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張素描,畫的究竟是什麼啊?”唐考所問的問題,也丁嵐與方欣心中的一大疑問。
“莫菲有借物通靈的異能,剛纔她手握克力士劍,便可以感觸到與這柄邪兵關係最爲密切之人——大概就是這柄劍的主人,生前記憶最深刻的某個場景。”宇文目不轉睛地看着手中這張素描。
“這三個人,看起來都不像中國人啊……那個穿馬靴的,一看就是胡人打扮。”丁嵐探手指着畫上一個環抱雙臂坐在廊欄上的男人說道。
“嗯,看他的裝扮,似乎是個波斯胡人,雖然他是坐着的,但已經和身旁靠柱而立的白衣人差不多高了,如果站起來,還真夠高大的。”宇文也同意丁嵐的說法。
“那穿白衣的男人,衣服款式怎麼這麼奇怪啊?寬袍大袖的,有點象現在網上那幫愛國人士大力倡導的漢服,可仔細看又有許多地方不太一樣……”方欣是女孩子,對服裝的款式設計倒是很敏感。
“這一位白衣男人……大概是日本人吧……他的服裝看起來是經過改制的唐裝,日本奈良時期,曾經頒佈‘衣服令’,模仿唐朝的制度,規定了禮服、朝服和制服的款式,制服是無官制的公務人員服裝,並按照行業進行分類。這個男人,似乎穿的就是制服。”看到畫上有日本人,宇文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個彎腰看魚的傢伙穿得更奇怪,外面披着一件長袍,也不繫釦子,裡面就穿着一件布褂,下身露出兩條光腿,他不冷麼?哈哈……”看着第三人的衣着,丁嵐覺得有些好笑。
宇文歪着腦袋想了半天,也有些沮喪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人是哪個國家的,恐怕還得另外找個對亞洲各國文化有研究的老師問一問。”
唐考不解地問道:“這三個老外,跑到中國來幹什麼來了?難道他們都和邪兵有關係?”
“不是三個!是四個!”宇文略微放大了一些聲音,“這幅素描是以這把克力士劍的主人的視角繪製的,你還得把在一旁觀看的第四人算進去。”
“四個老外?這把克力士劍的主人應該是馬來西亞這邊的土著吧?四個老外還都不是一個國家的!奇怪……”丁嵐低聲嘀咕着。
“等莫菲醒過來以後,我們不就可以問問她,她看見的這些人究竟在幹什麼嗎?”方欣有些興奮地問道。
還沒等宇文答話,宇文身後就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沒有用的,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知何時,剛纔還躺在沙發上的莫菲竟站在了宇文的身後,她的突然出現,把唐考他們都嚇了一跳。
“小莫,你不再休息一下嗎?”宇文關切地說道。
“我沒事,就是想看看我這次又畫了些什麼。”莫菲仰首看着宇文,想努力做出輕鬆的樣子,可她現在分明就連站起身來都有些吃力,剛纔作畫的右手,此刻也在微微地顫抖着。
宇文輕輕嘆了一口氣,又轉身對方欣他們說道:“是的,莫菲只能在通靈的時候用繪畫的方式來表現她所看到的場景,一旦清醒過來,她就什麼都回想不起來了。”
莫菲看了看自己的作品,似乎微微鬆了一口氣,說道:“這次接觸的是兵器,我還怕會畫出比較可怕的場面,現在看來倒還算正常。”
宇文苦笑了一下,說道:“莫菲我先給你提個醒,邪兵畢竟是兇器,只怕過兩天你就會畫出讓人難以接受的場面,那時候你可別急急忙忙地湊過來看了。”
莫菲神色平靜地答道:“幫你們畫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畫沒見過啊?宇文哥哥難得請我畫一次,大師兄他們卻是三天兩頭送東西到我畫室來的。”
宇文神情複雜地看着莫菲,既有些憐惜,又有些無可奈何。
宇文和莫菲的對話中,似乎藏有許多往事,可唐考他們再怎麼好奇,現在也不便多問,只好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張素描上。但不管怎麼細看,這張單一的作品上蘊涵的信息也十分有限,聽宇文的口氣,似乎還要繼續請莫菲作畫,如果還想知道更多關於邪兵的來由,恐怕只能再等莫菲拿出更多的作品來了。
宇文小心地將那幅素描收藏起來之後,便要丁嵐開車送莫菲回招待所。當唐考與方欣在教師宿舍樓下看見丁嵐還私藏了一輛跑車時,丁嵐的骨頭都差點被他們捶斷了。
“好哇!居然敢揹着我買車?你都有車了,每次出門還硬要我用自行車帶你?”唐考一瞪眼睛。
“真不厚道!難怪你的花名遠揚,快交待你用這輛車欺騙了多少個女孩子的感情?”方欣也在一旁落井下石。
丁嵐哭喪着臉說道:“我從來不開車泡妞的,那樣豈不是顯得我很俗氣?都不知道女生是愛我還是愛車了……”
“還敢嘴硬!”唐考作勢又舉起了拳頭,丁嵐頭一縮,躲到了宇文的身後。
莫菲見丁嵐這副窘樣,嘴角邊難得地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丁嵐趕緊將她拉上了車,一溜煙地跑了。
宇文目送莫菲遠去,神色有些凝重,唐考見宇文這副模樣,忍不住問道:“宇文老師,莫菲每次這樣施法通靈都會那樣暈倒嗎?”
