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師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面前這位英俊的青年教師不會是來搗亂的,便答應了他們,把方欣一行帶到了一個單人骨科病房。
方欣一眼就認出了病房裡的學生正是最初挑釁易南行的那位高個男生。此刻的他兩隻手和一條腿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躺在病牀上,早已沒了當初在水吧裡那樣囂張的氣勢。安靜的病房裡突然進來好幾個人,他也沒有顯出特別的驚訝,但當他看見方欣時,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李斌,認出這位女同學了吧?她當時也在你們打架的現場,現在你還是不想說你們打架的原因嗎?”高老師靠近牀頭說道。
李斌表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我還能踢足球嗎?”
宇文走上前一步,說道:“幸虧你們欺負的那位同學手下留情,你的小腿雖然斷了,但沒傷到筋腱,骨頭會癒合的很快,不會影響你以後踢球。”
提到易南行,李斌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你們已經找到那個男生了?”
宇文搖了搖頭,說道:“他已經失蹤了,如果找不到他,就沒法證明你們四人是受害者,所以現在需要你告訴我,你們爲什麼會突然動手,他又是怎麼打傷你們的?這些信息能幫助我們找到他的行蹤。”
“你會相信我們不是打羣架,僅僅是他一個人就把我們四個人全打傷的嗎?”看來李斌並非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只是高老師一直口口聲聲說他們打羣架,一定要他們說出打羣架的另外一夥人是誰。李斌想來說實話高老師也不會相信,便乾脆說什麼都不記得了。
宇文突然低下頭,在李斌的耳邊輕聲說:“我相信你!如果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實情,我保證可以讓這位女同學重新做一個證明,忽略你們動手圍毆那位同學的事實,這樣學校就不至於因爲此事給你們處分。”
李斌驚訝地望着宇文,不知這位老師爲什麼會突然作出這樣的承諾。他看了看在一旁的高老師,高老師由於聽不見宇文的悄悄話,此刻也是滿臉疑惑地看着李斌。
“我不想在她的面前說!”李斌身子不能動,只能朝着高老師所站的方向努了努嘴,看來他對這位學校管理處的老師十分的不滿。
“你……”高老師沒想到李斌會說出這樣的話,生氣地衝上前來,卻被宇文攔住了。宇文貼近高老師悄聲說道:“現在的年輕人脾氣都很倔,強逼也不是辦法,還是麻煩你出去一會兒吧,我會把他所說的話轉告你的。”
高老師滿面怒容地看着牀上的李斌,冷哼了一聲,走出了病房。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宇文把病房門關上,唐考和方欣也圍到病牀的周圍。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爲什麼突然就動手了……”李斌的聲音很輕微,“他一直都沒有反抗的,直到我摸到他的照片……”
“照片?”宇文和唐考對視了一眼。
“是的,一張照片,你當時不也在旁邊嗎?你也看到了的。”李斌把目光投向方欣。
“可是我沒看見那張照片的正面……”方欣這時也想起來了,當時確實是因爲李斌拿了易南行的照片,易南行才陡然發怒的。
“那是一張什麼照片?”唐考問道。
“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李斌努力地回憶着,“好像是坐在一間屋子裡,她的身後是一扇打開的窗戶,有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她是閉着眼睛的,頭斜靠在窗框上……她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開心!”
“不是很開心?”宇文反問了一句。
“是的……其實她沒什麼表情,但當時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有點奇怪,就好像她是被人逼着坐在窗邊一樣……”
“照片已經被那個男生拿走了嗎?”宇文追問道。
“大概是吧……不過在我們爭搶的時候,照片被我撕掉了一個角……對了,在我暈倒之前,那撕下的一角一直被我捏在手裡的!”
