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嵐駕駛着他的跑車風馳電掣地趕回醫院,張月晨的病房卻早已經收拾乾淨了,丁嵐問正更換牀鋪的護士張月晨什麼時候離開的,護士也說不清楚,只說一般的病人在出院這天多少都有些興奮開心,唯獨她清晨起來就有些鬱鬱寡歡,神情落寞。
看來張月晨還在爲自己昨天沒有接她的電話生氣,今天又沒能準時來接她,只能等到回學校見面後好好賠個不是了。丁嵐有些無奈地看了空蕩蕩的病房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門。
與此同時,從清晨起就一直躲在圖書館裡查閱考古資料的唐考終於在滿是灰塵的書架上找出一本與西亞古文明考古相關的書籍。莫菲留下的四張素描和克力士劍上那個圓形徽記勾起了唐考的極大興趣,使得最近逃課有些頻繁的他再次放棄了上午課程。不過S大的圖書館裡關於中國本土考古的資料頗爲豐富,但對國外的考古研究就極爲稀少了,唐考費了半天力氣,吃了一肚皮書架上的積灰,才翻出這麼一本《西亞考古史》。
可在悶頭苦讀之後,唐考失望地合上了書卷,書中似乎並沒有他所需要的內容,所謂的西亞考古史,重點並非是西亞的歷史,而是世界各國在西亞考古學方面發展的歷史。唐考忍不住重重地打了個呵欠,聲音之大,惹得書桌斜對面一個正寫論文的女孩子厭惡地白了他一眼。
唐考對飛來的白眼無動於衷,正要起身將書放回書架,身後突然有人輕輕拍了他一下。唐考一扭頭,頓時面露驚訝的神情,一個瓜子臉的漂亮女孩正站在他的身後。
“喲!張月晨!出院了啊?”唐考一邊說話,一邊探頭往張月晨的背後看去。
“不用看了,丁嵐沒和我在一起。”張月晨微微地一噘嘴。
“嘿嘿……怎麼剛出院就到處走啊?”
“就是因爲剛出院,所以得趕緊運動一下啊,你看我這細胳臂細腿的,在醫院躺了那麼久,肌肉都萎縮了,不做恢復運動是不行的!”張月晨伸出自己的手臂,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
“那好辦,叫丁嵐早上陪你去操場鍛鍊吧,他大一的時候有一次踢球被剷傷了腿,也是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回來的時候左腿比右腿細了一圈,哈哈……後來他每天早上去操場上做單腳跳,不出三個星期就又開始踢球了。”
“他真願意陪我做恢復鍛鍊就好了……”張月晨輕輕嘆了一口氣,不過她眉宇間掠過的一絲惆悵很快就消失了,“丁嵐說你準備把電影繼續拍完,等我出院了,還是讓我當女主角,是真的嗎?”
“呃……”唐考不禁愣了一下,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的電影夢幾乎就被無限期擱置了起來,直到張月晨提起這事,他纔想起那堆被塞在牀下的素材磁帶。“是啊……合適的女主角太難找,就等着你回來了。”
“太好了……”張月晨輕輕地一拍掌,臉上滿是笑容。“上次和丁嵐賭氣,一直沒來參加拍攝,害你白白工作了那麼久,其實我挺後悔的。”
唐考淡淡一笑,見她這麼高興,又有些不忍心說出現在的實際情況了。
“可是你缺課這麼久,如果繼續跟着我們拍電影,恐怕會耽誤你的學習,要是期末考試掛了……”
“不會的不會的……”張月晨連連擺動她白皙的小手,“我這個學期主課不多,選修課我暫時放棄,等下學期多選修幾門補上就可以了。”
唐考輕皺了一下眉頭,低聲說道:“張月晨,如果你跟着我們拍電影只是爲了多接觸丁嵐的話,我可不認爲你這樣的狀態適合做我的女主角。”
張月晨臉上笑容一滯,沉默了片刻,她才輕聲說道:“我和丁嵐已經分過一次手了,雖然現在又走在了一起,可誰知道呢?也許這種狀況隨時會結束的……如果我能留下一部與他共同主演的電影,這份記憶纔會永恆吧……”
永恆?唐考大概已經聽到丁嵐對其他女孩子說這個詞不下十次了,他不禁苦笑了一下,但至少在此時此刻,他還是稍稍爲張月晨的癡情感動了,“好吧,我們一旦準備好開機,就第一時間通知你,原來給你的劇本要保留好……你不會已經扔了吧?”
