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妖靈所在之處,必定有霧氣繚繞,即使是平凡之地也將變得神秘起來。有人修道了真之處,必定多奇之事。自從廢棄的河神廟有了河神之後,那裡便常有奇異之事發現,附近的河前村裡的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河神廟前的突然出現的濃霧已經三天不散了,整段繡春灣都是霧朦朦的。人們在霧中打魚,隱約間似乎能聽到一些聲音,似有人言,又似有獸語。有人在打魚之聽聽到一陣一陣的聲音,竟是癡癡的在漁船上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他的家人尋到才醒來,問他聽到了什麼,他卻又什麼也說不上來,只說聽時喜悅萬分,渾身舒暢,忘記了一切。等他再去霧中時,又什麼都聽不到了。
人們並不能看到神廟前正在有着一場鬥法。陰修此時看在大紅蝦、猴子、貝殼的眼中看到的竟不再是如之前那樣陰鬱而帶着邪性,恰恰相反,看在他們的眼中,那陰修的腦後金光耀眼,他不再猴子的佛珠套着,也不被大紅蝦的黑蓮捆着,他嘴裡不斷地念着聽不懂的經文。大紅蝦只覺得像是有着千萬朵浪花在自己耳邊涌動,平時他能枕着河浪睡覺,現在居然覺得聽着心中煩躁無比,體內法力竟是出現一個個泡沫,浮現又破碎。他心中煩躁,所以不斷揮動着黑鏈抽打着那陰修。
而猴子鬆清竟是拿着那一串佛珠同樣的低頭念着什麼,像是隨着陰修所念而念,他像是能聽懂一樣,只是他會不時的擡起來大聲說,試圖打斷陰修的唸咒聲。
貝殼身比磨盤還大,她的身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座小小的祭臺,祭臺上有一層煞氣衝起將她護着,只見她的上空有一柄翠綠的飛劍顫動着,突然刺擊而出。刺入那金光之中的陰修身體上,竟是有金鐵交鳴之聲,隨之劍盤旋而起,又刺擊而下,所刺之處都是陰修口耳眼之處。
他們三個都是一方河河神了,雖然初得河神之位不久,卻也不是天地間的野妖,而且他們還是陳景封的神將,天下間只要是到了一定境界的都知道,陰修這般高深莫測之人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在陳景的神廟前說要將他們三個納入門中,若是成功了,對於陳景來說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而且他還是動了法,算得上是強奪他神之信了。
當陳景內心深處的那份黑暗被人們的祈願給衝碎時,他被喚醒,心中的光華出現。當他睜開眼睛之時,他發現自己是坐在一座黑暗大殿中的一張桌前的,黑暗之中,他發現他自己眼睛竟是無法看清這黑暗,在之前初入城閻羅城時,他還是能看清一些的,雖然也不是很清楚。如果說之前在他眼中,那時有星光的黑夜,那麼現在就是九天之上沒有一顆星辰,即使是他用法力集中到雙眼也只能隱約的看清。
坐着的椅子有靠背,感覺厚重而結實,不知是用什麼樹木做成。用手摸着兩邊的扶手,上面並不光滑,其中一個扶手只有一半,另一箇中間被斬開,但卻沒有斷散開。
陳景又伸手摸着眼前桌子,發現桌子的一角有竟是被利器切去了一角,桌面有斑駁的劃痕,除此之外,他能看到桌案中間隱約有着一個金色面具擺在那裡。
他伸手拿起,只覺得入手冰冷。並不是那種如冰雪一樣的冰冷,而是一種冷酷無情的感覺。
“這是有生命的面具。”陳景心中突然的有這樣的感覺,手滑過面具的臉頰,上面有一道劃痕,並沒有劃破,但是卻很濃重。
當他拿着這個面具之時,突然很想將這個面具戴,隨着拿的時間越長這個想法就越強烈。他的顫抖着,拿着面具緩緩的朝臉上蓋去,就在即將要戴到臉上去的時候,他的心中涌起強烈的危險感。
當修行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會在行事之時有心兆,所以許多修行之人在行某些拿捏不定的事時,會靜心服氣數天,甚至數月,直到自己的心徹底的靜下來,當心靜下來,再做決定之時就會有心兆出現,只要有危險,就一定會有感應。
陳景已經到了一種神而明之的境界。這時出現了強烈的危險感應,他手中的面具立即鬆開,面具卻並沒有落下,反而朝陳景臉蓋去。
陳景心中微驚,張嘴一吐,一片劍光噴在金色面具上,面具像樹葉一樣承受不住風力飄揚而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個面具在這裡,虛靈去哪裡了。”
陳景想到了曾經在助虛靈脫身時見過的那個面具。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一道晦澀不清的光亮照了進來,讓陳景眼睛能看清不少,一個人自外面走了進來。不是虛靈,陳景能聽得出來,這人腳步聲有着一種沉重的感覺,每一步都很凌厲,像是腳下有着一條得罪過他的生命,他要一腳踩死。
他走進來,直到走了很近,才發現陳景,非常驚訝地說道:“原來是司雨天神,之前我還以爲我的獄中將會有機會多一尊泯滅了神源的石像呢。”
“你見過我?”陳景問道。
“當然,怎麼,老祖沒跟雨神在一起嗎?”