“那現在你撕下的照片在哪裡?”宇文似乎覺得這是個很重要的線索。
“不知道……說不定被醫生順手丟了吧……”
“如果你真的捏得很緊,也許醫生還沒有丟掉哦!你換下的衣服在哪裡呢?”方欣說道。
“就在我的牀頭櫃裡面。”
方欣的猜測是正確的,在李斌換下的衣服口袋裡,宇文找到了那照片的一角。但當他們看過這片殘缺不全的照片時,三人都非常失望。
殘餘的照片上看不見李斌所說的女生的臉,照片從她的髮際線那裡就被撕開了,她身後的窗外景色也因爲距離比較遠而虛化了,模模糊糊的,一下也看不出這張照片是在哪裡拍攝的。
“你還記得你受傷前一瞬間的情景嗎?”宇文看着照片搖了搖頭,只好又把希望寄託在李斌的身上。
李斌的眼中一片茫然,“我用花瓶砸了他的頭,有鮮血從他額角流了下來,見血時我愣了一下,然後我的胳膊一陣劇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當時看見什麼光沒有?”
方欣有些驚訝地看了宇文一眼,這個問題宇文也曾經問過她。
“好像……我好像感覺到眼前有一陣藍光晃過!”李斌居然真的看見有光。
宇文站直身子,長吁了一口氣,說道:“你們幾個動手欺負貧困同學,我也不打算再教育你們,相信你們已經接受到足夠的教訓了。”
李斌有些慚愧地將頭扭到一旁,不敢直視宇文。
“安心養傷吧,這事……已經和你們無關了。”宇文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三人走出病房,高老師在病房外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他們出來,忙迎了上去。
“李斌怎麼說的?這孩子怎麼一點都不尊重老師。”
“他所說的,與方欣告訴你的一樣,我也問不出更多的了,如果你不相信方欣,自然也沒法相信他們。”宇文似乎不打算再和高老師糾纏,說完這句話便帶着唐考方欣走出了醫院大門,留下高老師一人在那裡發楞。
在回學校的路上,唐考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向宇文問道:“宇文老師,只要他們不繼續追究易南行,我們就不必再管這麼多了,我想再過幾天,老易肯定會回來的。爲什麼你一定要主動去找到他呢?”
“如果我們不主動找到他,他就危險了,現在恐怕不止我們幾個在找他。”宇文皺着眉頭說道。
“你的意思是……李斌那邊會有人想要報復他嗎?”聽宇文這麼說,方欣也有些擔心了。
“大概……是這樣吧。”宇文的聲音有些猶豫,“不管怎樣,我們先儘早聯繫到他再說。”
唐考覺得這個理由實在有些牽強,宇文似乎一直在隱瞞着什麼,可唐考又沒法從宇文口中套出實情,也只能將疑問統統埋在心底。
回到學校之後,宇文突然扯了個藉口一個人先離開了,唐考與方欣面面相覷,兩人間一下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可以陪我走回寢室嗎?”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方欣先開了口。
“呃……行,走吧。”唐考愣頭愣腦地向前方走去,方欣加快腳步才追上了唐考。
“上次你說電影協會的活動沒意思,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方欣見唐考只顧悶頭走路,只好自己主動挑起了話題。
“啊……其實……你們現在這樣也挺好……”此刻的唐考正是因爲自己之前出言譏諷方欣她們的電影協會而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纔會悶聲無話,卻沒料到方欣自己先提起了這事。
“呵呵……怎麼你現在又態度轉變了?這樣說的話,我會覺得你很虛僞哦。”方欣笑了起來。
“這……其實是我不對,你我所處的位置不一樣,我不應該用考量我的標準去要求你啊,如果是我來面對一個一百多人的電影協會,恐怕也只能安排看電影這樣的活動了。”唐考說的倒也是實話。
“嗯,那天隋凌也是有點仗勢欺人了,也難怪你會生氣,可惜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忙……不過我倒是認爲你說的很對,電影協會的活動確實太單調了,我想下週六請一位在電影研究上有些看法的學者來我們學校做講座,也讓協會的活動有點變化,你覺得怎麼樣?”