“是啊……通靈術的施展非常消耗精力,這對她的身體很不好,你看她總是面色蒼白病懨懨的,就是因爲長期使用通靈術的緣故,可沒有她的幫助,我們幾乎就無法知道與這邪兵相關的信息了……”宇文看起來十分矛盾。
“這以後幾天,她每天都要作畫嗎?”方欣現在只覺得莫菲很可憐,早已忘了她在吃飯時讓自己難堪的不愉快。
“每次施法之後,她至少要休息一天才能再次作畫,而她也只能留在我們這裡一週的時間……也就是說,莫菲最多能給我們畫四幅作品,至於通過這四幅作品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那就難說了……”宇文有些煩惱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又接着說道:“其實現在已經可以猜測到許多事情了,那幅畫上顯示出,曾經有四個與邪兵相關的外國人聚集在一起,而據易南行所說,邪兵總共也是四件,這就可以大概推出,那四個外國人應該就是四把邪兵各自的主人。”
“這樣看來……在隋凌手中大開殺戒,後來又被人奪走的賽施爾長刀,應該就是畫上那位波斯胡人的兵器咯?”唐考摸着下巴說道。
“沒錯,只是不知這四人聚集在一起,究竟是爲了什麼?”
“畫上還有個日本人,那豈不就是說,有一把邪兵是日本刀?這刀現在會是在什麼人的手裡啊?”方欣也開始大膽地猜測起來。
“日本兵器中,以武士刀最爲出名,有一把日本武士刀是邪兵,這倒是很有可能,不過奇怪的是,畫上那位日本人並沒有像常規的日本武士那樣在腰間佩刀,他真的是邪兵的主人嗎?”宇文心中的疑問甚多。
“追殺方欣的奧斯丁,手裡得到的又會是哪一把邪兵呢?看這殺人的風格,似乎與賽施爾長刀不太一樣,它能無聲無息地削掉紀薇的頭髮,這隔空斬物的本領倒有點像我們已經拿到的克力士劍,可克力士劍一直在我們的手裡,而且也不像它那樣能超遠程攻擊啊……”唐考又提出一個問題。
宇文輕輕地一擊掌,說道:“還記得二教跳樓事件嗎?那跳樓的男生在二樓的空中就被斬成了碎塊,雖然丁嵐在事發現場看見了神情異常的隋凌,不過事後隋凌揮舞的賽施爾長刀已經證明了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他的攻擊範圍沒有那麼遠。反推過來,這件事,應該就是奧斯丁所爲。”
血腥的二教跳樓事件,方欣也在樓上看得真切,現在回想起來,她心裡還是會有些噁心,可事後分析起來,若不是當時奧斯丁出手,說不定還有幾個無辜的學生會被那跳樓的男生砸死砸傷。
宇文看了看隨他們一同下樓來的玄罡,低聲說道:“奧斯丁起初曾爲了救人而殺人,現在又爲了讓邪兵吸血而殺人,在他的心中,人命究竟佔多少份量?”
唐考與方欣突然同時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只覺得眼前這位宇文老師的內心世界,就像現在的夜空一般,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黑夜裡,宇文瘦長的身影顯得有些形單影隻,他與玄罡目光的交流,更讓人覺得孤寂異常。
※※※
校運會進入了最後一天,競技場地從田徑場轉移到了室內游泳館,在這裡將會決出本次校運會最後幾個項目的金牌。方欣終於不用坐在廣播席上了,因爲她也報名參加了女子一百米蛙泳的比賽。
室內游泳館的觀衆席十分有限,便不能再讓所有的學生都隨意進出,就連身爲教師的宇文也被劃到了與比賽無關的閒雜人員範圍之內。宇文向看守入口的老師列舉了五花八門的理由來表露自己想進入館內的強烈意願,就差沒說自己是方欣的專職營養師了,可那位鐵面無私的中年男老師就只會冷漠地搖頭。
正當宇文開始絕望時,身後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宇文一扭頭,拍他的人竟然是溫雅!
