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裡,兩個可憐的傢伙正在熬夜翻譯最後一章小說。
“弗雷德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對村民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價值,他所追求的道德與理想,在這個貧困的地方還不如半袋燕麥……我說老唐,這個可憐的弗雷德干嘛不奮起反抗?”丁嵐一邊看着液晶屏上的譯文,一邊嘀咕着。
“這我哪知道?要說奮起反抗,咱們怎麼不奮起反抗溫大美女啊?”唐考坐在另一臺電腦前,正將手寫的一段譯文輸入到電腦中。
“我們是被要挾的,這沒辦法……你說弗雷德家裡老婆孩子啥都不剩了,還留戀什麼啊?”
“弗雷德還在等上帝搭救他呢,等他明白上帝早就放棄他了,自然會拿起那把老槍跳起來的。”
“唉……不想這麼多了,趕緊把活做完吧。”
“對了,今天下午你去哪了?”唐考扭頭望着丁嵐說道。
“我去了一趟中心血站,找一個朋友買了十包袋裝血,嘿嘿……”
“啊?這東西能這樣賣的嗎?還一次買了十袋……又不是買牛奶!”
“有錢什麼買不到?這又不是什麼違禁物品……血站那邊還說了,如果下次還要,他們可以送貨上門。”丁嵐有些得意地哼了一聲。
“靠,爲富不仁的地主老財,有錢了不起啊?”唐考忍不住罵了一句,不過丁嵐都能有渠道弄到人血,那些神通廣大奪走邪兵的傢伙豈不是也可以搞點血來飼餵邪兵?至少……不需要再殺人了吧?
“呃……今天把血交給宇文老師的時候,被溫大美女看見了……”丁嵐有些猶豫地說道。
“嗯?她不會以爲咱們是一羣吸血鬼吧?”
“不理她,隨便她怎麼想,總不至於會去報警吧?”
“應該不至於……哎,明天我們乾脆去宇文的宿舍吧,你搞來這麼多血,我們正好可以看看邪兵是怎麼吸血的。”
“好主意!”丁嵐也一下興奮起來了,“宇文這傢伙總是神神秘秘的,從來不邀請我們去他宿舍玩,每次見面都在竹林裡,今天我去給他送血上門他都不讓我上樓,明天我們直接去敲他家的門!”
“嗯,就這麼定了!”
工作室的燈光,一直亮到了凌晨四點……
※※※
第二天下午,宇文有課,最近他似乎有點心不在焉,講課時居然在年代時間上犯了兩個小錯誤,被得理不饒人的方欣當場指出,讓宇文尷尬了好一陣。
下課之後,宇文有些匆忙地離開教學樓,唐考和丁嵐對視了一眼,便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他們本以爲宇文會直接回宿舍,就打算在他開門的時候突然跳出來,讓他沒法拒絕。可宇文並沒有回宿舍,而是徑直出了學校的東門,走進校外的一個農貿市場。
“真沒想到……宇文老師居然出來買菜?”丁嵐咂巴了一下嘴。
“廢話!他不買菜吃啥?跟緊一點!”唐考推了丁嵐一把。
“他可以和我們一起吃食堂啊,買菜自己做更便宜一點?”丁嵐有些不解。
宇文買了一點番茄和土豆,然後走到肉鋪面前。
“老闆,給我稱五斤大排。”
距宇文不遠的唐考和丁嵐一聽就炸了,“這小子!和我們在一起就拼命裝窮,自個一人吃飯居然買五斤大排?”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到宇文身後,就等肉鋪老闆把大排斬好裝袋遞給宇文時,突然出手抓住了宇文的肩膀。
“哈,宇文老師!被我抓住了吧?買什麼好吃的啊?”唐考奸笑道。
“這就叫人贓俱獲!哈哈,宇文老師是不是準備請我們吃大排啊?”丁嵐伸手去掂了掂宇文手中提着的塑料袋。
宇文被突然伸來的兩隻手嚇了一跳,一看是這兩個搗蛋鬼,真是哭笑不得,“我……這大排……”他一時還不知該怎麼解釋了。
“你可別說這大排不是買給你自己吃的!不過話說回來……你買這麼多,吃獨食吃得下嗎?”唐考嘿嘿笑着把宇文從肉鋪前拖開。
“好了好了。”宇文掙脫兩個傢伙的手,“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去我家吃飯,行了吧?”