“你打算請誰來做這個講座呢?”宇文也覺得這個提議有些新鮮,至少比聚衆看電影好。
“D大有位上電影藝術理論選修課的王老師,我聽在D大的朋友說他上的課很有趣,不如請他來做講座如何?”看來方欣還真是爲電影協會的工作費了些心思。
“我也聽說過這位老師,他曾經是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的研究生,畢業後也曾參加過不少影視的製作,但後來有些懷才不遇,又見不慣影視圈裡的陰暗面,便乾脆退回原籍,回來當了個選修課的老師……”
“啊,那我就去請他來吧,想來他做的講座會很有意思的。”
“嘿嘿……”唐考低聲笑了起來,“聽說這位老師的脾氣也有點古怪,你去請他可別碰了釘子。”
“我回去組建一個美女小隊和我同去,偏不相信拉不來!”方欣一捏拳頭,表情居然有些嚴肅。
“哈哈哈……使美人計啊?你去試試吧。”唐考覺得方欣有點認真過頭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恰好方欣的兩位室友從宿舍裡出來,看見方欣與唐考同行,便神情曖昧地對方欣眨了眨眼睛。方欣有些臉紅,連忙拉開一些與唐考的距離。
“行了,你趕緊回去吧,我這還有點其他事情。”唐考一想到宇文交待的事就覺得頭大。
“嗯。那就再見了。”方欣已經走進了宿舍大門。
唐考轉身正要走,身後突然響起方欣的聲音。
“哎!謝謝你今天陪我去醫院!”方欣說完這句話,就快速地跑進了宿舍。
唐考伸手去絞弄着自己的頭髮,臉上不由露出了微笑。
※※※
宇文和丁嵐都不知去向,唐考只好一個人去食堂吃了晚飯。隨便弄點東西填飽肚子後,他打算去工作室寫作業,學校晚上自習教室的座位緊缺,唐考情願多走幾步路去工作室,也不想和別人搶座位了。
剛一打開工作室的門,唐考就被屋裡煙霧騰騰的景象嚇了一跳。他三兩步衝到窗前推開大窗,讓濃煙散出屋外,才發現是丁嵐坐在角落裡抽菸。
丁嵐面前的菸缸裡已經插上了十多個菸屁股,菸缸旁還放着兩瓶啤酒。
“靠,你抽菸也不知道開窗戶,我還以爲工作室失火了!”唐考也順手從丁嵐面前的煙盒裡抽出一支香菸叼在嘴上。
丁嵐沒說話,仍是悶聲抽着煙,不時拿起啤酒瓶灌上兩口。
唐考也就地一坐,說道:“怎麼?還是沒有張月晨的消息?”
丁嵐點了點頭,說:“剛纔張月晨的媽媽打了個電話來,是打到我手機上的。”
“嗯?張月晨的媽媽怎麼會知道你的手機號?”
“大概是張月晨說的吧,她媽媽問我張月晨這兩天到哪裡去了,怎麼一直打不通她的手機。”
“老人家還不知道你們倆已經分手很久了啊……”
“是啊……估計她一直沒給她媽媽說……我只能說張月晨的手機壞了,她現在正上課……”
“這麼說也只能擋得了一時啊。”
“她媽媽還說,月晨很喜歡我,每次打電話回家都會在她面前說我的好,要我好好對待她的女兒……唉……”丁嵐長嘆了一聲。
“你們真的沒有可能再和好了麼?”唐考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嗯,我本來就只是和她逢場作戲,誰知她一下將全部感情都投入了進來,我承受不了這樣認真的感情,只能分手了。”丁嵐吐出一大一小兩個菸圈,用手指將兩個菸圈串在了一起,然後靜靜地看着菸圈在手指上抖動,又慢慢消散在空氣中。
“可你現在心裡還是會擔心張月晨,你畢竟是個不合格的花花公子啊……”唐考輕嘆道。他把自己今天陪同方欣去醫院的事情給丁嵐說了一遍,當聽說李斌撕下小半張照片時,丁嵐突然來了興趣。
“那照片上會是誰呢?我從來不知道老易還會有心儀的女生呢,我還以爲他除了上課和打工就不會再做其他事了。”
唐考在褲兜裡摸索了半天,掏出了那半張照片,“喏,照片還在我這裡,可惜看不見這女生的臉。”
丁嵐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突然渾身劇烈地一震!