“宇文老師,你也要進去嗎?”溫雅指了指游泳館的入口。
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說道:“是啊,我有個學生參加了比賽,想進去看看,可他不讓我進去……”他也指了指看守入口的老師。
“呵呵……沒關係,跟我來吧,我帶你進去。”溫雅說完,便徑直向那位老師走去。
“喲,溫雅老師來這麼早?”剛纔還把臉板得跟漿糊刷過一般的男老師,現在看見溫雅卻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不早了,比賽快開始了,要趕緊進去做點準備工作。”溫雅給那位老師一個迷人的微笑,宇文便看見那個老師的臉一下紅了。
“這位是我辦公室的同事,他有學生在裡面比賽,想進去給學生加油,可以嗎?”溫雅突然將宇文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辦公室同事?”那位老師用嫉妒的目光看了宇文一眼,小幅度地擺了擺手掌,“進去吧進去吧。”
“謝謝了啊!”溫雅拉着宇文快步走進了入口。
“你爲什麼就可以自由出入游泳館呢?”宇文有些奇怪。
“你不知道我是校游泳隊的教練嗎?今天的比賽我是裁判啊。”溫雅微微一笑。
“游泳隊教練?那你游泳豈不是很厲害?”宇文瞪大了雙眼。
“談不上有多好啦,混點外快而已。”溫雅掩嘴一笑,隨即大方地挽住了宇文的胳膊。宇文沒料到溫雅會突然挽住自己,立即像觸電一般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
溫雅沒想到宇文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不禁有些尷尬,但她很快便恢復了常態,繼續與宇文保持一個比較親密的距離。
※※※
看來溫雅確實是經常出入游泳館的熟人,許多參加比賽的學生和場地附近的老師們都很熱情地與她打招呼。不過宇文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其它地方去了,剛一走進館內,他便遠遠地看見奧斯丁和柏葉分別出現在南看臺和北看臺上,雖然宇文也是知曉二人在這裡之後纔跟過來的,但他還是不禁有些忿忿不平,自己若不是溫雅幫忙就進不來了,難道老外就是要特殊一點嗎?
宇文繞着泳池走了一圈,居然發現唐考也在場內。
“你……你怎麼進來的?”
“我有通行證的!”唐考得意地晃了晃手中巨大的相機,“冒充校報記者不就可以進來了?”
宇文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笨蛋,昨天怎麼會把相機還給唐考了?
“丁嵐呢?”宇文看了看唐考四周。
“他沒來,大概是去醫院看望張月晨了吧,每個星期他都會抽空去一次醫院的。”唐考答道,接着,他又對着看臺上努了努嘴,說道:“兩個老外都在場,卻不坐在一起,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宇文略略點了點頭,再次將目光投向兩個危險人物。
柏葉正與身旁的一個男生交談甚歡,不知討論的是什麼話題,只說得那個男生連連點頭。另一邊,奧斯丁在看臺上正襟危坐,神情肅穆,就像是來觀看一場高雅的音樂會。大概他的樣子太過嚴肅,加上又是外國人,普通的觀衆們都不知不覺地與他保持距離,他周圍的幾個座位上都沒有人。
宇文思忖片刻,便快步走上了南看臺。溫雅見他一言不發地拋下自己,心中頓時有些失落,但比賽即將開始,身爲裁判的她也沒時間去理會了。
宇文來到奧斯丁的身邊,十分自然地坐在他的身旁,奧斯丁擡頭看了宇文一眼,卻很友好地笑了一下,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怎麼?你也有興趣來看游泳比賽?”宇文掏出兜裡的香菸,正要點燃,卻看見空中懸垂着一個巨大的禁菸標誌,只好又把煙塞了回去。
“反正沒什麼事,過來看看穿泳裝的女孩子。”一貫老成持重的奧斯丁難得地開了個玩笑。
“呵呵……是嗎?順便再挑個身材好的下手?”宇文的語氣中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奧斯丁神情自若地笑道:“我不會這麼隨便的,西式的浪漫情懷並不適合在中國隨意表露。”
“奧斯丁,你的中文又有進步了!”宇文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謝老師誇獎!”奧斯丁的臉上自始至終都保持着一種自信的氣質。
宇文將身子向後靠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奧斯丁的身後,那個精巧的金色鈴鐺依然掛在他的腰後。宇文悄悄地探出右手,想撥弄一下那個鈴鐺,誰知奧斯丁就像腦後長了眼睛,宇文的手還沒接觸到目標,奧斯丁的手就已經先一步捂住了鈴鐺。
“你這金鈴挺有意思,是在哪裡買的?”宇文訕訕地收回手說道。
“這是我父親的遺物。”奧斯丁的語氣陡然變得有些冰涼。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好奇。”
“不知者不爲罪。”奧斯丁用了個文縐縐的詞。
這時,已經換上泳衣的方欣披着一塊大毛巾與其他幾位預備參賽的選手一同從更衣室裡走了出來。宇文遠遠地對她揮了揮手,可惜方欣沒看見。
突然,對面看臺上的柏葉猛地展開一條巨大的白色橫幅,上面用毛筆寫了四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方欣加油!”緊接着,柏葉旁若無人地對方欣高聲喊道:“方欣!加油啊!你一定能得第一!”
