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繞過一條狹窄的小巷,遠遠的看到那輛吉普車剛剛轉過一處彎道,開進旁邊一條通往城外的岔路。許是正當白天,路上行人見多,這夥人得手之後卻是害怕車速過快引起旁人注意,所以吉普車開的並不算快。
王禪死死盯住那輛吉普車,迅速的記下車上一些醒目的特徵,同樣見到路上人多,也不敢跑的太快,驚世駭俗,只腳下加快,抄着近路極快的橫穿到那條路上,而後看看四周沒什麼人注意這裡,這才把腰一貓,低頭竄進了路邊的樹叢裡。
虎林縣城並不大,周林的別墅其實是建在靠近縣城最外圍的一片區域的,所以緊跟着那輛吉普車,王禪很快的跑到了縣城外面,道路兩側也開始出現成片成片連在一起的針葉林。
王禪奔跑的速度肯定是沒有時速超過七十公里的吉普車快,但是他練功二十幾年,腳上有墜沙袋鉛板綁竹籤子蹦土坑的功夫,放在過去就是傳說裡的“飛檐走壁”,爆發力驚人至極。尤其是因爲長年不輟練習十三太保橫煉的緣故,也讓他自身的氣血渾厚,體力悠長,長途奔跑起來,那些體育頻道里面最優秀的馬拉松長跑運動員和他一比,那就是個渣兒。
再加上出了虎林以後,吉普車駛上的道路情況立刻一變,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見到一點柏油馬路的影子,可等到這車開出七八里外下了大道,開上旁邊一條的沙石土路之後,這車的速度頓時就降了下來。
也許是出了虎林的緣故,讓吉普車上的劫匪們放鬆了一點緊張的心情,或者是這條通往深山裡的沙石路面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車輛的性能。所以儘管還沒有追上那前面的吉普車,但王禪卻也能夠遠遠的綴着,一路尾隨,而不至於跟丟了人。
王禪邁開雙腿,扭腰擺胯,將身體的重心在奔跑中放的極低,雖然還帶着一個麻袋,但他腳掌用力,五趾抓地,腳底下好似裝了兩根強力的粗大彈簧,每一墊步都能快速的跨越一大段距離,身形靈活的出沒於草木樹叢之間,速度快的簡直不像個人。
又過了十幾分鍾,隨着道路兩旁山林的茂密程度逐漸加劇,前面的吉普車速度也越來越慢,王禪的目光遠遠盯住目標,腳下步伐始終穩定恆一。
雖然是大白天的,但林子裡面卻是顯得有些幽暗。這時候已經距離虎林縣城有了十幾裡,王禪再也不怕自己的身形會被人發現,甩開雙腿,大步流星,再次將身體的重心降得更低,雙腿跑動起來,前面膝撞胸口,後面腳跟碰觸腰臀,跑動之中背上的一條脊椎幾乎已經和地面成了兩條平行的直線,整個人活脫脫就是一頭正尾隨獵物而去鍥而不捨長途奔襲的“山豹子”一樣。
在山裡這麼多年,王禪不止一次的曾經獵捕大型的野獸,有時候爲了捕獲一頭成年的東北虎,拿虎骨虎血來入藥,甚至要在大山深處毫不間斷的追蹤好幾天,穿山越嶺,對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飯。
況且他心在練功有成,平日走路都當成練功一樣,耐力奇強,等閒在山林間奔馳三四十里還不夠他熱身的。不過,這樣長途追趕車輛畢竟不是常事,人力總有窮盡哪裡比得上機械的力量,只要有汽油來燒就始終如一,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大約追了六七十里路之後,王禪終於慢了下來,只覺得雙腳發酸發脹,胸口之中彷彿正有一團火在燒,噴出來的氣都是灼熱灼熱的。
不過,好在這條路王禪以前也曾經走過,知道是通往東方紅林場的,一路上也沒有什麼岔路,所以也不怕這車突然跑的沒了蹤影。
“該死的,再往前走就要進大山深處了,難道這些綁匪是林場的。要是還不到地方,我就只能停下來,慢慢搜尋了,是生是死,只看周林自己的命了!”