陳景從他的語氣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的冷意,當下便問道:“不知怎麼稱呼。”
“獄中人都稱我爲帝君。你叫要以我日耀。”日耀帝君說道。
陳景問道:“什麼獄?”
“陰間地府殿有十座,獄有十八層,當然是地獄。”日耀帝君說道。
“我有什麼得罪之處嗎?”陳景問道。
“你沒有。”日耀帝君說道。
陳景坐着不動,他從日耀帝君身上感受到很重的火氣。“那就是虛靈有?”陳景說道。
“她殺了我的人。”日耀帝君說道。
陳景說道:“她不是一個好殺之人,既然她殺了,那一定是你的人有可殺之處。”
日韑帝君怒意浮現,說道:“我的人,無論做了什麼,都不應該死的魂飛魄散,更不應該死在別人的手中。”
“你是來找她的?”陳景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你在也一樣。”日耀帝君說道。
陳景笑了笑,笑容僵硬,說道:“確實,我在也一樣。”說完之後還加了一句:“有我在,我的朋友自然不會有事。”這後面一句話有些飄渺,彷彿滲透進了無盡的黑暗,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之中。
張口一吐,一片劍光在靜謐的黑暗之中披散開來,淡淡的劍吟似在宣泄着他心中的一份執着與堅持。
繡春灣神廟前,大紅蝦已經感覺自己要發瘋了,然而他體內的靈力卻越來越不受控制,就像是被大火蒸煮的水一樣,翻涌出一個個的泡沫,化爲水霧,慢慢的幹去。山猴鬆清滿臉通紅,手中捻動佛珠的手不斷的顫抖着。只有貝殼看起來還能堅守住,不過,她頭頂盤旋着的那柄劍已經只是在她自己的周身變幻刺擊着,刺擊着一個個如字符一樣的金光。
陰修的聲音激昂而鏗鏘,字字直擊心田,將他們的心烘烤的像是乾旱的麥田一樣的開裂。
就在這時,突然有聲音像是透過無盡的虛空傳來,雖然很淡,淡如柳絮隨風飄,但是聽在馱像神將大紅蝦蝦、猴真人鬆清、翠貝無華耳中卻如甘泉一樣的在心中流淌。
“有我在,我的朋友自然不會有事。”
聲音落處,一片劍光像是幻象一樣的出現,劍光並不濃烈,卻有着一種透盡萬物感覺,劍光朝陰修罩下,陰修的頭頂金光大盛,隱約間浮現出一頭金色的獅子,張嘴一吸,將那一片劍都吞了進去。
地府閻羅城中的黑暗之中陳景坐在那椅子上,嘴裡噴吐出的那一口劍光,才一出現,便已經到了日耀帝君的面前,日耀帝君一拳擊出,拳擊出之時還無一絲的特別,拳頭擊直之時卻像是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了個小太陽,太陽的烈焰光華爆裂而起,將劍光湮滅,又滾滾而起,向陳景衝卷而來。
同時他說道:“雖然你出乎了我意料的高明,但是你想分心二用,只能是自取滅亡。”
陳景不言不語,腦後一道血光衝起,幽冥血河修羅扎裡西血蓮出現,化而爲人,手持一抹劍朝日耀帝君刺去。同時,他胸口的也衝出一條黑虺,黑虺張嘴一吐便是一片嘩嘩的水浪,水浪聲中劍吟蘊藏。
而他本人手中已經多了一根翠綠的笛子,舉於脣邊,一片劍吟般的笛聲在虛空之中化爲點點白色劍雨朝日耀帝君落去。
繡春灣神廟前陰修擡頭,因爲虛空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一個獨座黑暗之中的人,隱約能看清他是坐着的,他手中一根青笛,正吹奏着,那笛音彷彿有魔力一般的穿透了無盡虛空,鑽進了他的耳中,亂了他的念渡化經節奏。
他頭頂的金色的獅子面容突然模糊不清,獅子突然張跟一吐,一片淡薄地劍光飛出,這是被獅子之前吞下的一片劍光,劍光在天空這中一卷,消失,隨之有絲絲細雨落下。
陰修心中暗驚:“想不到他居然生出如此清晰的劍意來,難怪獅子法身都無法將那劍光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