游泳館內頓時一片譁然,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柏葉的身上,小部分認識方欣的人,卻在一旁偷看方欣的反應。唐考舉着手中的相機,驚愕片刻之後,臉上不由浮起一團黑氣。
方欣被柏葉大膽的支持嚇得有些手足無措,一張俏臉也漲得通紅。溫雅微笑着走上去和方欣說了些什麼,方欣這才稍稍平靜了一些,不再去注意看臺上的柏葉。
宇文嘿嘿一笑,對奧斯丁說道:“你這位朋友還是挺浪漫的,他一個人打橫幅這麼辛苦,你怎麼不過去幫他一下?”
奧斯丁有些不屑地說道:“柏葉大概已經忘記他到中國來是幹什麼的了。”
宇文突然神色一凜,正色說道:“那你可否告訴我,你們來中國是爲了什麼呢?”
奧斯丁的身軀微微一震,緩緩說道:“不要再兜圈子了,宇文老師……不……黃泉引路人!我們的目標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奧斯丁竟然知道自己是黃泉引路人?宇文頓時有一種被人在暗中窺探多時而不自知的感覺。他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周圍的人們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二人的對話。
“你究竟是什麼人?”宇文猛地抓住奧斯丁的手腕,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臉。
“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我倒覺得你應該防備對面的那個人!”奧斯丁淡淡地一笑,“他可是有足夠多的理由對你不利。”
“你是說柏葉?”宇文一驚,不知奧斯丁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奧斯丁笑而不答。
宇文怔了一怔,突然低聲說道:“別以爲你做的事情沒人知道,你若是敢動方欣一個手指頭,我就把你切成碎片!再衝到陰溝裡去!”
奧斯丁冷靜地擡起自己的左手說道:“宇文老師,你捏痛我了!”
宇文這才發覺,自己剛纔由於想起枉死的吳維而過於激動,手上不知不覺地用上了十分力氣,將奧斯丁的手腕捏得有些紅腫起來,他愣怔片刻,還是放開了奧斯丁。
奧斯丁起身說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
宇文呆呆地望着奧斯丁從看臺上離開,他腰間的金鈴隨着步伐左右搖動着,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走出不遠,奧斯丁忽然轉身看着宇文大聲說道:“宇文老師,我決定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宇文一驚,正要起身追上前去,耳邊卻傳來一聲清脆的發令槍響,女子一百米蛙泳的決賽開始了,八個身材姣好的女生縱身一躍,在泳池裡激起一片水花,游泳館裡頓時響起喧鬧的加油聲。
當宇文回過神來,將目光再次轉回奧斯丁這邊時,他吃驚地發現,就這麼短短的一瞬間,奧斯丁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宇文細細回味了一下奧斯丁剛纔所說的話,聽他說話的口氣,似乎竟是不顧宇文的威懾,無論如何也要對方欣不利了。可他又能怎樣做呢?自從二教跳樓事件引起巨大的騷動後,奧斯丁之後的殺戮全都是在暗中進行的,他似乎並不願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人!
