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樓說的這些陳景不是沒有想到,而且他還想到這事一定跟江流雲有關。
“來這一趟,生死邊上打了幾個轉,怎麼能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更何況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去。”蕭玉樓又悠悠然的說道。
陳景突然發現說服別人只要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抓住別人心中所想,其實是很容易的。在蕭玉樓說完之後,他竟然是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吳蒙更是大笑,說蕭玉樓對他脾氣。
虛靈沒有出聲,巫山神女到現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在上崖壁時對陳景點了點頭,自始自終她的臉上都有一股淡淡哀傷。她雖然沒有表態,可剛纔與他們一起行走,顯然是同意了他們所說。
與其說這是一次分析,不如說是分板給陳景聽的,然後等着陳景做選擇。
陳景同樣看着遙遠的天際,他何償不想去看看城隍倒底要做什麼。
“葉清雪是我師姐,以她的法力法術,肯定不會有事,現在不見她,應該也是同城隍在一起,我自然要去看看。”他說這話時,看着蕭玉樓手中的摺扇,眼睛微眯着,配合着他現在那缺了半邊頭殼的形象,竟有一種兇相畢露感覺。接着又說道:“而且,我師姐的畫像不是什麼人都能畫的。”
一縷殺氣從突然從陳景身上溢出,純粹而冰冷。
虛靈後退了一步,大紅蝦將手中的狼牙棒舉了起來。吳蒙則緊緊盯着陳景腰間的劍,蕭玉樓手搖摺扇的手頓時止住了,臉上那自信的笑容僵住了。
沒人知道此時的他是什麼感受,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陳景變化竟然這麼大,即便剛剛見識過陳景殺黑騎兵的利落,此時心中也深深震撼。在他的心中,此時的陳景整個人如脫胎換骨了一樣。那種直指靈魂的殺氣讓他有種面對萬騎黑甲兵的感覺。
其實倒不是陳景真的變化很大,而是大多數人沒有見過他在離開河域時是什麼樣子。相對於蕭玉樓來說,在河域之中陳景的法力比他要弱上不了,而且對於勢的領悟也要差上一些。但是在河域之外,陳景的法力卻比他要高,而且他的劍術也有了極大的突破。
外人看不出蕭玉心中的震驚,只是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殺氣,卻聽見蕭玉樓乾澀的笑了起來,同時手中的摺扇突然化爲粉末飄散在空中。
陰風晦晦,將崖壁上的淡淡殺氣吹散。
天地分陰陽,成三界。又傳言這天地是有六道輪迴,卻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麼樣子,即便是哪六道都不是很清楚。
黑沉沉的天,黑幽的山,黑色的霧。
死氣、單調,荒蕪,沒有生機。
一駕黑色的馬車無聲的奔行着,車上坐着一個黑色錦服的人。四匹沒有生機的馬,馬蹄如有黑焰燃燒。四蹄翻飛之下,極速的向前奔騰着,卻又悄無聲息。
在這駕馬車前後是一千左右的陰兵,槍幽黑,沉寂冰冷。
又有數人跟隨在馬車前後,如果陳景在這裡的話,自然會認出來這是城隍府中見過的三個小城隍和秦護。另一個小城隍在擋最初的百騎兵時被後面的萬騎給衝滅了。
除了幾個小城隍外,還有兩人,一個白髮持杖,另一個則是總是眯着眼的中年人。他們正是在城隍府中爲難過陳景的兩個。
除此之外,整個霸陵地界的神祇竟是都不在了,而江流雲那一批修道之士也不見蹤影。
突然,前面有一道聲音傳來:“報告秦公,前方出現三百黑騎。”
“衝過去。”
說話間,前方已經有一陣黑甲陰騎兵衝卷而來。
這些甲兵身上的黑煙連在一起,並沒有什麼特別舉動,就像根本就沒有看到前面漫卷而來黑甲騎兵。自天空中看去,三百黑甲騎如一片燃燒的黑焰,隨風狂卷,彷彿連空氣都燒着了,直向那一隊圍着馬車行走的陰兵衝去。可才靠近,那些黑甲陰兵身上同樣的冒起了黑煙。黑煙濃重,將一切都淹沒,似能讓一切衝入黑煙之中的生命窒息。
三百黑甲騎兵衝入,卻如石沉大海,只驚起漫天黑煙。只一會兒,那黑煙便消失,再次露出陰兵與馬車來。若是有人仔細算過陰兵數量的話,會發現陰兵少了十幾個。
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黑甲陰兵,黑色的馬,黑色的車,黑色袍服如陰間帝王的城隍,在黑沉沉的天地間,直線而走。
一路行走,不斷的有黑甲騎兵阻攔着,只是每次的數量都不多,但每一次都會讓陰兵少上幾個。
天空之中並沒有太陽,沒有白天黑夜之分。
城隍那只有一千左右的陰兵終於停了下來,前面出現了一座城,一座死氣沉沉黑城。
