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尼丘道長

天蒼真人走後,劉錯仍然茫然無助的佇立在原地。

“劉錯,師父叫你過去。”

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劉錯回頭一看,正是大師兄李陽。

劉錯跟在李陽後面來到神農真人面前跪下。

“謝師父收留。”劉錯在地上磕了個頭口中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神農看着跪在地上的小男孩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叫劉錯。”

神農真人皺皺眉頭,他也覺得這個名字實在古怪。

“你師父是?”神農明知故問。

“我師父正陽真人,俗家姓呂。”

“你師父可曾教過你一些修道的法門?”

“師父平日裡只教我念書識字,不曾教過我修道的法門,師父說他自己也從不曾修過什麼道。”

“是麼?”神農真人似乎對這句話有些不相信,他走過去拔出劉錯背後的那把長劍。

神農握住劍鞘將劍拔出,這把劍毫無光彩又厚又笨重,實在一無是處,神農真人看了連連搖頭。他重又把劍歸入劍鞘還給了劉錯。

“你起來吧。”神農對劉錯說道:“你初來乍到且年紀幼小,爲師就先安排你做尼丘道長的侍奉僮子如何?尼丘道長也是太蒼觀內的一個長老,只是一心向道,不愛過問世事,一直在這後山之中潛修,順便打理太蒼觀的藥園。”

劉錯擾擾腦袋猶豫不決。

“你做尼丘道長的侍奉僮子,不僅每日的早課免了,還不必像他們這般起早貪黑的辛勤勞作。”神農指着殿外那一羣忙碌無比的道士說道。

“你若答應做那尼丘道長的侍奉僮子,從今天開始你就算是大成殿弟子了,大成殿自不會虧待你,你每個月可以領到三十顆靈石的月俸與兩顆強身健體的龍虎丹,此外每個月還有三天的休假,你可聽明白了。”神農見劉錯心意未決,補充了一句。

“弟子明白,謝過師父!”劉錯終於下定決心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說道。

“如此甚善!李陽,你帶他去後山藥園。”神農說完擡頭看了看天色,自顧離開。

李陽聽神農長老說要把劉錯安排給尼丘道長做侍奉僮子時滿臉詭笑,他領着劉錯出了大成殿直接朝殿後而去,他們拾階而下,來到一處院落,這處院落並排建造着許多廂房,想來這處院落正是大成殿弟子的宿舍了,劉錯在心裡想到。

但是李陽沒有在這處院落停留,他領着劉錯走上另一條山路向後山深處走去。李陽帶着劉錯又走出了裡許方纔停下。

此時二人身處一處山谷的入口,李陽當先停下,他從懷裡掏出一枚傳音符,貼在額頭上默唸了一會這才放開,只見那枚傳音符好似長了翅膀一般向前飛去。

前面的空氣中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水牆,傳音符穿過那道水牆的時候,空氣中竟然盪漾起一道漣漪。劉錯看得目瞪口呆。

過不了一會一個黑衣黑袍的老道士穿過空氣中的那道水牆出現在二人面前:“什麼,我要求的侍奉僮子直到如今纔給我找來。我看看,我看看!”

只見那道人尖嘴猴腮,頭上光禿禿的卻留着幾撮長髮,嘴角下巴三縷長鬚,身上的道袍油光發亮,散發着一股子酸臭味,隔着老遠就能聞到。老道士滿口黃牙,一張嘴也是一股酸腐臭氣,李陽劉錯二人都被薰得差點背過氣去。

劉錯心下這才明白爲何要把他安排給這個老道士做僮子,原來這個道士極其的不講究個人衛生,就這股子怪味,薰都能把人薰死;劉錯心中苦楚,只能暗怪自己命不好。

尼丘道長雙手就在劉錯身上捏來捏去,此子雖然瘦弱,骨骼倒是精奇粗壯,他心中這樣想着,衝李陽說道:“沒你事了,你走吧,以後沒事別跑來煩我!”

李陽聽到這句話捂着鼻子逃也似的跑開。

此時原地就剩下劉錯與尼丘道長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對視着。劉錯忍受着對方身上的怪味,拋下長劍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口中叫到:“師父。”

“你叫我師父?我可沒說要收你這個徒弟,我只是想要專心修道,是以才讓他們幫我找個僮子來幫忙打理藥園,你以後叫我道長就可以了。”

尼丘道長說

完領着劉錯穿過那道禁制,禁制的後面是一片林間的空地,尼丘道長來到一處山崖下,他指着面前一座長滿了青苔與藤蔓的石屋說道:“你以後就住在這裡吧。”

這座石屋建造在一處山崖下面,石屋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則是深深的埋進了山體岩石之中,石屋建造的倒是十分堅固,只是這裡位置偏僻,四周陰冷潮溼,推開朽爛的木門進去,屋子裡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劉錯受不了屋裡的這股子黴味,他匆忙退出屋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劉錯疑惑的看着尼丘道長說道“道長,這裡是住人的地方麼?”