與此同時,泳池邊的唐考正爬到救生員專用的高臺坐席上,希望能從高處用鏡頭捕捉到女孩們破浪前行的矯健身姿,當然,處於第三道的方欣,自然又是他的重點攝影對象。只是身後看臺上柏葉那一連串聲嘶力竭的加油聲,此刻聽起來十分刺耳,唐考額角的青筋也開始隨着“方欣加油”的叫聲突突直跳。
很快,運動員們已經游完了前五十米,觸摸到池壁之後開始折返。現在方欣暫時處於第二名,不過與第一名的差距也僅僅是一臂之遙。唐考也不禁緊張起來,開始小聲地爲方欣打氣加油。他身後的柏葉更是瘋狂,竟站在座位上拼命揮舞那巨大的橫幅。
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在游泳館樓頂中心懸掛的一盞直徑足有八十公分的吊燈,不知何時已經脫離了鋼架結構的束縛,從四層樓高的半空中掉了下來!而它下方垂直正對的位置,就是泳池的第三賽道!
方欣眼看終點就在眼前,開始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加速,逐漸趕上了第一名,而吊燈在下落的過程中也在逐漸加速,有如一顆隕石般向方欣砸去!
最先發現危險的,還是對比賽心不在焉的宇文,奧斯丁的突然消失,讓他無法放心地觀看比賽,而吊燈懸柱斷裂的一剎那,那盞燈的突然熄滅就讓對光線十分敏感的宇文心中一動。當他發現空中有異物落下時,吊燈已經下落了近十米的高度。
宇文猛地從看臺上跳將起來,大喊了一聲:“危險!”可他的聲音很快被四周嘈雜的呼喊聲淹沒了,唯獨站在他正下方泳池邊的溫雅聽見了宇文的叫聲,吃驚地回頭看了一眼宇文。
宇文已無暇再多說,呼地一下從手中抽出虛靈金槍,在短短瞬間估計了一下吊燈下落的速度和距離之後,宇文手中的長槍脫手而出,如一支利箭般向吊燈飛去!就在虛靈槍即將與吊燈相撞時,空中卻陡然劃出一道白光,極快地在宇文的虛靈槍上斬了一下!
宇文眼睜睜地看着虛靈槍被那道白光斬得倒飛下來,插向對面看臺一旁的地面,瞬間消失不見了。而那盞巨大的吊燈仍然沒有偏離垂直向下的軌跡,繼續朝方欣落去!
“奧斯丁!”宇文發出一聲極不甘心的怒吼,現在再投出虛靈槍也已經追不上下落得越來越快的吊燈了,他終於明白了奧斯丁言語中的含意。奧斯丁確實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直接用邪兵攻擊方欣,但他可以製造出一起事故!一起讓人猝不及防的突發事故!
吊燈落下的陰影,已經籠罩了水中的方欣,終於有更多的人看見了空中掉下的吊燈!吶喊加油的聲音,也一下變成了一片尖叫,只是在水中的方欣,始終沒有聽見岸上的叫喊,依然在向終點衝去。
當唐考看見那片巨大的陰影時,他完全地呆住了!此時此刻,人力已經無法挽回方欣的命運!唐考的耳邊,正充斥着恐慌的尖叫,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方欣歪着腦袋微笑的可愛面容。
真的來不及了嗎?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就在唐考的身後,剛纔還讓他極端討厭的那個聲音,此刻突然念起了九字真言!
泳池中,方欣身邊陡然現出一個小型的漩渦,一股無形的力量竟將方欣一下扯進了水底,與此同時,一條透明的龍形水柱猛地從漩渦中衝將出來,龍頭與吊燈劇烈地一撞!吊燈下落的力量頓時減弱了,而龍形水柱也在這一撞中變成片片碎玉四散開來。
吊燈落進水中,仍濺起巨大的水花,將其餘的參賽隊員都嚇得呆立在水中,唐考從高臺座椅上跳下來,高聲叫喚着方欣的名字,可水面上只有還未消散的粼粼水波,卻不見了方欣的蹤影。
“撲通”一聲,池邊的溫雅用一個優美的入水姿勢跳進了泳池中,片刻之後,溫雅就將似乎已經昏迷的方欣拖出了水面,人羣一下全擁了上去。
唐考用力擠開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羣,一下撲倒在方欣的身邊,本還緊閉雙眼的方欣被唐考這麼一撞,猛然間劇烈咳嗽起來,並接連吐出好幾口水,見方欣已經清醒,溫雅面帶笑容地對唐考說道:“沒事了,她沒被吊燈撞傷,只是突然受到驚嚇,嗆到水了。”
“謝天謝地……”唐考只覺得全身無力,一下癱軟在地上。
當人們都在關注方欣的情況時,誰也沒注意到,兩條人影正一先一後地朝泳館後門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