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蘇月是春天嫁給的雲輕鴻,算着,離現在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而在她出嫁之前發生了一件事,讓當時朝堂上下一片喜色,她出嫁之時,亦是沾了一點光,讓皇帝藉口又逼着當時的寧遠侯多出了兩千貫嫁妝。
亦是因爲那兩千貫,所以她對那事的印象很深。
算起來,差不多是再過半個月,冀州知府就上奏朝廷,說是泰山有祥瑞降臨。
原先秦皇封禪豎立的那塊巨石從山頂上降落下來,正正落在了山腳下的一片窪地上,一半砸進了地裡面,而露出來的地方正好有兩字。
天下。
冀州知府說,這是上天之意,意思爲當今皇帝爲聖仁之君,秦皇以天下相托,實乃的吉兆。
而既然皇帝是聖君,所用的人自然也不會錯,當然蔡炳也成了賢相。
這個奏摺一上,京城一片拍馬屁歌詠之聲。
只可惜,當她拿着那多出來的兩千貫出嫁之後,沒有多久,邊關戰事就起。
再往後,便沒有人提起這個祥瑞了。
“姑娘?”見蘇月拿着筷子不動,唐冰輕喚了一聲。
蘇月一愣之下回過神來,趕緊吃了幾口道:“咱們趁熱打包回去,小唐你讓小丁他們輪班的時候出來吃,這個還是剛下的好吃。”
唐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幾大口將自己碗裡的吃完,然後從荷包裡掏出了塊大約五兩的銀錠,起身走到老闆身邊。
隨手指着那些剛炸出鍋的油旋,唐冰將銀錠放在桌上,道:“這一鍋的都包了,還有這些肉,也各自帶一份。”
老闆瞅了一眼那銀錠,笑道:“客官,幾位的面是十五文一碗,這些油旋是兩文一個。”
看着唐冰,老闆又體貼的道:“小店小本生意,只收銅錢。”
唐冰不覺挑了下眉,盯着老闆看了一會道:“你怕我這是假銀子?”
老闆呵呵笑了兩聲道:“不瞞客官,小店辛苦一日,也就賺個一貫半貫,早些時候,前頭的包子鋪收了一個假的,等於大半個月白做,客官體恤一二。”
唐冰將銀錠收了回去,解下了腰間的荷包,將裡面的銅錢都掏了出來道:“我這銅錢不多,你先給我打包夠數的,等會我讓人再送錢過來,這兩鍋油旋,再留二十五份排肉,若是有醬肉,也給我準備一些。”
他荷包裡的銅錢不到百文,付剛纔吃的是足夠,但是要再買卻是有些不足。
老闆看了那堆銅錢一眼,臉上帶了歉然之意笑道:“客官莫怪就好,我後頭有剛做好的醬肉,十斤可夠?”
唐冰嗅了下從後院飄出來的肉香,道:“都給我們吧,一共多少錢?”
老闆有些動容,道:“我今兒做了有三十多斤,這賣的話,可是一份賣三十五文,一斤可以賣三份。”
還有那些排肉油旋什麼的,這加在一起可不是小數,抵得上他兩天的收入了。
(那醬肉可是賣三天的份)
唐冰笑了笑,提起了老闆剛包好的油旋,走回蘇月身邊道:“咱們先回去,等下我讓人來拿。”
蘇月眨巴着眼睛,一邊起身一邊道:“這銀子也有做假的?”
“有。”唐冰等她起身往小店外頭走,隨意般的道:“用鉛爲內芯,外面澆築一層白銀,光是檢驗外面是看不出來的。”
蘇月呃了一聲,心裡暗道這古代人也不蠢嘛,這造假技術……
聽得唐冰這麼說,那老闆不覺又回頭多看了他幾眼。
唐冰只做不覺,提着那包東西,送了蘇月回院子。
書房裡依然一片靜然,門口守護的侍衛搖搖頭。
這便是謝珏還沒有動靜的意思。
蘇月解開了頭上的綢巾,便準備先回房去洗漱洗漱,那小店裡的肉香味太重,這身上可都是呢。
只腳才邁了兩步,就聽得書房裡傳來了謝珏那帶了隱隱委屈的聲音:“月兒!”
