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南疆異士
“一繡山水清,二繡天下情,三繡花團錦簇遊人歸。”
那時候,他孃親最愛吟唱這首歌,她說繡娘都會唱,這是最美的祝福。
蘇繡,就是他孃親最拿手的。
秦依棠見何九恆失神的樣子,她能感覺到這個救他的人對他很是重要,所以她一直不敢說感覺這個針腳像她孃親繡的。
她生怕日後查清了萬一不是她孃親,何九恆會不會認爲她在搶功?
“阿九!我也不能確定,平時我見孃親的蘇繡,都是在繡布之上,在人身上,是從來沒見過的。可能,會是我搞錯的。”秦依棠忙着解釋,生怕引起了何九恆的誤會。
何九恆根本就沒有想這麼多,他淡淡道,“依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你孃親?”
他爲何見到秦依棠就覺得有特別的親切之感,如果救他的人真的是她的孃親,爲什麼竟會給他孃親的感覺?
這一切一切,都要見到她孃親才能知道了。
秦依棠點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帶你去見我孃親,可是我也找不到她的。她每次在山中閉關,我都找不到她,每隔幾日去給她送些吃的,偶爾纔會見到她。”
何九恆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白小月見這個局面,“阿九,爲何你會受這麼重的傷,是誰要殺你?”
秦依棠說河邊還有很多黑衣人的屍體,而何九恆絲毫不關心這些人,那他們必定不是幫他的,定是來殺他的人。
何九恆淡淡一笑,“無妨的。那些都是相府的人。”
他想到了那個清冷的女子,心中竟有一陣痛楚。
他這是怎麼了,他們都是絕情棄愛的殺手,爲何他會有這樣的感覺。
白小月是知道他的身世的,心裡不免也要爲他難過,自家人也想要他的命,那確實是很可憐了。
“不過阿九,你這次也是運氣好,這個殺手也是厲害,這一劍偏偏躲開了你的要害之處,這才讓你撿回一條命。”白小月想着開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
卻不想何九恆跳了起來,一把抓住白小月,“仙子姑娘,你再說一遍,這個傷口,避開了我的要害?”
白小月被他嚇懵了,愣愣地點着頭,“是,這一劍看似來勢兇猛,卻沒有傷到要害,所以才救了你一命。”
何九恆大笑起來,他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七七一劍殺他的時候,還讓他好好活下去。
原來她不是在殺他,是在救他。
何九恆釋懷了,相府的人追殺他又怎麼樣,他的親爹和兄長也無礙。
只要七七她沒有,他便還有好好活下去的能力。
秦依棠很是奇怪地看着何九恆,腦海中不自覺地蹦出兩個字,七七。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何九恆種種奇怪的情緒,都和七七有關。
“月牙,依棠,謝謝你們救了我,我先走了。”何九恆知道自己就是一個危險,不想留在這裡害到白小月她們。
白小月還沒說話,秦依棠很緊張地拉住何九恆,“你的傷還沒好,你要去哪裡?”
何九恆輕輕鬆開秦依棠的手,“放心,我沒事的。”
秦依棠也只能看着何九恆離開,那一句養好傷再走,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白小月看着秦依棠失魂落魄的樣子,輕搖了搖頭。
“月牙。”黃煌突然衝了進來,“洛水來找你。”
白小月心中起疑,按講,雲水閣的人是不會這樣尋上門的。
“我們去看看。”白小月起身,看到秦依棠還是愣愣的,一把拉起她,“別再發呆了,走了。”
廳堂之中,洛水站在中央,看見白小月,神色的緊張纔有了一些緩和。
“月牙,你現在可有空,隨我去雲水閣看看。”洛水幾步走上前來,抓住白小月的手。
白小月很是奇怪,洛水這般沉穩的人,什麼事能讓她這般緊張。
到了雲水閣,白小月才感覺到事情的不尋常,偌大的店面裡竟無客人。
店堂中央,秀姐正在和一個男人對峙着。
白小月遠遠地看過去,只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影很熟悉。
秀姐看到白小月等人,臉色微微有變,輕嘆一聲,“洛水,你又自作主張。”
白小月上前站在秀姐邊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這位公子,可是用膳用得不舒心?”