“哦耶!”兩個傢伙終於得逞了。
“老闆,再給我稱五斤仔排。”宇文居然又回到肉鋪前。
“啊?還買啊?就我們三人哪吃得了這麼多?”這下該輪到唐考和丁嵐吃驚了。
“走吧!跟我走,有肉吃,但得幫我提回去!”付了帳,宇文將手中兩個大口袋遞到兩人的面前。
唐考和丁嵐乖乖地接過口袋,跟在宇文身後往學校走去。
單身教師宿舍還是簡單的一梯兩戶的格局,在校多年的老教師們都已經分到了屬於自己的房子,這裡留下的就全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老師了,由於宿舍進出的人都很年輕,所以在唐考的眼中,除了格局不太一樣,陳舊的教師宿舍和自己居住的學生宿舍看起來也沒什麼區別。
宇文在打開屋門之前,對兩個學生說道:“無論看見什麼,請不要大呼小叫。”
那一瞬間,唐考腦海裡浮現出的,是一間掛滿了各種符咒八卦桃木劍的屋子,而屋子正中,就鎮着那柄蛇型怪劍。
不過在丁嵐的想象裡,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只待宇文把屋門一開,就會有一個身材火爆穿着清涼的美女站在門後,嗲聲喊道:“太好啦!老師回來了!”
兩個想象力豐富的傢伙在走進宇文的宿舍後,頓時感到一陣失望,窗簾是閉着的,屋裡有些昏暗,收拾得頗乾淨的客廳裡擺放了幾件老式的手工木製傢俱,而常見的電器卻一概欠奉,就連電視機也沒有。這樣普通的房間,實在沒有大呼小叫的理由,若要驚呼,也只會驚呼宇文房間的簡陋吧。
唐考失望之餘,正要出言譏諷一下宇文,丁嵐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顫聲說道:“你看窗戶邊上……”
唐考一愣,將目光投向窗邊,那窗戶邊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個毛茸茸的黑色龐然大物。只因它一直沒有動彈,唐考起初便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啊……啊……這是什麼東西?”唐考不由得倒退一步,撞在了宇文的身上。
“不是說了要你們別大驚小怪嘛,這是我家的狼犬。”宇文平靜地說道。接着,宇文走到窗戶邊,將窗簾刷地一下拉開。
明亮的光線下,那黑色怪物扭動了一下腦袋,唐考和丁嵐這纔看清了它長長的口吻和豎立的兩隻尖耳朵。果然是一隻威風凜凜的大狼犬,只是它的身型如此巨大,蹲立在椅子上就活象一個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漢。
唐考壯着膽子走近狼犬,後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頭扭向了窗外。
“呵呵……它很酷的,別把它當成普通的狗了。”宇文笑着摸了大犬的脖子,對它說道:“玄罡,這是我的兩個學生,這是唐考,那個是丁嵐……我們關係很不錯的,你別總時擺着一副臭臉。”宇文很正式地向大狗介紹兩個學生。
“玄罡?這條狗叫玄罡?好酷的名字啊!”丁嵐也湊了上來,想學宇文的樣子摸摸它的脖子,可玄罡居然象人一樣微微側身,避開了丁嵐的手。
“它這段時間天天被我關在家裡,心情不太好,你別見怪。”宇文揉了揉鼻子。
“不能把它帶出去溜達溜達?”唐考還沒見過這麼神氣的大狗,一下就喜歡上了。
“學校有明文規定不許在校園內養狗的,我怎麼敢帶出去?它這麼大,萬一嚇壞了哪個女同學,恐怕就把打狗隊招惹來了。”宇文搖頭嘆了口氣。
丁嵐想討好一下玄罡,便在書包裡摸了摸,摸出一根早上吃剩的火腿腸,他剝開塑料外皮湊到玄罡的嘴邊,本以爲玄罡會一口吃下去。誰知玄罡看了一眼,立刻現出厭惡的神情。
“別餵它這個,它不吃這種……呃……垃圾食品的……”宇文說完大笑起來。
“靠,還真挑嘴,我就愛吃這種垃圾食品!”丁嵐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火腿腸。
“你們先隨便玩着,我去做飯。”宇文搓了搓手,轉身向廚房走去。
唐考又看了看四周,發現一面白牆上貼了許多照片,他好奇地走近那些照片,仔細地看了半響。
這些照片似乎都是在清晨拍攝的,色彩全都呈現一種清冷陰暗的基調,照片裡沒有一個人,全是學校裡有點年頭的老房子,每棟老樓都從不同的角度拍攝了許多張照片,又分類貼在一起。
宇文拍攝這些老房子幹什麼呢?