“放心吧,我保存的很好,再怎麼說,這也是我的第一個劇本呀。”
“嗯,說不定我以後真的成了名導演,這手寫的第一部劇本原稿可是要賣大價錢的!”
“啊!那你可得好好幹,我說不定以後要靠你這劇本換錢養老呢!”
兩人對視一眼,不禁都笑了起來。張月晨含笑低頭的瞬間,唐考看見她頭上依然戴着丁嵐贈送的名牌水晶頭飾,這頓時讓唐考回想起了那個險象環生的夜晚,當初他們就是依靠照片上的頭飾,才找到了失蹤的張月晨。同樣是一片癡情,丁嵐雖然花心,但總算還與張月晨有過一段甜蜜的時間,而易南行的付出,卻是註定沒有結果……
“我是來找同學借筆記的,你怎麼會在這裡呢?要查資料寫論文嗎?”張月晨問道。
“呵呵……哪有那個閒情雅緻?就是不想上課,逃出來看閒書而已。”
“《西亞考古史》……學長看的閒書都這麼特別啊?”張月晨瞟了一眼唐考手中的書,嫣然一笑。
“嘿嘿……”唐考乾笑了兩聲,不想再過多解釋。
“好吧,我也不打擾學長看書了,你看這一桌的人,全都被我們吵走了。”張月晨示意唐考看四周,唐考才發覺剛纔那位向他翻白眼的女生已經搬到另一桌去了,而自己身後的牆上,還寫着斗大一個“靜”字。
唐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與張月晨揮手告別。
就在張月晨走下圖書館的環形階梯時,宇文也恰好杵着單拐拉着扶梯走了上來。兩人擦肩而過之後,宇文不禁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目送張月晨遠去的唐考自然也看見了宇文,他趕緊向宇文招手。
“剛纔下樓那女孩子你認識嗎?”宇文走到唐考身邊開口問道。
“認識啊,她就是丁嵐的女朋友張月晨嘛,就是被易南行綁架的那個。”
“哦!難怪我覺得有點面熟,原來是在你們工作室的電腦上見過她。”
“漂亮的女生總是給人印象深刻的,否則我也不會選她做電影的女主角了。”唐考打趣道。
“可我就因爲這個女孩子浪費了不少時間!丁嵐這傢伙剛纔把我從機場送回來,到醫院附近的十字路口居然就把我扔下車了,說他要去接張月晨,叫我自己坐公共汽車回來……我人生地不熟的,又坐錯車了,折騰到現在纔回來……”宇文想想就生氣。
聰明如宇文老師,居然也會犯迷路乘錯車這樣的低級錯誤,唐考不禁啞然失笑。
“算了,不說這個,你查閱資料有什麼發現嗎?”宇文將唐考拉到僻靜的一角。
“我翻了一上午,有用的資料實在太少了,不過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發現。”唐考的笑容中頗有幾分得意。
“哦?快說你發現了什麼?”宇文可不想聽唐考賣關子。
唐考從放在桌上的文件夾裡取出幾張A4幅面的白紙,遞給了宇文。“這些是我分別在幾本研究漢磚的文獻上覆印下來的,都是漢磚繪像的拓片。”
宇文仔細一看,這些拓片圖案全是一些張牙舞爪的異獸,雖然大小不一,姿勢各異,但都與那克力士劍徽記中半獅半虎的怪獸有六七分相似。
“關於這些野獸的名稱,不同的資料上說法還不太一樣,甚至有人說這傢伙是麒麟,可我這樣對考古一竅不通的人也知道麒麟是有角的啊……”唐考聳了聳肩。
“呵呵……有角的也不一定就是麒麟啊,當年還有人認爲長頸鹿就是傳說中的麒麟,我看應該再單開一門考古生物學了,你的資料中還有沒有其他什麼比較統一的說法?”