“嗨,我也知道這裡不適合住人,可是沒辦法,難不成要把我的屋子讓出來給你住?”尼丘道長指着不遠處高地上的另一棟木屋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你別小看這間石屋,這裡曾經是太蒼觀祖師爺住過的地方,當年祖師來到此處興建道觀時就住在這裡,直到道觀建成後才搬走的。”

尼丘道長自己的那座木屋倒是坐北朝南的風水寶地。

劉錯無語,不過他想到尼丘道長身上的那股子怪味,那麼他住的那間房間一定也好不到哪去;最重要的是,現在有一個地方落腳,總比自己一個人在外流浪忍受風吹雨打強。

劉錯想到這裡心下釋然,就目前來說,這棟石屋已經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好啦,你自己把這間屋子打掃下吧,現在是我修煉的時間,我沒叫你你不許擅自進來。這塊牌子你就掛在腰間,這樣門口的禁制就阻擋不了你了。”尼丘道長丟給劉錯一塊玉牌,他話音剛落,也不知怎麼人影一晃就不見了。

劉錯孤單一人站在山崖下,他擡頭看了看天色,此時才過晌午,時間尚早。他在原地撓了撓腦袋,終於還是捂着鼻子再次走進了那間石屋。

石屋裡面面積頗大,長七八丈寬五六丈,屋裡分上下兩層,這兩層把屋子的空間分成了兩部分,下面一層就是露出在山體外的石屋,跨上一層臺階的上面那層就是在山體中開鑿出來的空間。整間屋子除了一張桌子一架牀鋪和幾張木凳外再也沒有什麼,這些傢俱早已朽爛不堪,散發着刺鼻的黴味。

劉錯毫不猶豫的動起手來,他把石屋所有的窗戶都打開通風換氣,把發黴腐爛的傢俱統統搬出去扔在山溝裡。劉錯去到向陽的一面山坡上摘了一些香薰草順便折了幾棵松木枝,回到屋裡他把這些香草和松枝聚攏點燃,屋裡冒出煙來,劉錯急忙提着包裹抓起長劍跑出屋外。

“什麼人在放火燒山!”突然山道上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道士身後跟着幾個小道士朝這邊奔跑了過來,中年道士帶着一衆小道士直接衝破那道禁制來到劉錯面前。他們是看見了此處冒出的一股股濃煙才趕過來的。

劉錯認得當先那名中年道士正是功德殿長老法明真人,於是急忙跪在地上磕頭道:“是弟子劉錯,因屋內發黴腐臭,是以弟子折了一些松枝香草燃燒驅趕味道。”

“簡直是胡鬧,萬一燒成了山火毀了藥園如何是好!”法明真人大聲呵斥。他跑進屋裡熄滅了煙火,這才捏着鼻子走出屋外,看來屋子裡的黴味也是薰得他不輕。

“就沒有其他的地方安排住宿了麼?”法明看着後面人羣中聞風而來的李陽問道。

“爹爹,他看守藥園的事是神農長老親自安排的。”李陽開口說道,原來,李陽竟然是法明真人的兒子。

此時石屋裡煙霧消散,法明真人進屋重新看過一遍這纔回到屋外。

“既然如此,你也只好將就將就先。”法明真人看着劉錯說道:“屋內的牀鋪桌椅,我另叫勇成殿打做一套過來。”

劉錯只好點點頭表示接受。

法明真人搖搖頭帶着衆人離去,人羣中卻有一個小女孩留下,只見那個小女孩身着功德殿弟子的道袍,一張瓜子臉,兩道細長的眉毛,一條馬尾辮隨隨便便的紮在腦後,長相不算出衆,貴在樸素自然。小女孩懷裡抱着一個大包裹。

“給你,這裡面有你的大成殿弟子的身份牌,還有平常的一些換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小女孩把包裹塞到劉錯懷裡:“正好法明長老要來大成殿辦事,我就跟來了,順便把你的東西也帶過來,省的你多跑一趟。”

“謝

謝你。”劉錯接過包裹,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面前的這位小女孩,不知道該叫她姐姐還是妹妹。

“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問道。

“我叫劉錯,你呢?”劉錯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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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曉月吧,我沒有姓氏,大家都這麼叫我的。我父母把我扔在道觀門口,後來是觀裡的道姑把我養大的。”

“原來你也是孤兒。”

“是呀,你不也是,我知道你是隱居道觀的散修正陽居士從荒原上撿回來的。”

聽到這句話,劉錯傷感的低下頭去。

曉月輕盈的坐到劉錯身邊:“你今年多大了?”

