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劍煉劍之人大多追求的是那種無堅不摧的極致,如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無論仙妖神魔皆一劍取之,無論對方以什麼法寶法術護身,又不論他們有多麼強大的肉身,皆一劍斷首級。這是一種極致,天下間能做到這一點的即使是洪荒之時的也沒有幾個,最有名的莫過於金鰲島截教教主通天教主的那四把殺劍和南落的青顏。在那四把殺劍和青顏面前,幾乎無論是誰都是一劍斷首。
想要做到這種,必須要有一把好劍,若是有先天劍器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先天劍器就那麼幾把,後來的修行者們都只能自己祭煉了,只是無論怎麼祭煉都也只是後天靈劍。無論融入何種天材地寶,都比不上先天劍器的那種無堅不摧。
陳景在看到羅浮的祭劍心經之時,曾也想要按着那種方式凝鍊出劍胚,最終煉出一把遜色於斬仙的靈劍來,只是後來斬仙劍在絕仙劍下斷了,他的這個念頭也就斷了。在之後他又看到了廣寒劍,看到了廣寒劍融入月光之中的種種神妙,他心中突然之間像是被什麼給貫通了。
先天劍器由實而虛,在能破盡萬法之後也能生萬法,這纔有了誅仙劍陣與那個不知真假的南落手持青顏一劍化天河。他們手中的都是先天劍器,雖然一個是成劍陣,一個是化開河,但是都是由一把劍而演化出來。
而當陳景的迷天劍化爲無形之後,便是已經完成了由實化虛,羅浮的祭劍心經是再由虛化實之路,融入各種天材地寶,刻入法陣或劍訣,最終讓一把劍能有着種種神妙。
陳景方棄了這種祭劍煉劍的方式之後,他想即已由實化虛,再由虛化實無論怎麼樣都比不上先天劍器,他虛決讓自己手中的劍走上一條虛的極致之路,希望能夠融入到各種法術之中,世間種種法術皆可成劍法。
劍絲在黑霧之中扭動,化爲一個個符文,突然炸開,驚起一聲聲的怒吼。
二十多裡外的卜夫子與臨江王他們一起正擡頭看着天空之中,只見裡的一顆由黑氣凝結而成的頭顱慢慢的變化,朝內裡翻涌,最終化爲一枚巨大的印,印上一隻巨大的壓在上面,五指緊扣。
突然,周圍出現了點點白光,白光突然炸開,化爲一隻只斑斕的蝴蝶,蝴蝶翩翩而飛。
“那是王印。”
臨江王驚詫的呢喃道,他的身體立即朝那片虛空衝去,卻在雲頭下停了下來,他看到一隻只蝴蝶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恐懼來。於是他躊躇着,徘徊着不願意離去又不敢進去。
這些鬼王個個都有着非同一般本事,然而,最讓陳景感到麻煩的就是迷天劍竟是無法給他們致命的傷害。自從迷天劍上刻了一頁的黃庭經文後,迷天劍更顯的飄渺虛無了。
慈安王突然輕念法咒,一個詭異的符文在她的唸咒聲由黑氣結成,曲指一彈,那咒文仿如活物一般的朝陳景身後側大妖鑽去,大妖身上受了傷,她的咒更易神不知的鑽到它的體內,從而控制着大妖。
她沒有直接去攻擊陳景和虛靈,而是攻擊大妖這樣的弱小的,但是那個詭異的咒文靠近那隻山魈之時,一道劍光劃過,那個咒文剎那四分五裂,慈安王在咒文被劍光刺破那一剎那,手中咒訣一變,嘴裡緊緊的念出一個音節,那被劃的四分五裂的法咒竟是沒有散去,而是成了四個更加詭異細微咒文,這種咒是慈安王的看家本事幻滅附身咒。
“嚶……”
劍吟聲在黑暗之中流轉。
那道劍絲突然炸開,閃起一團白光,就像是原本安靜燃燒着的油燈突然爆了一下,亮光一閃便即暗淡下去,然而那四個蛻變的咒文卻已經潰散。
慈安王心中微驚,暗想:“好精妙的劍術。”只是她心中的驚歎才起,又有一股危險的警兆襲來。她的眼中剎那間焰起兩朵黑焰,隨之便看到一縷劍絲映入她眼眸,一點寒光,一點直透內心深處的殺氣。宛如一條魚直鑽入平靜湖之底,攪出一片混濁。
她驚懼的後退,一指點在那縷劍絲上,頓時有一股殺氣破入她的手指,她的念力與那劍絲一觸,眼中立即幻象重重。她當機立斷,騰身而退,那一條手臂在退的過程之中碎散,那縷劍絲同時消彌。慈安王心中驚懼未消,怒氣又起,她到底是鬼王,是稱霸一方的存在,尖叫一聲,啼魂咒如暗浪涌向陳景。
鐘山王手中不知何時摸出了一個石鍾,石手一個小石杵正要敲下之時,一道劍光已經刺向他的額頭,他手中小石鍾一擋,劍絲順着石鍾一繞已經纏上了他的手臂,手臂瞬間斷去掉落在去,然而,那劍絲卻被石杵擊中,消散,鐘山王地上的那條手臂原本拿着石鐘的,立即放了下來朝陳景爬去。
河間王並沒有直接去攻擊陳景,而是突然吹出一口氣,那氣像是有生命一樣的尋着空隙之處朝陳景身後蘭卿綾吹去。
懷南王身形突然隱去,直接朝陳景走去,陳景的劍光落在他身上就像是劃過空去,竟是沒有對他造成一點傷害。
風流王嫣然一笑,手中白扇在他的笑容之中變成了紅色,而他本身的衣服同樣成了粉紅色,香肩微露,眉目傳情,脣角微揚,透着一股邪異的魅域,比起女人來還要女人,只見柔嫩的細腰扭動,櫻脣輕啓,喝出一團團帶着侵骨香氣的歌聲來,若是凡人聽了三魂七魄也要被勾走。