大興安嶺這地界氣候惡劣,天氣嚴寒,從而也孕育出了這一帶人豪爽仗義的品性,尤其是這大山深處的林場自古以來就是民風彪悍,人人好鬥,沒解放以前根本就是一村一寨,忙時務農,打獵捕魚,閒時“坐地立棍”扯起大旗就是嘯聚山林的鬍子土匪,殺鬼子,搶軍火,打家劫舍無所不爲。
雖說後來全國解放,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好了,人人都有一口飽飯吃,在沒有人進山去做土匪了,但民風卻依然延續至今,無甚變化。加上近年來邊貿開放通商口岸,許多人都跑去和老毛子做生意,爲了安全起見,更是免不了拉幫結夥,在暗地裡做些非法的勾當。正因爲如此,王禪對於這些綁匪來自來自“林場”,實在一點都不感覺意外。
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王禪遠遠的看着前面的吉普車只剩下小小的一點影子,心裡不禁有些泄氣。周林算是他的朋友,如今有難自然不能不救,但若真的被這車跑的沒了影子,就此中斷線索,他也沒轍,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盡己所能,慢慢查找,至於在這期間,周林會不會被人撕了“肉票”丟掉性命,卻不是他現在所能左右的事情。
“大不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以後找出這些人來,一一打死了,給周林報仇就是,也不枉我二人結交一場的情誼。”
心裡微微嘆了口氣,王禪正要停下腳步,就在這時卻隱隱約約看到那前面的吉普車突然在拐進了路邊的林子裡,然後慢慢在一處茂密的樹叢中停了下來。隨後就看到四五個人影跳下車來,兩個人一前一後拖死狗一樣,拽着還在昏迷不醒的周林往山上走去。而剩下的幾個人卻是訓練有素的不知從哪裡扯出了一張迷彩帆布罩在吉普車上,又七手八腳從旁邊搬來了早就準備好的樹枝茅草,蓋在上面,這才急急忙忙跟着往山上爬去。
“咦?這些人是當過兵的,怪不得出手這麼麻利!”
虎林地區是邊境口岸,自然少不了大量的駐軍部隊,所以王禪雖然二十多年來都隱居在虎頭嶺上,不怎麼和外界接觸,但時間久了卻也沒少看到那些風雨無阻巡邏在邊境線上的軍人,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綁架周林的這些劫匪身手敏捷,很有章法,顯然是經過訓練的,加上眼前遮蓋吉普車的這種手段,頓時就猜出這些人肯定以前都曾經當過兵。
王禪將身隱藏在一棵大樹後面,先是長長的向內吸了一口氣,氣息嗤嗤,如蟒蛇吐信,直吸得胸口高高隆起,小腹乾癟前後相貼,而他這一口氣也足足持續了兩三分鐘的功夫,這才噗!的一聲噴出口來。
一口氣跑了六七十里的山路,王禪就像是一輛被燒得滾燙的大鐵鍋一樣,身體內部的熱量積聚不散,燒得他渾身皮膚都變得通紅,再要不屏息凝神,加以處理,時間一長恐怕就會傷及內部氣血,令他的身體受到極大的傷害。幸好這時候,綁匪們停下了吉普車,應該是到了地頭了,王禪卻絲毫不敢放鬆精神,站在樹後立時以老熊枹樹的姿勢站了一個“渾圓樁”,疏通肺經,安定氣血。
而他剛纔那一口氣,一呼一吸之間時間長達兩三分鐘,卻是有個名堂在裡面,在內家拳裡是一種叫做“釣蟾氣”的氣功法門,練得就是呼吸吞吐間的功夫,講究“一線不斷,氣息不絕,金蟾吐氣,天鼓雷鳴”。據說這種功夫練到精深境界,呼吸吞吐之間就會帶動周身氣血奔騰,如金蟾蛙鳴,出天鼓雷鳴之聲。
現代社會,武術沒落,但信息交流平臺廣泛,許多武術流派也爲了適應時代潮流,也都紛紛隨波逐流,將從前秘不示人的許多功夫或是印刷成書,或是發表在報刊網絡上,以求更多的人學習。這一門釣蟾氣的功夫其實就是王禪在新華書店裡買來的,只可惜那些門派畢竟還是有所隱藏,書裡的記述雖然未必是假,但肯定也是缺少了最關鍵的一些內容就是,想要照着書本煉成,那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王禪依法運功,這一口氣噴出來當然也是聽不到什麼天鼓雷音的,反倒是因爲他自身氣血充沛龐大,氣息經過肺部壓縮後再噴出口腔,直好似一根脫了弦的箭矢一般破開空氣,發出了好像大力揮舞利刃破空般的聲音,嗤的一響,直直噴出身前兩米之外才緩緩消散開去了。
身軀漸漸恢復正常,王禪身上臉上的紅色也迅速的淡化下來,在他的額頭上竟然也看不見有什麼汗水流下來,卻是因爲他練功日深,如今已經能自由閉合全身的毛孔,轉換呼吸,只要不超過自身極限,任是怎麼樣大劑量的運動,時候也不會像常人一樣汗出如漿,熱汗淋漓。
又過了一會兒,估計那五六個劫匪都已經到了地頭,走的遠了,王禪這才邁開大步往山上走去。不過他這回並沒有順着那些劫匪上山的小路尋蹤而去,而是原地往西又走了七八百步之後換了一處樹叢極多的位置後,才躡手躡腳往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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