這座城池幽黑高大,聳立在這陰沉的天地間不知有多少歲月,在陰風之中留下斑駁的痕跡。仔細看去,那牆上有着許多裂痕,其中有一道猶爲深,就像那城曾被人一劍劈開過一樣。
秦護就在城隍馬車邊,心中震驚,他終於知道自己的叔父此行的目標了。就是這裡,“秦廣王城”。他當然知道他叔父不是爲了什麼平亂,但是真正目的連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與江流雲有關係。他不知道這秦廣王城有什麼來歷,看向秦央時,只看到沉寂的沒有半點表情的臉,根本就沒有解釋的可能。
秦城隍一行人就站在離城幾離之外的一個山坡上看着,並不前進,沉默的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天空陰沉,不見天,地上幽黑,似土又不似土,像是陰氣凝成。四下看去,這片空間之中有山川,有河流。與人間不同的是沒有人,這個空間的整體色彩是陰暗。
陳景等人循着那若有若無的氣息感應,追逐着城隍向前走。許多天後,陳景他們沒有看到城隍,卻同樣的看到了一座城。城門之上有着“秦廣”兩字。心中想着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這城就是城隍在城隍府說的那個秦廣王殿。
陳景從來沒有想過世間會有這麼一座城,陰曹地府在人間名頭不在天庭之下。甚至可以說是更可怕,可即便是陳景這神祇也覺得離自己極爲遙遠,現在就這樣實實在在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頓時有一種強烈的震撼感。
看着那城上的裂痕,鼻尖似乎還有千萬年前大戰殺戮氣息和血腥味。
“這城可鎮萬物生靈,可鎮諸天輪迴。”陳景靜靜地看着這一座城,心中涌起這樣的想法。
所有人都只是看着,沒有一個人說話。
陳景無法想像,是什麼樣的人,能將這樣的一座城給劈開。他突然想起了當年陰懷柔祭煉的那方岩石。那岩石上的殺氣就是染上了一柄從天而降的劍身上的殺氣纔會那樣的驚人。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千年前的天地又該是怎麼樣的一樣世界。
一定是天驕人物輩出,繁星璀璨,無數的人物競逐大道,紛亂而精彩。
陳景看着這秦廣城上的劍痕,似乎看到了千萬年前大戰,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同時有一種想法出現:“若是我也生在那個年代,那衆多天驕人物競逐天地大道的人中是否會有一個叫陳景的呢。”這念頭才生出,立即漫延開來,眼前似乎浮出了一道紛亂景象,那些傳說中的人物,一個個出現,揮手間天地失色,星移斗轉。
其他的人也都一個個都目登口呆,沒想到真的到了這傳說中陰間王府十殿中的秦廣王殿。還沒有等他們回過神來,安靜死寂的秦廣王城突然城門大開,了無聲息。
陳景望神法應心而出,自城門向內看進去,卻什麼也看不到,只有黑暗。一股幽冷的氣息自城內彌散出來。黑暗的城內,似有一頭遠古兇獸蟄伏。
一時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獨立於黑暗,面對着一頭擇人而噬兇獸的感覺,呼息不自覺的急促。
突然,陳景看到黑暗之中有人爬了出來,在那人還沒有完全從黑暗中爬出時,又有一個裹着染血白袍的人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個黑髮披散,黑袍罩身的人緩緩走出。
陳景心中疑惑之間,那城裡已經走出十多位鬼氣森森的人,衣着各異,並不斷的增多,絡繹不絕。
“這……怎麼回事?”吳蒙看着秦廣王城涌出的各種人,震驚疑惑地問着。
陳景無法給他答案,他也同樣疑惑着。卻聽虛靈說道:“今天是鬼節,地獄中的受罪怨靈有一天自由。”
“鬼節?我們進這裡來是正是七月十五鬼節,都過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是鬼節?”吳蒙問道,其他人也是同樣疑惑,靜聽着。
“陰曹地府與人間的時間不同,人間一天,地府一年。我們在這裡即使過了一年,在人間也不過是一天而已。”虛靈說着,不光陳景意外,其他的人也意外的緊,從來沒有聽過人間一天,地府一年的話。不禁都眼神有些異樣,他們都不知道這些,而虛靈這樣一個靈鬼竟然知道。
突然,城池的另一邊上空衝起一片丹雲,丹雲之中五彩毫光照亮了一片天空,直向秦廣王城落去,其又有一道電花一閃而逝,沒入黑暗的城池之中。接着又看到數道人影一晃而過,沒入城內。陳景看到了,那丹雲與電花他一眼就看出是江流雲與葉清雪。
緊接着在那城池的又一個方向一駕馬車在近千陰兵的擁護下,從高空中衝入黑暗的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