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劉錯睡了個飽,他在地上伸了個懶腰一翻身跳起來;此時應該是天已大亮了吧,劉錯在心中想到,可是現在樹心的這個空間裡卻是昏暗不明。
莫不是這棵樹白天吸收了陽光到了晚上纔會發光,劉錯拍了拍樹軀,只覺得樹心裡面這部分的樹軀表皮觸手光滑,溫潤如玉。尼丘老道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果然如此。
劉錯此時渾身衣衫襤褸破碎,後背更是被那巨蜥的長舌扯掉了一大片,不過好在這處遠古遺存內只有劉錯一人,也不怕被人看見笑話,劉錯心裡掂掛着曉月,只希望早早找到紫金葡萄回到太蒼觀裡,加之昨晚只顧得逃命,此時不知偏離了玉簡中記載的那條路徑有多遠了,是以一時心急就要走出這處樹心的空間到外面去看看究竟。
正在這時樹洞中重又明亮起來。
劉錯昨晚到此處時渾身疲憊沒有仔細打量,此時藉着樹軀自己發出的亮光,重新觀察起這個樹洞來。
劉錯現在的位置正是在這個樹洞的中心位置,四周倒是比較平坦開闊,方圓倒有三四百丈見方,在這片平地的邊緣突兀生長出幾株七八十丈直徑的粗壯枝幹,在這些粗壯的枝幹上又有許多橫生的枝幹,這些粗細不等的枝幹一邊向上生長,一邊盤根錯節的糾纏在一起,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個橢圓形的空間。
只見此時從那枝幹中不斷的有散發着乳黃色光澤的柳絮一般的東西降下,這些柳絮漫天飛舞,好似在這樹洞中下起了雪花。
待到這些柳絮飄到近前,劉錯好奇的用手指挽起一朵端到眼前查看,只見那柳絮是中間一粒黃豆大小的種子,可是這顆種子周身卻長滿了細長的觸角,劉錯也不知道這到底叫什麼東西,卻看着他在自己的手掌上輕柔的用細長的觸角行走跳舞。
他長得像蒲公英,劉錯腦海裡出現了小時候在山坡上吹蒲公英的情景。
他竟然是活的,劉錯心裡激動的說道,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這小東西在手掌上行走時帶給自己的麻癢的感覺,這蒲公英一般的東西似乎對劉錯頗爲依戀,天空飄落的“蒲公英”都朝劉錯所在的位置靠攏過來。
劉錯童心大起,他對着手掌呼了一口氣,把那些蒲公英重新吹上空中。
在這一片乳黃色的蒲公英中不知何時從哪裡忽然出現了一羣體形比較大的,這羣蒲公英卻不是乳黃色的,他們渾身墨綠,通體晶瑩,閃着寶石一般的光輝,每一隻都有劉錯的小拳頭大小。
這羣體形頗大的“蒲公英”在空中移動迅速,他們在捕食那些個頭較小的小黃豆一般的“蒲公英”。
“不要!不要!”劉錯見狀一時着急起來,他蹦跳着驅逐那些墨綠色的蒲公英,最後把浮光掠影的身法都使將出來。
饒是如此,半個時辰之後那些乳黃色的“蒲公英”還是被墨綠色的“蒲公英”給吞吃的一乾二淨。
這羣大型的“蒲公英”似乎有了靈智,他們能感應到劉錯的意圖,判斷出劉錯行進的軌跡以及出現的位置,是以最終劉錯一隻都沒有抓到。
“你們這羣壞蛋!”劉錯畢竟小孩子脾氣,他看見那些“蒲公英”以大欺小,不由得生氣的對着他們喊叫起來。
這聲怒吼似乎激怒了那羣“蒲公英”,他們都朝劉錯包圍過來,等到劉錯發覺自己處境不妙時,他周身上下左右都被那些“蒲公英”包圍住了。
“我怎麼會在空中!?”劉錯驚奇的發現自己被那羣蒲公英擡到了半空中,“啊,你們想要幹什麼!”
