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太蒼觀裡,劉錯又開始了小道士的平凡生活,一切重新開始按部就班秩序井然起來。
像往常一樣劉錯洗漱過後吃過早飯背起揹簍拿起藥鋤走向通往盆地的那條山谷。
在山谷的入口處劉錯轉身看向樹林中的那座木屋,老泥鰍又開始閉關了麼?劉錯拿不定主意,他倒是發覺木屋四周的青草地枯萎了一大片。
劉錯穿過山谷站在山坡上看着腳下盆地裡的藥田苦惱的皺起了眉頭,他把揹簍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沒有真氣無法施展雲雨決,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看着這些靈藥乾枯而死,那個罪過可就大了。劉錯心下焦急,實在不行,只好提水來澆地了。一時想不出其他的法門,劉錯只好起身提起揹簍,在地上狠狠跺了一腳回頭往小樹林方向走回去。
等到劉錯再次出現在山坡上時,他是戴着斗笠肩膀上橫挑着扁擔兩頭提着兩個水桶的樣子,在他胸前還掛着一個水漂。
這片盆地的藥田面積頗大,不過好在藥田都被開墾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分佈,中間還用石頭壘砌的水渠隔開,因此劉錯只需從水渠中提水站在田埂上用水瓢一瓢一瓢的潑水澆地。
饒是如此,直到日上中天,劉錯也只灌溉了一半的藥田。此時太陽暴曬,天氣炎熱,劉錯也頂不住這酷熱來到山坡上的一片小樹林裡歇息,順便吃點乾糧。
劉錯脫去長袍,身上只留件短褂,他躺在地上像條大狗一樣伸出舌頭喘着粗氣。
“呔,小道士不幹活,在這裡偷懶!”一個女子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劉錯眼前一晃,面前多了個人,仔細一瞧,正是昨日遇到的那名黑紗女子。
黑紗女子自從昨日遇到劉錯後心裡就多了份好奇,她想弄明白劉錯在太蒼觀中的真實身份,今日正是循着劉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循跡而來。
“怎麼又是你,你還沒離開太蒼觀啊!”劉錯一見又是那名女子無語了,他雖然對這名女子沒有好感,可也不是很討厭她。劉錯依然故我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
“我以後就住這太蒼山上了,我現在才發現這裡山清水秀的靈氣充沛,是個隱居修煉的好地方。”女子悠然自得的在草地上踱着步:“我跟你們功德殿的法明長老說好了,他讓我在這山頭上隨便挑一處洞府居住,今天我就是來看風水的。”
“這處藥園佈置了禁制的,你是怎麼進來的?”劉錯這時候纔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好奇的問那名女子。
“如此簡單的禁制難不倒本姑娘我,對了,你爲什麼不問我的名字。”女子看着劉錯,面色和藹。
“我跟你很熟嗎,幹嘛要問你名字。”劉錯心不在焉的說道,然後賴在地上伸了個懶腰。
女子看着劉錯耍無賴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她擡起一腳就踢在劉錯屁股上。
“哎呀!你幹嘛老愛這樣!”劉錯從地上跳起來捂着自己的屁股躲開去。
那名女子卻是眼神複雜的看着劉錯,劉錯那神態那口氣就好像在姐姐面前撒嬌的弟弟一般。
“你過來!到姐姐這邊來!”女子故意發怒。
“纔不
要!”劉錯躲到一顆樹後面探出頭來說道。
“好吧,那我先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錯。”
“怎麼起這樣的名字。”女子皺起了眉頭,她覺得這名字古怪之極。
“那不關你的事。”劉錯耍起小孩子脾氣。
“那好吧,我再問你,你是哪個殿裡的道士?”女子也不生氣,繼續打聽。
“我是大成殿的道士,負責看管這片藥園。”
“哦,那個李陽不也是大成殿的,他還是功德殿長老法明真人的兒子。”
“李陽是大成殿的大師兄。”
“大成殿裡是做什麼的?”