“怎麼啦?你看見什麼了?”唐考察覺了丁嵐的異樣。
“這……這照片上的女生……是張月晨!”丁嵐激動之下,說話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啊?可……可你怎麼知道呢?這上面沒有臉啊!”唐考也呆住了。
“這女生頭髮上戴的水晶頭飾,是我母親去奧地利的華登斯市參加施華洛世奇(swarovski)總部的一個銷售會議時得到的特別紀念品,張月晨過生日的時候,我把它作爲生日禮物送給了張月晨,這一款水晶頭飾是不對外銷售的特製品,我相信在S大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唐考重新細看那張照片,那頭黑亮的頭髮上果然彆着一枚淡紫色的天鵝形水晶頭飾,只是自己不是象丁嵐這樣的奢侈品專家,看見了也沒去細想,更不會知道這是一款稀品……
“老天,爲什麼老易身上藏有張月晨的照片?難道……難道是老易把張月晨……”唐考說不下去了。
“我們把這張照片掃描到電腦裡放大看看還有什麼線索沒有!”丁嵐突然變得很冷靜。
兩人很快將照片的正反兩面都掃描了出來,正面的窗外景色仍然是模模糊糊的,即使放大之後又做了銳化處理,也還是看不出究竟是在哪裡拍攝的,兩人不禁有些泄氣。
不過將照片反面的掃描圖切換顯示出來後,他們似乎得到了更多的線索。
在貼近撕裂之處,這張照片的背面水印顯示出Fuji color的字樣,下面還有大寫的LAS三個字母。
“這張照片是用富士激光數碼沖印機洗印的。”唐考肯定地說道,“那LAS後面的字母被撕掉了,不過也可猜得出完整的單詞是LASER。”
“我們學校附近全是柯達的照片沖印店,唯一的一家富士照片沖印店在南門出去的路上,也只有它那裡有激光數碼沖印機……”丁嵐喃喃地說道。
“等等,這裡還有一些東西!”唐考將掃描圖拉到最下方,又出現幾個不完整的字母和數字,這幾個字母數字並非沖印紙上原有的水印,而是在沖印完成之後打印上去的。
“P……1……0……4……3……2”數字的下方恰好被撕掉了,兩人辨認了好一會兒,終於確認了這幾個數字。
“在這個位置上打印出來的,通常是這張數碼照片原件的文件名!”唐考唸叨着,心中突然一亮,“數碼沖印店在沖印了客戶的數碼原件之後,通常要等幾天甚至兩週纔會將原件刪除掉,如果我們運氣夠好,說不定這張照片的數碼原件還在那家沖印店的電腦裡儲存着的!”
“對啊!那我們還不快走!”丁嵐也一下反應了過來。
唐考從樓下車棚中拖出一輛破自行車,帶着丁嵐風馳電掣地向學校的南門騎去,可憐這輛老舊的自行車,在兩個人的重壓下一路都在咯吱咯吱地響,只怕隨時都會散了架。
衝進那家富士的數碼沖印店,只有一個年輕姑娘在櫃檯前接待。唐考氣喘吁吁地說明來意,希望能在店裡電腦上查找一下照片數據。誰知那姑娘白眼一翻,說道:“客戶的照片拿來沖印,我們是要替客戶保密的,你們如果沒有公安局開的證明,我怎麼可以讓你們隨便看照片?”
唐考一愣,看一下照片還要開證明?