唐考大聲對廚房喊道:“宇文老師,我借給你的數碼相機還在用嗎?”
“哦,我還要用一段時間,你不介意吧?”
“隨便用,不過你拍這些老建築有什麼用啊?準備參加攝影比賽?”
宇文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想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我們的S大有點古怪。”
“古怪?”唐考和丁嵐面面相覷,一同走進廚房裡,想聽宇文說個究竟。
“最近幾年學校裡拆除過什麼廢棄的老樓嗎?”宇文一邊問,一邊提着菜刀嫺熟地將仔排斬成小塊。
唐考搖了搖頭,說道:“反正我們讀書這幾年沒見拆過房子。”
“我覺得學校裡有幾棟老樓似乎布成了某種法陣,但現在還不太能確定。”
“法陣?你是說……象八卦陣那樣的東西?”丁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差不多吧,有點那個意思,就是我照片裡拍下的那些老房子,它們所處的方位好像是經過特別選擇的。”
“以前修建房子前都要先看看風水的,講究挺多,如果幾棟房子連在一起有特殊的方位感,那也沒什麼奇怪啊。”唐考並不認爲這有什麼特別。
“風水我也稍懂一點,這些老房子,其實已經談不上什麼風水了,就算作爲法陣,也早已失效,頂多……也就是個被廢棄的法陣。”說話間,宇文已經斬好了仔排,開始給土豆削皮。
“廢棄的法陣?”唐考有些不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在歷史上某個時期,這裡曾經有一個法陣,也許是鎮邪,也許是其他用途,但隔了這麼多年,組成法陣的建築被拆了建,建了拆,早就失效了,只是一直沿用了當年的地基,還可以勉強看出一點以前的法陣影子。”
“那你的意思是……這法陣是建來鎮壓邪兵的?”丁嵐問道。
“不象!”宇文搖了搖頭,“邪兵出世似乎和這法陣沒什麼關係,如果這法陣是用來鎮住邪兵的,那它已經失效了那麼多年,邪兵怎麼會現在纔出來?”
“我們學校裡還藏着什麼危險的東西嗎?”唐考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不知道……”宇文的神情有些憂鬱,“如果有整個學校的平面圖看看就好了。”
“學校裡不是有賣校園地圖的嗎?”丁嵐一下想起來了。
“那種不行,太簡單了,只有基本的街道圖,建築物都沒畫全,我自己用照片來對照着手繪的又總是不太準確……”宇文嘆了口氣。
“嘿嘿……要看學校裡的平面圖嗎?這好辦,我給你弄來!”唐考信心十足地說道。
“你能弄來詳細的平面圖?”宇文又驚又喜。
“沒問題,你這裡有上網的電腦嗎?”
“臥室裡有,你是想查詢學校圖書館的數據庫嗎?我已經查過了,沒有……”
“哪有這麼複雜?你等着看就是了。”唐考走進了宇文的臥室。
臥室裡的佈置更加簡單,就只有一張單人牀和一個寫字檯。寫字檯上放着一臺不知宇文從哪裡淘來的舊電腦,用的還是已經很少見的15寸CRT顯示器。
唐考打開電腦,開始下載一個軟件,宇文湊過來一看,唐考下載的軟件叫“Google Earth”。
“這……是GOOGLE推出的新服務嗎?”宇文驚訝地問道。
“宇文老師,你落後了,這個軟件現在很多人玩的,用它可以看到全世界的衛星地圖,當然,也包括我們的學校。”丁嵐在唐考身後抱着雙臂笑了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玄罡也跑進了臥室,端正地坐在唐考身旁,關注地看着電腦屏幕。
校園網與電信網絡間的帶寬不大,下載軟件耗費了很長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宇文又趁機把兩個大番茄用開水燙了燙,去皮斬成番茄醬。
就在宇文開始燉排骨時,唐考在臥室裡叫了起來,“可以看了!”
