不解渴,她乾脆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對着嘴灌了幾口。
“宗英姐姐,你慢些。”覃初柳看宗英牛飲的樣子。忍不住提醒她。
宗英放下茶壺,很是豪邁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妹妹你可算回來了,那天早上你突然不見了,可把姐姐急壞了。要不是……”
說到這裡。宗英的臉上竟然浮現一抹紅暈,在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清晰。
“要不是怎樣?”覃初柳好奇地問道。
宗英到底不是忸忸怩怩地小姑娘,她坐到覃初柳身邊,有些得意地道,“要不是岑無來找我幫他忙,我可真就出去找你了。”
然後,宗英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與覃初柳說了。
覃初柳聽後驚訝地問。“製衣作坊已經開工了?”
“七天前就開工了!”宗英神奇地挺了挺腰桿,“姐姐現下管着一百多人呢,她們都怕姐姐,現下她們都去吃飯了,等午後,姐姐帶你去看看。對了。你屋裡那兩個丫頭,也去幫忙了,只是她們手太笨,衣裳做的不好。”
七天前就開工了,也就是說。岑無和竇氏兄弟只用了七八天的時間,就集結了一百多人開了製衣作坊。
這速度也太快了……
午後,宗英果然拉着覃初柳去了製衣作坊。
製衣作坊的位置比較偏僻,在城東的一條衚衕裡,周圍都是民居,並沒有商鋪。
岑無派人買下了這裡連着的八個院子,打通成了一家,每個房子也都打通成一個大間,裡面放了不少長條桌和椅子。
婦人就在這裡縫衣裳,縫好的衣裳就放在她們腳邊的筐裡。
每個大間裡都有一個小管事,小管事是從這些婦人中間選出來,主要負責檢查成衣質量和負責分發布料和針線。
“我是大管事,小管事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來找我!”從一個大間裡出來,宗英十分自豪地道。
覃初柳被驚到了,不得不承認,岑無和竇氏兄弟在經商方面確實有天分。那日她不過三言兩語,剩下的一應事宜都是他們想出來的,竟和現代工廠那般相似。
走到最後一個大間外,宗英道,“我就在這裡歇腳,也順順做做針線。”
覃初柳跟她進去,這個房間明顯比前面幾個小很多,裡面的人也不多,只有十幾個,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她們手裡做的也不是衣裳,而是荷包、帕子、鞋墊之類的小玩意。
宗英走到她慣常坐的地方,招呼覃初柳過去,“我衣裳坐的不好,不過鞋墊納的厚實,我就專門在這裡納鞋墊。”把做了一半的鞋墊給覃初柳看,“你看看,這些都是用做衣裳剩下的邊角料做的,布料一點兒都沒浪費。”
這一點早前覃初柳並沒有和岑無他們說,沒想到他們也想到了。
宗英坐在那裡縫鞋墊,覃初柳便自己出來看看,她看着連通的大院子,心思活絡起來。
傍晚回到郡守府,她主動去書房找了賀拔瑾瑜。
“咱們明天就往回走吧。”覃初柳直接對賀拔瑾瑜道。
此時賀拔瑾瑜正在整理之前去遼河郡北部查看的時候覃初柳提出的一些建議,聽到覃初柳的話,放下了筆,疑惑道,“不是說好了,在大興歇兩日再走。”
“我回去有事要做,趁着現在還沒入伏,天還不是最熱的時候做正好。”覃初柳回道。
賀拔瑾瑜挑眉,一時也沒想到覃初柳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要做,不過他也沒問,左右早晚都會知道的。
“好,你回去好好歇吧,明日一早咱們便出發。”說完,賀拔瑾瑜又提筆寫了起來。