“嗯!有一塊漢磚上附有文字說明,說這異獸叫什麼……騶虞!”
“騶虞?”宇文低頭想了一下,“騶虞是傳說中的一種仁獸啊。據古文中所載,騶虞,白虎黑文,尾長於軀,不食生物,不履生草,有至信之德則應之。”
“白虎黑文,那還是老虎咯?可這玩意看起來還有點像獅子啊。”
“呵呵……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怪不得原來一直有人說騶虞就是狻猊,而按辭海中的解釋,狻猊卻是獅子。說不定真正的騶虞就是半獅半虎的怪物,被後世之人誤傳,就拆成了兩半,一半保留了原有的解釋,說騶虞是白虎,而另一半則化成了狻猊,變成了獅子……”宇文博古通今,說得唐考連連點頭。
“那說這玩意有至信之德則應之,是什麼意思啊?”
“傳說騶虞不會主動捕獵活着的動物,非自亡者不食,走路時也不肯踐踏到活着的花草。所以就被人們稱爲仁獸,如果有人在野外看見這種動物,便是祥瑞了。當然,他們相信若不是當朝出現了有大才大德的人,也是無法看見騶虞的,這就叫有至信之德則應之。”
“嘁!非自亡者不食,不就是食腐動物嗎?禿鷲也只吃死物,怎麼沒人說它是仁禽?而且在專事傷人的刀劍上鑄下仁獸的徽記,豈不是有點自欺欺人麼?”唐考頗有些不屑。
“話可不能這麼說,這位鑄劍工匠的本意,恐怕是要持刀之人每次揮刀時,都能想到不殺生的仁獸騶虞,一念之間,說不定能消除不少殺戮啊……”宇文正色說道。
“可你看這邪兵出世之後,死的人還少了嗎?什麼仁者無敵,又有誰真的聽進去了?”唐考搖了搖腦袋。
宇文沉吟片刻,說道:“人心深處的獸性,本來就難於用道德來束縛……不過讓人費解的是,怎麼會在三件外國兵器上,看見中國古代仁獸的形象呢?”
“這會不會是那畫上的中國官員在奪得邪兵之後打上去的呢?”
“看這陰文徽記下陷之處邊緣圓滑,似乎不是後期補刻的,倒象是打造之初就一體鑄成……你看第三幅素描上的場景,這四位外國人明顯都是精於鑄造的工匠,他們居然可以非常熟練地使用中國的單室式炒煉法來鍊鋼,恐怕都與中國有極大的淵源啊。”
“什麼叫單室式炒煉法啊?”宇文所說的東西越來越深奧,唐考已經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喏,這畫上的人,不是在攪動腳下坑中的溶鐵嗎?”宇文打開唐考隨身帶來的文件夾,指着其中一幅素描說道:“這坑是一種地爐,築於地面以下,狀如缶形或直筒形,爐口與地面平行。冶煉時先放入木炭,然後放入生鐵,上面再蓋上煤末之類的燃料。之後再點火、送風、封閉爐口。當生鐵接近熔化時,啓開爐口,用鐵棍不斷地攪動金屬,這就是古籍記載的炒鋼法了……隨着炒煉的進行,碳分不斷降低,金屬熔點升高,生鐵便粘結成一個海綿狀固體塊……嗯,就是這個老外用鐵鉗夾出爐外的玩意,最後再反覆錘打鍛造成形。”
宇文竟然對古代冶煉工藝都如此熟悉,聽得唐考咋舌不已。他皺了皺眉頭,嘆道:“唉,說到這幾個老外,關於他們的資料實在稀少,大概中國歷史太過悠久,中國考古學家對本土的研究都已經忙不過來了,顧不上去研究其他國家的考古發現……憑這四張素描上情景的描繪,最後一柄尚未現身的邪兵應該屬於那位死在十字槍下的可憐人。我只不過想通過他的服裝樣式來推測他是哪個國家的人,卻總也找不到佐證的資料。從那人的衣着上看,似乎不是東亞民族。西亞這邊已經有了一位波斯胡人,這人又是從何而來呢?”