宇文提起圍裙的邊角擦了擦溼漉漉的手,快步走到電腦前。
顯示器上出現了一幅衛星地圖照片,地圖上可以看到整個完整的校園,所有的建築物都歷歷在目,清晰無比,甚至連小路上停放的一輛板車也可看得一清二楚。
“今年六月GOOGLE進行過一次比較大的更新,我們的城市終於有清晰的衛星地圖了,不過這些照片恐怕還是04年甚至03年的時候拍攝的,不知道會不會老了一點?”唐考熟練地放大照片,學校的大型室內體育館輪廓分明地出現在屏幕上。
“老?真要有幾百年前的衛星地圖就更好了,那樣還可以看得更明白一些,現在這樣,恐怕還不能保證可以看出這究竟是個什麼法陣!”宇文從唐考手中接過鼠標。
衛星地圖在宇文手下快速地滾動着,宇文不但眼睛盯着屏幕,還扯過一張白紙順手塗塗畫畫起來,只是唐考和丁嵐都看不明白他畫的是什麼。
過了一會兒,宇文神情凝重地放開了鼠標,低聲說道:“難道是一箇中元無常陣?奇怪……真奇怪……”
“什麼東西奇怪啊?”兩個年輕人被宇文弄懵了。
“從這十三棟老建築所佈下的方位來看,應該畫的是一個道家的中元無常符,但這玩意向來是用硃砂勾在初入道門的道士身上,輔助他修身養氣的,稍有修爲的道家都不會再使用這入門的功夫,怎麼現在會布在了地上?而且還如此巨大?”
唐考和丁嵐都是第一次聽說這樣奇異的說法,一時間只覺得自己踩在了雲端裡,茫茫然不知所措。
“算了,最近邪兵鬧得兇,也許是我多心了吧。”宇文百思不得其解,便搖了搖頭,關掉了電腦。
唐考愣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今天來的一個重要任務,他連忙問道:“宇文老師,那把克力士劍呢?你放在哪裡了?”
“哦,我擱在衛生間裡的浴缸裡了,你們可以看,但最好別去碰。”
威力無比的邪兵竟然被宇文隨便地放在衛生間裡,想到自己還曾經想象過宇文會佈下一個十分氣派的符陣鎮住那邪兵,唐考不禁啞然失笑。
唐考和丁嵐走到外屋,打開他們隨身帶來的一個大包,宇文吃驚地看見唐考從包裡拿出一臺碩大的SONY攝像機。
“你……你帶這玩意來幹什麼?”宇文見唐考將攝像機扛在肩上,鏡頭對準了自己,連忙躲進了廚房,似乎並不想出現在攝影畫面上。
“我想把邪兵吸血的場面拍下來啊?這可是靈異電影的珍貴素材啊!”唐考笑道,“丁嵐昨天給你拿來的血呢?不會已經用完了吧?”
“哪敢一次用這麼多?昨天拿來的還沒拆封呢。”宇文從壁櫥裡拿出一包袋裝血液放在丁嵐的手中。
唐考就這麼扛着攝像機進了衛生間,鏡頭先把狹小的衛生間晃了一圈,然後慢慢接近了浴缸。從上往下看去,那把克力士劍的劍鋒朝下,斜靠在浴缸的一角,灰撲撲的沒有半點光彩,劍鋒也不見有何銳利,看上去一點都不像能引起血雨腥風的邪兵。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會以爲這是一條破銅爛鐵。
如果不是因爲張月晨的失蹤把自己捲進了這件事,這把克力士劍也會象那把賽施爾長刀一樣,在易南行手中狂飲鮮血嗎?唐考思忖着往事,心中不由得一嘆。
鏡頭裡的畫面在唐考的控制下又放大了兩倍,慢慢地從劍尖向上攝到了劍柄。唐考這時才發現,劍柄上掛着一串奇怪的珠子,珠串是黑色的,看上去並不光滑,也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難道這是宇文用的法器?唐考給了那串法珠一個特寫。
“哎……哎……讓我也進來看看啊!”丁嵐在衛生間外面等到有些不耐煩了,也擠了進去,偏偏這衛生間實在太小,只容得下一個人在裡面,丁嵐這麼一擠,唐考連轉身都困難了。
“老丁你瞎擠什麼啊?”唐考對着從自己腋下鑽出來的腦袋不滿地嘀咕着,“把血袋拆開遞進來!”