幸好丁嵐也跟着來了,只見他一手將唐考推開,旋即對那姑娘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那姑娘一下被面前這位英俊青年的笑容給弄花了眼。
“真不好意思,小姐,我這位朋友糊里糊塗的,把給她女朋友沖印的一張很重要的照片弄丟了,照片的原件也已經刪掉了,如果今天不能把照片找回來,只怕他要被女朋友罵死了。我進來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個好心人,恐怕你也不忍心看着一對情侶因爲你沒有幫忙而被拆散吧?”
“啊……這個……是這樣啊……”那位姑娘在丁嵐目光的逼視下,居然有些臉紅了。
丁嵐偷偷向身後的唐考一擺手,示意他趕緊去找照片,唐考會意,立即向擺放在沖印店大廳裡的三臺電腦撲了過去。
“呀,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你們這裡印照片了,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呢?”丁嵐竟然和那位姑娘搭上了話。
“我們這裡是輪班的,我經常上的是夜班……”
“這樣的話……那我以後有照片要洗,還是晚上來吧。”丁嵐開始繼續施展他的魅力攻勢。
唐考聽見丁嵐在一旁肉麻地說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過他手上卻沒有半點遲緩,很快就同時在三臺電腦上搜索與“P10432”這個字串相關的所有圖形文件。
找到了!唐考眼前一亮,在第二臺電腦上顯示出一張文件名爲“P1043288”的照片,他預覽了一下,小圖上顯示的正是張月晨的完整照片!
唐考立即拿出一個U盤插入電腦接口,將這張照片存儲到U盤上。U盤上的紅色小燈停止閃爍之後,唐考拔掉U盤,湊到丁嵐耳邊說了一聲“搞定”,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啊,他已經找到照片了,真是非常感謝你,下次有機會,我會再來的。”丁嵐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向那姑娘揮了揮手。
“你每次都演得這麼投入啊?真是佩服啊佩服……”唐考騎在自行車上說道。
“其實……我是一個演員!”丁嵐學着周星馳的腔調回答道。
兩人大笑着離開了沖印店。
回到工作室,唐考迫不及待地把照片原件拷貝到工作站上,終於,他們又看見了張月晨!
只見照片上的張月晨抿着嘴,雙眼緊閉,兩隻手無力地垂在身旁,頭斜靠在一個木頭的窗框上,面無表情。果然如李斌所說,張月晨看上去並不願意拍攝這張照片,仔細觀察一下,她那光滑的面頰上還隱隱有兩條淚痕。
“放大看看她背後的窗外有什麼!”丁嵐看見這張照片後,心中更加緊張了,就連嗓子也一下變得沙啞起來。
數碼原件果然與掃描後放大的照片不同,窗外頓時顯出一排灰黑色的建築,都是平房,似乎很粗糙,並沒有什麼外部裝修。
“這好像不是在我們學校裡面吧?我們學校裡有這麼矮的房子嗎?”丁嵐問道。
“這排房子好像是臨時建築啊……”唐考低聲說道,又將照片放大了兩倍。
“等等,這是什麼?”丁嵐指着那排平房前方出現的幾條縱橫交錯的直線。
兩人一起把腦袋湊到屏幕前,盯着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兩人同時擡起頭,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腳手架!”
丁嵐唐考心中都十分清楚,除了那片停工的綜合樓工地上,學校裡恐怕不會再有其他地方還能看見腳手架。可張月晨怎麼會在那裡拍下這樣一張照片呢?而這張照片又怎會落在老易的手上?
兩人心中都隱隱約約有了答案,但誰也不願意先說出來,畢竟這很難讓人置信,也很難接受……
沉寂片刻之後,丁嵐開始飛快地在工作室裡翻找,不一會兒就拿出一個應急燈。唐考一愣,隨即明白了丁嵐準備做什麼,他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門後的一根棒球棍上。
“一起去!”兩人目光對接的剎那,不約而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