這羣蒲公英不分青紅皁白的用觸手撥開劉錯的道袍,接觸到他的皮膚後就沿着經脈尋找,找到穴道的位置後先是把觸角刺入劉錯的穴道內,然後再把露在身體外的那部分拉進去。
劉錯懸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樣子,他想把附着在自己身上的這羣蒲公英趕走,可是無奈這羣蒲公英一則數量多,二則只要他們的觸角勾進劉錯身體的經脈穴道內,就如螞蟥一般死命往裡鑽。
不一會功夫後劉錯的身體裡就鑽進了好幾只這樣的蒲公英,他們控制了劉錯身上重要的穴道,劉錯的四肢無法動彈,只能眼看着這些蒲公英大大咧咧不急不忙的鑽進了自己的身體,甚至有幾隻還從他的頭頂百匯穴鑽了進去,搞的劉錯差點暈過去。
驚慌恐懼之下劉錯忽然放聲大哭起來,他不知道這些怪物到底想要把自己怎樣,是不是鑽進自己身體裡後再從裡面往外面吞噬掉自己。
劉錯想到曉月姐姐還在太蒼觀裡等着自己去救她,如果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就算劉錯遭遇怎樣的非人折磨他都不會吭一聲,可是此時劉錯不知爲何悲從中來,只覺得自己好似漂泊的浮萍一般連天地都拋棄了自己,在死亡面前,他終於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起來。
劉錯從空中噗通一聲摔倒地上,他眼冒金星,此時也哭得筋疲力盡,他渾身無力的躺在地上抽泣着,過了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我沒死嘛,好像沒事了。”劉錯感覺那些蒲公英進入自己身體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他趕緊爬起來脫下破爛的道袍和身上的護甲赤身裸體的站在樹洞內,劉錯用手渾身上下的撫摸查勘自己的身體。
劉錯的身體除了在森林中躲避巨蜥時留下的一些擦傷外再無其他的痕跡,劉錯恍恍惚惚的重新穿上護甲與道袍,不過他心裡還是有些隱隱不安,這種感受就好像當初尼丘老道強行將真氣注入他體內時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劉錯逃也似的離開那個山洞,他跑出洞外,一道刺眼的陽光晃得他睜不開眼睛。劉錯雙手遮住眼睛,過了好一會才適應過來。
此時他身處高處,腳下的概況一攬眼底,他睜開眼,就看見在森林的盡頭突兀聳立着一座高山。
那座山想是極高的緣故,在半山腰以下是一片綠色,而山頭卻是一片白雪靄靄。
這是!劉錯忽然記起玉簡中提到過這座山,那正是自己的目的地,可是現在自己遠遠偏離了路徑,就算到得那座山跟前也找不到那處紫金葡萄的位置。
如是要重新回到原來的路徑上去,還得耗費一番功夫,說不得只有先到那座山下,再看看是否有蛛絲馬跡可尋。劉錯心裡盤算了一下,提氣發足狂奔,他施展浮光掠影離開這株巨樹,穿越森林,直接向那座高山奔去。
浮光掠影的第二層劉錯也只是臨時抱佛腳練成而已,不過經歷了昨晚的逃亡後現在似乎熟練了許多,
加之腳上步雲靴的助力,劉錯一路風馳電逝,一個多時辰後,劉錯已經來到了那座高山的山腳下。
劉錯坐在山腳下的一塊巨石上雙手托腮看着面前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如果我一直沿着那條路徑走恐怕現在已經是找到那株紫金葡萄了,可是現在我遠離了那條路徑,四周又沒有玉簡中記載的參照物,山高自然基座就寬廣,我若用蠢辦法沿着這山腳轉上一圈興許能回到原來的路徑上去,可是不知要何年何月花多少時間了。
劉錯一時有些喪氣。他擡頭看着那座高峰,心裡想到: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也許我到上面去居高臨下能發現原來那條路徑的軌跡。而且,我一直是在平地上使用浮光掠影,不知這道身法用來向上攀登是否管用。
對,爬上去,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
劉錯想到這裡童心大發,一股熱血衝上頭頂,頭也不回的向那山峰上衝去!
劉錯只顧低頭攀登,他發覺浮光掠影如是在平地上使用氣息順暢,此時向上攀登,氣息就開始紊亂起來,於是他不得不一會一會停下來調息,山坡越陡峭,停下來調息的次數就越多,反倒是在向上攀登時那雙登雲靴給他的助力更多。
看來浮光掠影只適合在平地施展,劉錯心中想到,於是他索性全神貫注把真氣都注入那雙登雲靴中,果不其然,從半山腰開始一直到山頂,劉錯憑藉登雲靴的穿雲翅,再沒停下歇息過。
劉錯在登雲靴的協助下不知花了多少時間終於攀上了高峰。
原來,這是一座死火山!
劉錯看着腳下的深谷暗自驚歎。他站在火山口的邊緣,在這座火山口的谷底,是一潭冒着熱氣的湖泊。
劉錯的周圍全是冰雪覆蓋,四周再無一棵綠色的生命,山頂上空氣稀薄,寒冷凜冽的狂風吹得劉錯弱小的身軀搖搖晃晃的。
劉錯被風吹倒在地上,雪地溼滑,劉錯就在雪地上一路滑向懸崖,尖銳的冰刀和裸露的岩石劃破了他的身體,劉錯掙扎着用手在雪地上抓着,在劉錯雙腳掉出懸崖的那一刻,劉錯奮力抓住了懸崖邊的岩石,他用手扣住了岩石的縫隙,此時雙手已是鮮血淋漓。
幾次三番的陷入險境,一股怨恨從劉錯心中爆發出來,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勁,雙手用力向上一拉,整個人頓時脫離了空中重新回到踏實的地面上,一股不屈支撐着劉錯重新向山頂爬去。
劉錯來到山頂頂着狂風站立起來,他看着山頂上那似乎觸手可及的天穹和山腳下蒼茫的大地,想到過往的種種一切,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要遭受這一切的不公平,一股悲涼猛然從胸中升起,劉錯運足了真氣雙手握拳張開口嘶聲喊叫出來:
爹爹,孃親,你們在哪裡,你們真的不要我了嘛!
回答劉錯的只有耳畔呼嘯的風聲。
劉錯的呼喊伴隨着風聲傳出去很遠很遠,蒼涼的荒原上風起雲涌,遠方一道烏雲低低的向荒原上猛壓下來,忽然一道水桶般粗的紫色閃電冒着耀眼的光芒打在大地上,那光芒一閃之後就消失了,過了一會,一陣隆隆的雷聲鋪天蓋地的在這片蠻荒大地上炸裂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