“難怪你在看《西亞考古史》啊……”宇文看着唐考手中的書,微微一笑。
“唉,可惜沒有我要的資料。”唐考有些喪氣地將手中的書插回書架。
“你是憑直覺認爲,這第四個人也是西亞人嗎?”宇文環抱雙臂靠在一面書架上。
“嗯!不僅是服裝,莫菲的畫工了得,仔細看看,就會發覺這人高鼻深目,相貌與東方人有些不一樣。怎麼了?考古不也是從猜測開始嗎?”
“我在想……西亞是歐洲與東方聯絡的通道,那裡的民族交融性很強,如果西亞的資料難找,爲什麼不看看歐洲的資料?或許有所提及呢?”
“啪!”唐考打了一個響指,“有道理!我們就從最接近亞洲大陸的希臘看起吧!”
宇文另闢奚徑的調查建議,竟然真的因此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資料!在一本論述古希臘服裝演變歷史的書中,宇文和唐考發現一種叫CHITON的服裝,是用大塊布料橫向對摺之後,縫合套頭而成,款式雖然非常簡陋,卻和畫中那老外的長袍十分相似。不過那老外大概是爲了行動方便,又將長袍下端兩側剪開,就如中國傳統的旗袍一樣兩側開叉,露出了貼身的束腰衣褂和兩條毛腿。
“這……這傢伙竟是個希臘人?”唐考有些納悶地擡起頭來。
“也不一定,你看這文中所敘,古波斯北部的高加索地區與希臘只有一海之隔,在服裝文化上也相互有所影響,這人也有可能是高加索人啊!”
“高加索人……”唐考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就算是高加索人,也夠遠的了,千里迢迢來到唐朝時的中國,不容易啊!”
“唐朝時的中國,可是天朝上國啊,就象你們現在爲了去美國拼命考託福GRE一樣,那時的老外能來中國一次也是畢生夢想啊!呵呵……”宇文笑了起來。
“這麼說,畫上這最後一柄邪兵,就是產自高加索或者希臘了?那裡又有什麼特產的神兵利器呢?”唐考看着第二幅素描上手持短劍斬向大刀的老外。
“希臘鐵兵我不是很瞭解,高加索的話,那裡出產古代兵器可是收藏家們垂涎三尺的極品!高加索鐵劍,分爲長刀恰西克(chacheka)和短劍坎查(kanjal)兩類,都是極爲鋒利的殺人利器!”
“這老外拿的是短劍,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坎查短劍?”