看着眼前男子邪魅的笑容,白小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他,可是爲何他會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個男人看到白小月,笑意更甚,他伸手指了指旁邊坐着的一個男人。
“兩位姑娘,在下名叫樊航,這是我兄弟樊茗,我們從南疆來,聽聞雲水閣佳餚美人很是動人。特意來試試,誰知道,我兄弟纔不過吃了幾口便中了毒。”樊航也不說下去,只是笑着看着秀姐和白小月。
秀姐微微皺眉,雲水閣自開業到今日,她不是沒見過地痞無賴,可樊茗似乎是真的中毒。
白小月也不多話,上前給樊茗搭了脈,他倒也是配合地很,主動伸出了左手。
白小月讓樊茗伸出舌頭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的臉色,他這確實是中毒之像。
微微皺眉,白小月又仔細檢查了桌上的菜,菜裡都是沒有毒的,她鬆了一口氣。
白小月站起身來,在秀姐耳邊輕聲道,“他確實中了毒,只是我們的菜中是沒有毒的。”
秀姐聽了白小月的話,神色稍稍緩和,“樊公子,你們是不是回憶一下,在雲水閣之前,可有吃過什麼?我們的菜裡,並沒有毒。”
樊航和樊茗也不惱,仍是好言好語的,“秀姑娘,既然這事也說不清楚了,不如報官吧。”
秀姐面露難色,她開這雲水閣,最怕就是和官府扯上關係。
但是現如今這個情況,也容不得她有什麼不願意的。
“公子請便吧。”
自從樊茗倒下之後,樊航手下的人便趕了雲水閣的客人。
如今雲水閣裡也沒有客人,只有秀姐的人和樊航的人對峙着。
官府的人很快就到了,仵作同白小月一般,檢查了樊茗,又檢查了菜。
“捕頭,這位公子確實是中了毒,可這菜裡,也實是沒有問題。”仵作當着衆人的面說着。
秀姐這才真正安下心來,神色緩和下來,“公子,可能是你們之前不當心······”
秀姐的話還沒說完,那樊航卻打斷了她,“看來你們大夏的百姓和官府,都一樣的愚昧無知。”
雲水閣的人還未有反應,捕頭和仵作卻是面露怒意。
那樊航伸手打斷了他們,“來人,給大夏的官府中人看看。”
他揮了揮手,他的手下就上前來,端來了一盆清水,“仵作大人,麻煩你檢查一下這盆清水。”
仵作雖是很生氣這些南疆人的說法,仍是上前檢查了,點了點頭,“是普通的清水。”
那侍從衝着雲水閣衆人挑釁地笑着,把盤中的菜緩緩倒了,把碗和盤子,都放進了清水之中。
“仵作大人,你再看看這碗碟之上,是否有毒?”樊航囂張地看了秀姐一眼,回過頭看着捕頭和仵作。
仵作雖然對這些南疆人沒有好感,仍是細細察看了,“大人,水中有毒。”
仵作皺着眉頭,他也是沒料到竟會驗出毒來。
白小月心中一驚,也上前檢查了水。
她回過頭看着秀姐,不甘願地輕點了點頭,這水中確實有毒。
秀姐很是平靜,她看着樊航,她早知來者不善,只是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捕頭看着衆人,他也是雲水閣的常客,自然不想秀姐出事,只是此時證據在眼前,他也不好偏幫。
“這位公子,如今你想如何?”捕頭看着樊航。
樊航仰天大笑起來,“你們大夏的官府可真是奇怪,在我們南疆,一家酒樓敢下毒害人,就得關門,償命。你們大夏,沒有王法嗎?”
衆人都已是充滿了怒火,要不是白小月死死按着,只怕黃煌早已衝上去了。
秀姐上前盈盈笑道,“公子,我們大夏不是沒有王法,只是多一分人情罷了。不過既然南疆沒有,按法理來便是。”她這番話亦是說得極重,回頭看着捕頭點頭道,“大人,依法辦吧。”
捕頭清了清嗓子,“按法理,雲水閣須即刻停業。官府會立即徹查下毒一事,查清之前,秀姐,委屈你跟我們回去了。”
秀姐看了一眼樊航,笑道,“既是依了法理,我不委屈。”
她又回頭拉着白小月和洛水,“雲水閣交給你們了。”
樊航又是一陣大笑,“好!大夏還是有王法的嗎,捕頭大人,這下毒一案,還要你抓緊查了。我兄弟的仇,我也得知道該報在誰身上。”
他眼神掃過雲水閣衆人,最後停留在秀姐身上,“你早日查清了,也好不要再委屈了這嬌滴滴的小娘子。”
秀姐用眼神鎮着雲水閣憤怒的衆人,厲聲道,“從現在開始,一切由洛水做主。所有人不得妄動。”
她看着白小月,輕聲道,“月牙,你並非我雲水閣中人,你可以······”
白小月知道這是秀姐想要撇清她,上前抓着她的手,“秀姐,你放心吧,我會幫洛水。”
秀姐也不便多說,握住白小月的手加重了勁。
眼看着秀姐被官府的人帶走,整個雲水閣都愁雲慘霧。
姑娘們一個個臉上都是怒意,“我們去找那幾個南疆人,他們住哪裡!”
“對!我們要給秀姐報仇!”
“都閉嘴!”洛水起身怒道,“都乖乖聽秀姐的話,不要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