“少倒一點血進去啊!”宇文在廚房裡大聲叮囑。
“少倒一點?你以爲是炒菜放鹽呢?哈哈……”丁嵐笑着用小刀在密封的血袋上一戳。暗紅色的人血立刻咕嘟咕嘟地從破口處涌出,淋在克力士長劍上。可這些血液還沒接觸到長劍就向下滑開了,彷彿在血液和長劍之間還有一層無形的屏障。
“哎?怎麼劍碰不到血啊?”丁嵐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擡頭撞痛了唐考的手臂。
“你這個笨蛋,你看你搞的……嗯?”唐考正要開罵,突然發覺鏡頭中的畫面變了,原來丁嵐剛纔這麼一撞,唐考把攝像機的紅外夜攝模式給打開了。
“啊!這克力士劍的周圍還包着一層冰塊的嗎?”唐考一陣驚呼。由於是夜攝模式,整個畫面都變成了綠色,但仍可清楚地看見,克力士劍似乎是凍結在一塊半透明的大冰裡,而剛纔灑下的人血,只是在冰塊上流動,並沒有接觸到長劍。
宇文呼地一下衝到衛生間門前,驚訝地叫道:“你看見了我的虛靈冰?”
唐考從攝視孔前擡起頭,用肉眼看了看浴缸裡,又低頭看了看液晶預覽屏,一臉驚愕地回頭說道:“我用紅外模式拍到看不見的東西啦……”
“出來吧,你倆都給我出來。”宇文朝兩人招了招手。
唐考和丁嵐納悶地鑽出衛生間,想聽聽宇文有什麼解釋。
“喏,你們把攝像機對準我的右手,打開紅外夜攝模式拍個特寫,別把我的臉拍進去了。”宇文吩咐道。
“哦!”唐考聽話地架起了攝影機。
“啪!”宇文打了一個響指。
“啊……啊……宇文老師你的手燃了!”兩個看着預覽屏幕的傢伙同時驚叫起來。
“嗯?還真的看得見啊?”宇文收了虛靈火,摸了摸腦袋,接着,他又刷地一下亮出了虛靈金槍。
“哇!好漂亮的長槍!就是綠油油的,顏色不太好!”丁嵐驚呼。
“那是你用夜攝的關係,這是青色的!”宇文好氣又好笑。
“唉……你說你曾經用長槍和隋凌搏鬥,我們還一直不太相信……”唐考和丁嵐同時沮喪地嘆了口氣,“原來只能用紅外攝影的方式纔看得見,看來我們是沒緣分看見你這些法器的真正顏色了……”
宇文似乎沒注意聽他們的話,而是歪着脖子自言自語地說道:“居然發現用紅外攝影能看到虛靈……”
“宇文老師,虛靈是什麼啊?”丁嵐好奇地問道。
“你們學文科的,和你們說不清楚,你們只要知道是一種看不見的能量就行了!”
“靠,一聽就是在敷衍我們,而且還歧視我們文科生!”唐考極度不滿地抗議。
“哎,剛纔你們都看到了,無論火球還是金槍,都是虛靈,只是形態不同,還有衛生間裡的那塊冰也是虛靈,我用它減緩了克力士劍的能量波動,現在克力士劍對鮮血的渴求沒有以前那麼迫切了。既然你們想記錄邪兵吸血的過程,我就把虛靈冰收了吧。”
“好!”唐考又扛着巨大的攝像機回到衛生間裡。
宇文剛將封鎖邪兵的虛靈冰消除掉,那把克力士劍立刻變得有了光澤,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引力,殘留在浴缸底部的血液漸漸集中到劍尖的周圍,接着,灰色的劍刃開始汲取血液,刃體由下至上逐步變成了不祥的暗紅色,劍刃上密佈的紋路也慢慢變得清晰可見。
浴缸裡殘存不多的一點血液似乎滿足不了克力士劍的胃口,血液乾涸之後,克力士劍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起初,唐考只是覺得腰間懸掛的鑰匙在跟着抖動,漸漸地,他手中的攝像機也穩不住了,再過得一會兒,金鐵交加的聲音有如風雷般滾滾而來,小小的衛生間彷彿正處於風暴的中心位置,那把克力士劍在浴缸裡躍躍欲試,鏗鏘作響,似乎隨時會跳將起來,割開唐考和丁嵐的喉嚨……
“啊……”丁嵐突然驚叫一聲,宇文放在洗漱臺上的一張刀片,竟然跳起來在丁嵐面頰上劃出一條細細的傷口。
“快封住它!”唐考心中大駭,不由得高呼起來。
“錚……”隨着一聲顫音,宇文的手從兩個年輕人之間探入浴缸,一塊巨大的虛靈冰又一次將克力士劍包裹起來。
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了,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今天的這一節課外實驗,就到此爲止吧,開飯啦……”宇文溫和的聲音響起,才把兩個失魂落魄的年輕人拉回到現實之中。
晚餐是宇文做的羅宋湯,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在短短的一個小時裡就把排骨燉得恰到好處,加上煮得稀爛的土豆和番茄濃汁,這道著名的俄羅斯名菜真是做得濃香撲鼻,不稠不稀。唐考和丁嵐吃得口滑,就着這道湯連扒了三碗飯,宇文自己卻吃得很少。