“多半是了,坎查短劍的劍刃寬而薄,雙邊開刃,雙刃鋒均筆直平行,犀利如剃刀邊緣,在接近刀尖處才縮窄,呈銳葉狀。不過相比於刃身,刀尖處一般都要特別加厚加重,這樣就可以毫不費力地刺入人體了。”
“爲了更好地殺人,鑄劍工匠可真是費盡心思啊!”唐考嘆道。
“說到這坎查,其實還有更有趣的發現,目前出土的最早時期的坎查短劍,形狀與我們周朝時期的青銅短劍極爲相似,尾端的空心圓環和劍柄的形制以及劍身的寬度都如出一轍。讓人不得不懷疑遠古時期,高加索地區的遊牧民族就已經與中國有了接觸。至於坎查的母語發音(kanjal),聽起來很象我們所說的‘干將’,就更讓人驚奇了。”
“不會吧?坎查短劍真的與我們的干將莫邪有關係?”唐考睜大了眼睛。
“呵呵,考古嘛,猜測而已啦……”宇文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到目前爲止,四柄邪兵我們都有了初步的認識,可調查得越深,邪兵身後的濃霧就越密集了……”唐考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額頭。“四個不同國家的能工巧匠,帶着他們冶煉工藝的顛峰之作,吃盡千辛萬苦,長途跋涉來到中國,最終卻被人一股腦殺了個精光,用的還是他們最得意的兵器……也難怪這邪兵上血跡斑斑,怨靈重重了……”唐考神情黯然地坐回桌邊,有些發楞。
宇文凝視着莫菲留下的最後一幅素描,無論他何時打開這張畫,都會被畫上滲出的殺氣刺得渾身一寒。若要解除邪兵上的怨靈,恐怕只能查明當年這場殺戮身後的淵源,才能想法一一化解了。
轉眼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圖書館裡的學生們幾乎都去食堂吃飯了,空蕩蕩的閱讀大廳裡只剩下各式各樣的課本和書包,它們都是被留下來佔座位的。
宇文和唐考心中都有心事,也就沒什麼食慾,誰也沒有提出離開圖書館。眼見四周無人,唐考躊躇半天,終於開口問道:“宇文老師,你聽說過黃泉引路人嗎?”
宇文渾身一震,望着唐考的眼神中流露出異樣的神色。
“你聽誰提起過黃泉引路人?”
“這……都是柏葉對方欣所說,方欣又轉告我的,她不知真假,又不敢直接來問你,就把這麻煩事扔給了我。”唐考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無奈那臉上的笑容實在有些勉強。
“柏葉……他都說了些什麼?”
唐考慢慢將柏葉的家仇與宇文的牽連說了一遍,言談中他一直盯着宇文,見宇文臉上神色由愕然轉爲震驚,唐考心中明白,柏葉所言恐怕不會是虛構的。
“真言宗與我師傅這筆舊帳,我也是最近才得知,只是我沒想到……我還欠了柏葉一筆血債……”宇文望着窗外,天上的烏雲漸漸遮擋了陽光。
“宇文老師不必這樣自責吧,這事又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我倒覺得柏葉有些無理取鬧,他真有本事,就該去找你師傅報仇啊。”唐考勸解道。
“我師傅隱居已久,柏葉是不可能找到他的……這次機緣巧合遇上我這元兇,沒道理會放過吧。”宇文苦笑了一下,“他認出我之後這麼久,都還沒有直接對我動手,也算給足面子了。”
“他哪有這麼好的心,利用你去對付競爭對手奧斯丁,希望你們兩敗俱傷,已經夠毒辣了吧!雖然現在你安然無恙,他說不定又在暗地裡打什麼鬼主意了。”
“嘿嘿……黃泉引路人的命不值錢,他要來拿也無妨,只是這邪兵背後定然隱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我不可能輕易放棄……”宇文暗暗捏緊了拳頭。
突然,丁嵐氣喘吁吁地從樓梯前衝了過來,完全不顧圖書館管理員異樣的目光,高聲叫道:“啊呀!你們在這裡啊?怎麼把手機都關了?”
“在圖書館看書,自然應該關掉手機啊!”唐考有些愕然。
“開振動不就行了?你裝什麼文明模範啊?”不知丁嵐是遇上了什麼事情,惹得他有些氣急敗壞起來。
“行了行了,究竟出什麼事了?”宇文按住丁嵐的肩頭。
丁嵐吞了一下口水,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說道:“我剛纔過來的路上,看見綜合教學樓的工地前,停了七八輛工程車,下來一大羣工人。”
“啊?怎麼這個時候工地突然要恢復施工?”宇文一驚。
丁嵐急了,又不敢大聲說話,悶聲悶氣地叫道:“別忘了我們還在工地上埋了一具屍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