覃初柳見他寫的專注。也沒有打擾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上,覃初柳用過早飯。還沒有吩咐,冬霜和夏雨已經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兩個人一人背了一個大包袱,裡面裝的都是覃初柳的東西,還背了個小包袱,顯見都是她們自己的東西。
“你們也要跟着去?”早前去北邊並沒有帶她們,這次的最終目的地是要回家,她就更沒打算帶着她們了。
“主子吩咐過,以後我們姐妹就跟着覃姑娘了。”冬霜站的筆直,臉上也無甚表情,語氣更是冷冷淡淡。
覃初柳知道她性子冷。能在夏雨之前回答她的問題已經叫她十分驚訝了。
再看夏雨,顯然是不大情願和她一起走的,小嘴嘟着,都能掛油瓶子了。
覃初柳失笑,“你們要是不願意去。我去和你們主子說一聲就是了,左右我也不需要人伺候。”
冬霜不說話,還是那般直挺挺的站着。
夏雨看了看覃初柳,咬着嘴脣想了好一會兒,最後也只嘆息一聲,“覃姑娘,奴婢心裡藏不住事。說出來您可別不高興。”
覃初柳點頭,“你說吧,就是我不高興也指定不會告訴賀拔瑾瑜的。”
得了覃初柳的話,夏雨才放下心來,道,“主子說覃姑娘去哪。奴婢們就跟着去哪,可是,奴婢不想離開遼河郡。早前遼河郡打仗,我……奴婢和冬霜可都是拿過大刀砍過人的,現下讓咱們姐妹伺候人也就算了。以後可能還回不來,奴婢……”
“你們砍過人?你們會功夫?”覃初柳驚異道。
這兩人還真是深藏不露。
夏雨點頭,“咱們自小跟着……”
“夏雨,莫要胡說!”冬霜突然開口,打斷了夏雨,然後對覃初柳道,“姑娘放心,我們絕沒有二心,以後姑娘去哪,我們跟着去哪就是了。”
夏雨說了一半兒的話讓人浮想聯翩,覃初柳心中疑惑,臨行前專門和賀拔瑾瑜談了一次,問冬霜和夏雨的情況。
“她們和谷良都是一起長大的,會功夫也不奇怪。”賀拔瑾瑜解釋道,“你帶着她們吧,你年歲也不小了,總讓谷良跟在你身邊也不合適,帶兩個丫頭也方便些。”
和谷良一起長大的,那讓她們來伺候她確實委屈了她們。
覃初柳想拒絕,賀拔瑾瑜的態度卻很堅決,直說,“我已經把她們給了你,你若是不要,她們便無處可去。”
還是那般的霸道,沒奈何,覃初柳只得帶着不情不願的夏雨和寒冰臉的冬霜上了馬車。
回去這一路他們走走停停,竟然用了七八天的功夫纔到鄴城。
早前他們去過的地方的荒地已經收拾出來了,只等着入伏種蘿蔔白菜。
覃初柳在鄴城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便回了安家村。
賀拔瑾瑜沒有把她送到家,送出鄴城之後他便回了大興城。
分別前,賀拔瑾瑜附在她耳邊道,“我會來看你!”
什麼時候?覃初柳想問,最終也沒問出口。
到家的時候,家裡正在吃晚飯,隼最先聽到動靜,嘶嚎一聲便從院子裡衝了出來。
元娘她們聽到動靜也從屋裡奔出來,見是覃初柳回來了,元娘登時就掉下了眼淚。
“柳柳……”
“娘!”覃初柳眼睛也有些酸澀,提着裙襬跑到元娘身前,一把抱住了元娘。
分別不過月餘,母女兩個都覺得分別了很久。
晚上覃初柳賴在元孃的屋子裡不肯走,晚上熄燈了便鑽進元孃的被窩裡,說了這些日子在大興城和鄴城的見聞,還說了遼河郡的風土人情。
元娘一直饒有興味地聽着,還時不時地問上一兩句。
末了,覃初柳說累了,就問元娘,“娘,最近家裡可發生什麼事沒有?”
“沒有”,元娘道,“村裡也挺太平,就是這兩天沈先生來找你好幾次,打聽你的歸期,也不知道有啥事,你明天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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