“我剛好十歲了。你呢?”

“我比你大兩歲,不如這樣,我們都是孤兒,以後我就做你姐姐,你就做我弟弟好不好。”

“好啊,曉月姐姐!”劉錯的臉上,終於綻放了一絲燦爛的笑容。

“那以後我就叫你錯兒吧。”曉月也是很開心的樣子,她從懷裡摸出兩個燒餅塞到劉錯手中,“你留着慢慢吃!”

二人閒聊了一會,曉月揮揮手告別劉錯,劉錯卻是癡癡地看着曉月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之前對於正陽真人劉錯心中更多的是恭謹順從,而從此刻與曉月相認姐弟起,他的心中才真正有了一點親情的感覺。

石屋中味道依然燻人,奇怪的是剛纔外面這麼大動靜,尼丘道長卻一直沒有出現,劉錯搖搖頭,看來這個道長真是個怪人。

劉錯無奈之下爬上屋後的山崖,他坐在山崖上的岩石上,從這個位置,可以看見太蒼城外那片阡陌縱橫古樸蒼涼的荒原。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一輪橙紅色的夕陽如巨大的車輪一般掛在天際,那片荒原沐浴着落日的餘輝,劉錯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

“這個世界不壞。”劉錯心中激動莫名的想到。他就坐在山崖上看着那道落日沉到地平線的後面去,直到暮色四合,他才爬下山崖回到石屋內。

經過一個下午的通風透氣加上香草松枝的薰燒,屋裡的怪味已經沒那麼嚴重,至少可以勉強忍受。

劉錯從懷裡取出一隻油燭點燃,他環顧四周,發現山洞裡面的那部分反而更乾燥一些,劉錯來到山洞裡,他坐在地上打開自己隨身的包裹。

正陽真人隕落後劉錯收拾了他遺留下來的東西,除了那把長劍,其他的都打包在這個包裹裡。

包裹中除了一些衣物被褥,就是兩個修道之人中很常見的儲物袋了。劉錯把被褥鋪在山洞地面上,把包裹當作枕頭,他把油燭插在石壁上,然後饒有興趣的翻看起儲物袋。

劉錯隨手拿起一個儲物袋往外一抖,裡面只掉出一枚玉簡,劉錯好奇的把那枚玉簡貼在額頭上將神識沉入其中,玉簡裡浮現出“風雲劍訣”幾個大字。

原來這是一部劍訣,咳,那把劍又笨又重,我揹着都困難,更別說提着劍舞動了。劉錯這樣想着,把玉簡重新裝回儲物袋裡。他拿起另一個儲物袋,這個袋子卻是鼓鼓囊囊的,劉錯還是隨意的往外一抖,沒想到儲物袋嘩嘩的拼命往外倒出一堆亮晶晶的靈石。

這些靈石越倒越多,竟然埋沒了劉錯大半個身子,這些靈石閃着靈光,照亮了石屋。

劉錯心頭撲騰直跳,興奮好奇的情緒交加在一起!

“怎麼會有這麼多靈石,這個儲物袋怎麼會裝下這麼多東西!”

劉錯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起身跑到屋外,外面月冷星稀,尼丘道長的木屋一片漆黑,四下裡除了風聲蟲鳴,再無動靜,劉錯這才放心的回到屋裡,他花了半個多時辰纔將這些靈石重新裝回儲物袋裡。

劉錯撓了撓頭,他把正陽真人留下的衣物塞進了那個裝着玉簡的儲物袋,反正這些大人的衣物他也穿不了;他試着將長劍也裝進去,居然可以,不過最後他還是把長劍取出靠在石壁上。

他舉着油燭在石屋中走了一圈,在牆角的一個角落裡他用長劍撬下一塊牆磚,把那兩個儲物袋塞了進去,然後才把牆磚堵上去封好。

做完這一切劉錯纔回到石洞裡,他躺在被褥上胡思亂想,過了很久才進入夢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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