“大成殿是太蒼觀裡專門煉丹的大殿。”
“原來如此。”女子點點頭,心裡已經有了主意,她在心裡想到:怎地如此湊巧,我正苦於無法煉製出那幽冥鬼丹,這就讓我碰到一羣會煉丹的道士。
“你叫什麼名字。”劉錯覺得自己先把名字告訴別人了卻不知道別人的名字,明顯有些吃虧,於是這次是他主動提問。
“你不是不愛問別人名字麼。”女子看着有點小淘氣的劉錯覺得好笑。
“現在我又想問了。”劉錯歪着腦袋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叫雨晴,你記住了麼。”女子忽然正色說道。
“哦,我記住了,沒事你可以走了,去看你的風水去吧。”劉錯朝那名女子揮揮手,下了逐客令。
“你個臭小子,說話一點禮貌都沒有!”女子秀眉微皺,齜牙咧嘴的朝劉錯撲過來。
“那好吧,那好吧,你愛待多久待多久。”劉錯自知不是雨晴的對手,此時體內失了真氣也無法施展浮光掠影,於是只好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他心裡感覺雨晴並無要傷害他的意思。
果然雨晴只是上前揪着劉錯的耳朵把他從地上提起來,然後在他的腦門上戳了兩下而已。
“你就是負責給這片藥田澆水的是麼。”雨晴一邊說一邊拍掉粘在劉錯身上的草根樹葉:“我看你一瓢一瓢的澆水,這麼大片的藥田,你一個人要什麼時候才澆得完。”
“沒法子的啊,我現在練不出真氣,無法施展那小云雨決,要不然灌溉這片藥田,還不是小菜一碟。”劉錯很感慨的說道。
“你會練不出真氣?”雨晴聽劉錯這麼一說也是吃驚不小,她明明感覺到對方身上強大的氣機明顯潛力無限的樣子,怎麼會練不出真氣。
難道,是他修煉的法門不對?雨晴心中暗自思量,她一把抓起劉錯的手運氣透入他體內觀察,果然劉錯體內毫無真氣,可是經脈筋絡通路涇渭分明,明顯又是修練過的樣子。
雨晴心中兀自疑惑,劉錯的雙手被抓在雨晴手中,只覺得那雙柔荑細膩滑-嫩,心中不禁一跳。
“你可曾修煉過什麼功法?”雨晴放開劉錯的手問道。
“有啊!”劉錯趕緊收回心神,雖然他好想雨晴永遠抓着自己的手,他心裡想到,這名女子貌似道行高深的樣子,不如趁此請教她一下。
劉錯正這樣想着,沒想到雨晴卻率先說道:“可否把你修煉的功法口訣借我一觀?”
“我把口訣背給你聽吧。”劉錯說道,他身上的玉簡等物都在遠古遺蹟中的那個雷池裡損毀了。
那部煉氣的口訣劉錯已是倒背如流,當下劉錯張口就來一字不落的背誦出來。
雨晴開始還聽得饒有趣味,到最後面色漸漸陰沉難看起來,劉錯看雨晴面色難看,就不敢接着背誦下去。
“你練功時可是頭下腳上的姿勢?你是不是事先被人灌入兩道陰陽真氣,而後還要天天服食一種丹藥?”雨晴率先發問,劉錯老實的點點頭。
“這部功法你萬萬不可再練下去,否則有害無益。”雨晴神色莊嚴的說道。
“爲何?”劉錯不解。
“你現在修煉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煉氣的口訣,似這般陰險狠毒有違天和的功法,就是魔界中人也不屑爲之。”依雨晴的來歷背景與閱歷,她自然看出劉錯背誦的這部功法口訣的陰毒之處。
“那,你說這是什麼樣的功法?”劉錯追問,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這是巫族的人丹練法。”雨晴揭開答案:“巫族雖然肉身強悍,但自身沒有元神,他們就創出這套功法欺騙人族中的小兒,待到人丹煉製成熟,巫族就把人丹身上的真元以及元神一併吸走化爲己用。”
劉錯聽完雨晴這麼一說,終於明白自己還是上了尼丘老道的當,在老泥鰍與才相識不久的雨晴之間,劉錯更相信雨晴,這是劉錯心裡的直覺。
“你們太蒼觀離廣陵山不遠,那廣陵山裡就居住着一羣巫族部落,想來這太蒼城裡也有他們的人落腳,你對修道一途一無所知,莫要被他們騙了。”雨晴說到這裡奇怪的看了看劉錯:“你應該是被他們灌注了真氣纔對,怎麼會全部渙散了,不過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至少不會再被他們擺佈控制。”
雨晴那裡會想到傳給劉錯這部功法的就是藥園的尼丘道長,劉錯侍奉的師尊。
“這部功法以後就不用再練了,不過他們給你服用的那種丹藥倒是貨真價實固本培元的好東西,如果你還有,我倒想跟你要幾顆,畢竟巫族的一些煉丹之術有他獨到之處,只是本姑娘現在還有要事,就不在這裡陪你了。”
雨晴說這番話自有她的用意,她來到此處只不過是想找個清修之地,可不想捲入劉錯的是非之中。
修道中人,頗爲講究因果二子,若是無緣無故沾染上別人的因果,不僅會成爲修煉進程上的阻礙,甚至還會影響到自己前程的軌跡。即使雨晴感覺到劉錯與自己似乎頗爲親近的樣子,但是她也不曾想過此時出手改變一下劉錯的命運。
“姐姐!”劉錯看着騰空而起的雨晴忽然喊道,這兩個字發自肺腑,至情至性,他多希望雨晴能夠留下來多陪他一會,他多希望有人能夠拉他一把離開太蒼觀這個深淵。
雨晴聽到劉錯的喊聲心裡一酸,她的身形只是在空中停滯了一下卻沒有回頭,只見雨晴的身影沖天而起,衝破高空的禁制時發出“嘙”的一聲,從此再也不見。
看着雨晴離去,忽然間劉錯覺得自己的幻想在一剎那間破滅,他重新跌落回現實中,發覺自己仍然是無依無靠孤零零的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