至於兩個年輕人一直耿耿於懷的五斤大排,其實是大狗玄罡的晚餐,在唐考他們吃飯的時候,它就趴在宇文的餐桌下靜靜地享受完自己的晚餐,又一聲不吭地回到客廳裡,蹲坐在椅子上仰望窗外的夜空,一舉一動,倒象是家中不苟言笑的尊長。
“再來一碗?”宇文舉着湯勺問丁嵐。
“不吃了……飽了……”丁嵐打了個飽嗝,“宇文老師手藝不錯啊。”
“嘿嘿……我也就會做這種大鍋燉菜。”宇文微笑道。
這時,唐考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似乎對有人打擾他享用美食十分不滿,很不耐煩地接通了手機。
“喂?哦……對,宇文老師是和我們在一起……”唐考的目光在宇文臉上一掃。
“誰啊?”丁嵐問道。
唐考突然神色詭異地捂住手機話筒,低聲說道:“是方欣打來的,她說我們班上那兩個外國同學想找宇文老師問點學習上的問題,正向她打聽宇文老師住在哪裡。”
“不理他們,就說宇文老師今天晚上沒空!”丁嵐一揮手。
“不!”宇文想了一下,“讓他們來吧,今天做的湯有點多,正好可以請他們幫忙吃完……”
“你胡說什麼啊?那個日本學生……”唐考覺得宇文思考問題的方式有點不對勁。
“我說了,就讓他們來吧,遲早都得面對面的……”宇文的神情肅穆,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唐考將信將疑地對電話那端說道:“你帶他們過來吧,教師宿舍七棟……嗯,八樓!”
不一會兒,門鈴就響了。
“來了來了。”宇文扯下腰間的圍裙,上前去開了門。
最先進來的是方欣,她一進門就猛吸了兩下鼻子,“哼哼……原來你們兩個傢伙躲在宇文老師這裡做好東西吃啊?”
柏葉伸宏和奧斯丁都沒有立即進來,而是在門外對宇文行了個禮,說了一聲打擾之後,才進了門。
“吃飯沒有?沒吃的話我這裡正好有羅宋湯。”宇文熱情地招呼兩個外國學生,小小的宿舍裡一下熱鬧起來。
似乎不習慣家中一下來了這麼多人,玄罡跳下椅子,快步跑到了門邊,想躲進廚房裡去。
“啊呀,好英武的狗啊!”方欣被突然出現的黑影嚇了一跳,但看清是一條大狗之後,愛犬之心一下激發了起來。她彎下腰攔住了玄罡,伸手去摸了摸玄罡背上光滑的皮毛。
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柏葉看見玄罡之後,平素穩重的他,竟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啊?你怎麼了?”奧斯丁有些着急地問道,若不是他出手扶住柏葉,連連後退的柏葉幾乎要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切……”丁嵐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怕狗居然怕成這樣,太誇張了吧?”
柏葉被奧斯丁扶住之後,呼吸開始異常的沉重,臉色也變得病態地蒼白,他連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失態了……”
可在柏葉又看了玄罡一眼之後,他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似乎有些無法自控了。
“不行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得先走了……”柏葉有些驚慌地對在場的人連連鞠躬,轉身退到了門外。
“那……我送你回去吧!”奧斯丁一看柏葉想走,便也跟着走出了門。
“哎……你們還沒……”宇文有些不明白,這兩人急匆匆地來,還沒說上兩句話又急匆匆要走了。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奧斯丁用怪腔調的中文打了個招呼,便扶着柏葉下了樓。屋內剩下的四個人,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始至終,玄罡一直沒看過日本學生一眼,也沒對他叫過一聲,誰也不知道,柏葉爲什麼會在見到它後如此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