鬼王與普通的鬼靈之間有着天壤之別。
他們虛實變化,顯隱無常,或咒或術,或行法,或硬擊。十七路鬼王更是相呼應,或遠或近的攻擊着。
這一切都只爆發的一剎那間發生的事,然而,他們卻遇上了一道道劍絲,劍劍有疏有密,卻沒有一個鬼王能憑讓任何法咒突入其中。
一片片飛雪在黑暗之中飄揚,一片綿綿不絕劍吟聲在鬼王們的耳中心中迴盪。
慈安王怒衝,又驚退。鐘山王那隻斷了的手臂在靠近陳景之時被一道劍光釘在地上,河間王吹出的那一縷風被劍光剖開,刺散。風流王的在一片劍光如扇的披斬下時化爲一個青面獠牙之人,滿臉怨毒。
劍光如飛雪,炸開,化而爲蝶,呈現一片夢幻。
一道道劍絲凝結成驅邪驅魔的神符,由劍絲書寫而成的神符不但有着神符的妙用,更是有着劍的銳利。
偶有咒力出現在陳景的身邊時,竟是被陳景神像之身上竄起的一層神光擊散,他是神像之身,久享香火,各種鬼王咒在被劍劈散後再染上他身上時,竟是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傷害。
黑暗之中,十七路鬼王都與陳景照面過一次,但是每一個人心中的陳景都是不一樣的,因爲迎接他們的劍勢不同,雖然都是隻是一道劍光,但是他們所遇到的劍光內裡蘊含着的劍勢卻都不同,或輕或重,或輕柔如風,無從捉摸,或沉重如山無從閃避。
又有時溫柔如陽光,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危險,有時卻如寒冬冰水澆過身上,透骨的寒。
無論是誰,使出怎麼樣的神通,都沒能靠近得了虛靈。甚至連隨着他來的那些新魂都沒有受到傷害。
就在這時,虛靈突然睜開了眼睛,手中秦廣王印朝天空之中一舉,烏光衝宵,濃黑如墨的烏雲散去,顯露出晦暗不清的天地來。
十七路鬼王驚恐的顯出身來,轉身便走,連同七萬陰兵如雲霧一樣轉眼就消失。
而臨江王竟也是轉身便走,帶着他的那自己的三萬陰兵一陣風似的走了,其他的人自然也是如此。卜夫子沒有去與陳景打招呼,而是帶着他的夫人與女兒回去了,走時頗爲高興地說道:“看來我的運氣還是很好的,走咯,回家去。”
陳景回頭看着擡頭看着舉在手中秦廣王印虛靈,突然覺得這一刻的她竟是那樣的凜然不可侵,他心中由衷的高興,說道:“看來這個印早就應該給你的。”
“早給我,你會捨得嗎?”虛靈笑道,她與陳景之前已經不再是像以前那樣的說話少了,已經會跟陳景開玩笑了,兩個人的關係深淺,大凡是在閒聊之中體現出來,那種感覺,不是所能刻意表現出來的。
“當然,你早開口要的話,我早就給了。”
“那可是你們整個千羅門用生命換來的啊。”虛靈說道,陳景嘆了口氣,說道:“沒有那麼嚴重。無生命的器物,從來都不屬於誰,只有那些有生命的纔會彼此關護,他們屬於自己,也屬於那些關護的人。”
虛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本來你送了這個秦廣王印給我,我是不要再進閻羅城的,只是你送了我秦廣王印,那我也送你一樣東西吧。”
“什麼東西?”陳景問道。
“秘密。”虛靈道。
“呃,什麼時候送呢?”
“等我從閻羅殿裡出來吧。”虛靈說道。
“萬一你一去不回呢?”陳景問道。
“不會的,以前倒是會,現在我得了秦廣王印,在這陰世之中,應該沒有什麼地方能困住我了。”虛靈自信的說道。
這裡在一刻鐘前還是陰兵擁擠,有着十七位鬼王,現在已經空無一鬼,晦澀的天地看不出半點的痕跡。
陳景不禁朝過遠處隱約可見的閻羅城看去,沉默了一會兒,虛靈突然說道:“你爲什麼不問問我的來歷,不問問我是否已經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呢。”
陳景有些詫異的側頭看着虛靈,笑着說道:“一直想問,只是一直不曾有機會問。”
虛靈卻又突然嘆氣道:“我的故鄉在秦廣城,前世的記憶倒是常會出現,不過卻都被我封禁着了。”
“爲什麼封禁着。”陳景問道。
“我現在好好的,爲什麼要變成另一個人呢,前世的記憶那不是我的,我不需要。”虛靈說道。
陳景倒也不意外她會這麼說,一直以來,她雖然很少說及她自己的事,但是都是很有主見的,對許多事情也有獨特的認知。
陳景與虛靈兩人肩並肩的朝閻羅城走去,他們的身後跟着蘭卿綾周夫怒他們十數個新魂,還有大妖小妖則是在虛靈的左側。
在閻羅城下不遠處,他們停下來,陳景問道:“聽說轉輪殿可以讓靈魂轉世?”
“轉世輪迴啊,那得六道完整貫通才可能的。轉輪殿中確實可以轉世輪迴,那是那只是有過很短的一段時間,現在早已經不能了。”虛靈說道。
陳景聽後不禁擡頭看天空,天空沉沉的壓在頭頂,晦澀黑暗,不見光明。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難道天地生靈都是隻問今生,不管來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