蘇月嗖的一下回頭朝唐冰看去。
唐冰退後一步,將手中提着的油包遞給她,然後極爲淡定的對侍衛道:“拿五貫銅錢去門口的小店,姑娘請客,買了好些拉麪排肉和醬肉,讓兄弟們好好吃一頓。”
蘇月的眼珠子都瞪圓了,可還沒來得及說他,書房裡謝珏的叫聲又起:“月兒!”
“我在呢!”蘇月瞪了唐冰一眼,趕緊提着那油包屁顛屁顛的往書房裡跑。
你個死小唐,下次再找你算賬!
“唐侍衛長……”薄荷很是不贊同的也去瞪唐冰。
已經被三爺發現肉香就不好了(只打包了油旋啊),你還說姑娘請客,這請客就請客,也要等三爺先吃了再說啊……
唐冰只做沒見,轉身走到門邊喚來了一個侍衛,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那本是面上帶笑(看熱鬧)的侍衛臉色一沉,點點頭,招手喊了其餘兩人,快步往院外走去。
蘇月提着油包掀開門簾,進屋就看見謝珏半靠在了軟枕上,滿頭黑髮散落,絲絲縷縷的散落在枕頭和牀沿,鬍鬚颳得乾乾淨淨的臉上還帶着沒有睡醒的朦朧之意,一對鳳眼裡霧氣濛濛,脣角輕抿着,帶着隱隱的委屈,而許是起得有些急,他的內衣散開,衣襟滑落下了肩頭,露出了那精緻又養出了瑩白若玉般質感的鎖骨……
蘇月嗖的一下轉身,捂住了鼻子。
靠,用那麼美的容貌露出這麼誘惑的表情……
完蛋,肉吃多了,血氣有些旺啊!
“月兒!”謝珏再度喚了一聲,語氣裡的委屈更重了。
空氣裡似乎還有迴音:你居然轉身不理我!你自己去吃肉,還是帶着別人去吃肉,還請那麼多人吃肉,你就是沒有想起我!
不過是那麼輕柔的一聲喚聲,那裡面含着的尾音卻好似一根根的針噗噗噗的往蘇月心裡扎。
扎得她是一下心軟若水,忙又轉回身,快步跑到他跟前,將油包打開,帶了討好的笑容道:“我是想你多睡會,昨天弄到那麼晚,還有啊,這個,這個很好吃哦,我都沒捨得吃,我們一起吃啊。”
謝珏擡起霧氣濛濛的眼眸,溜溜的往她一瞟,然後身子好似無力般的往她肩頭靠。
蘇月趕緊的坐在了牀沿上,將他身體接住後,拿起了一塊油旋。
剛準備往謝珏嘴邊遞,又想起了,這傢伙剛起來,還沒漱口呢。
她手一頓,謝珏那眼眸又彎了起來,帶了些委屈又有更多嬌羞的道:“月兒幫我漱。”
蘇月哦了一聲,剛想起身,手臂卻被謝珏拉住,衣襟掉落得更多,眼眸更魅的看着她。
回頭看着謝珏那開始緋紅的耳根,蘇月後知後覺的明白了謝珏說的漱是什麼意思。
那是讓她拿口水漱!
就好似那天喂他吃藥一樣……
臭小子!
可是,他這小模樣着實是太誘人,太熱血,太讓人想撲上去!
趁着最後一絲理智還在,蘇月下意識拿了塊油旋對他嘴裡一塞,趕在他更委屈之前道:“對了,泰山上面那個秦皇祭天的石頭掉下來了,你說,這算不算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