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風懸,雨婷的眼睛裡有了些霧氣。
慕挽城看得出來雨婷是有傷心事,忍不住拉過雨婷坐在旁邊,安慰了幾句。但是慕挽城畢竟不知道雨婷和風懸之間的故事,只能給一個聆聽的耳朵。
雨婷認識風懸的時候,雨婷還不是千塵樓的人。
那一日,雨婷被仇家追殺,落魄之中遇見了風懸。風懸一以一敵十,將雨婷的仇家擊退,那一秒,雨婷感覺到了自己陰霾出現了陽光。
風懸沒有可以留下什麼語言,轉身離去。在雨婷再三追問下,風懸只留下了自己名字,再無其他。
雨婷那時候只有十二歲,可是‘風懸’兩個字卻深深刻在了心裡。
一切的無可奈何,讓雨婷走上了江湖這條路,當然走上這條路也不僅是因爲仇家的逼迫,還要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風懸。
幾經打聽下,雨婷打聽到了風懸的身份。
也是那一刻,雨婷決定進入千塵樓,因爲江湖的黑暗讓雨婷如蒙陰雨,仇家的追殺讓雨婷喘不過氣。但是風懸所在的位置,是雨婷終身的方向。
進入千塵樓,雨婷從一層打。本來以爲自己的功夫會在千塵樓站一席之地,可是千塵樓猶如深淵。僅僅在第一層,雨婷就被擠壓的擡不起頭,完全是沒入尾流。
那時候,風懸卻是在四層。
當雨婷千辛萬苦的爬上第二層的時候,風懸卻是滴第五層了。
當慕挽城問雨婷是否單獨找過風懸的時候,雨婷又哭了起來,可是哭訴中卻帶着笑聲。彷彿在嘲諷自己,又像是在悲哀自鳴。
她找過他。
可是他卻說不認識她。
當初的記憶在雨婷的腦海裡猶如昨日,可是在風懸那裡卻無法記憶。對雨婷來說,那一日是她從新看見希望的日子,是人生中重大的轉折點,但是對於風懸,卻是猶如雞肋,早已拋棄忘卻。
當然了,雨婷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因爲脆弱的人根本不可能生存。
在雨婷的軟磨硬泡中,風懸最終是和雨婷關係拉近了些。但是風懸的忽近忽遠卻是讓雨婷摸不得頭腦,不過那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雨婷現在所自己很滿足,雖然已經很久不見到風懸了,但是他的面容早已刻在心裡。
慕挽城聽着雨婷的故事,心裡有所感慨。
她見過風懸,一個長相很冷的男子,可是卻有一顆善意的心。她知道風懸一直在榮親王裡爲幕後賓,雖然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是卻知道風懸是一個有心思的男人。
慕挽城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風懸會傷害這麼善良單純的雨婷。
不過這終究是別人的事情,自己的事情已經是一團亂麻,揮刀砍去,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是等待着事情的進一步發展,來讓自己如何下刀。
哭過,訴過,提起過,放下過。
雨婷跟慕挽城的關係在這一次的對話中,又近了一步。
抹去眼淚,雨婷幫助慕挽城換上了新年的衣衫。那是一件粉紅色的長裙,純色素雅,卻又喜氣外揚。穿在慕挽城的身上,剛剛好,不肥不瘦的,整個將慕挽城的美好身軀展現的淋漓盡致。
雨婷去月漪那裡拿了首飾,給慕挽城挽了一個髮髻,帶了些珠花。
慕挽城覺得頭上的朱釵有些多看起來有些躁,可是雨婷卻說很好看,因爲這就是新年的氣氛,就要比平時多一些,才能體現新年的新氣象。
慕挽城將剩下的朱釵送給了雨婷。
雨婷起初不敢要,說是受不起。但是慕挽城卻是一個一視同仁的人,看人從來沒有高低之分,硬是將那些首飾塞入了雨婷的手裡。
慕挽城穿了鞋,下了地。
也許是長時間的不活動,讓慕挽城走起路來有些發笨。在雨婷的攙扶下,走了幾步,才找到走路的方式,可是雨婷卻害怕慕挽城下地時間長,對身體不好。
慕挽城卻說,新年了,總不能讓自己從牀上度過吧。
慕挽城嘴上說的好,可是真的走上幾步,胸口還是有些刺痛,不過爲了不讓雨婷擔心,還是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
將雨婷按在了梳妝檯的座椅上,慕挽城打算給雨婷梳頭。
雨婷嚇壞了,連忙要跑,卻被慕挽城一把抓了回來。
“你的髮質很好啊,又長又順。”慕挽城一邊給雨婷梳着頭,一邊誇獎着雨婷的秀髮。
“姑娘,你梳兩下就可以了,還是上牀歇息吧,免得牽扯了傷口。”雨婷現在是如坐鍼氈,但是慕挽城的強勢讓雨婷反抗不得。
“你坐下就好,不要亂動啊,亂動梳歪了,可是就不要怨我了。”慕挽城一邊梳着,一邊嚇唬雨婷。
吱嘎。
門被推開了,如此不禮貌的直接進入,出了一個人,再無其他。
卿絡忙乎了一早上,畢竟新年了,總有些賬目和事情要處理,當然還有福利需要發放。很多的事情,讓卿絡晚來了慕挽城這裡。
做了一早上的事情,卿絡的心裡滿滿的全是慕挽城,最後的事情根本沒做,完全交給了下人去做。
一進屋,卿絡發現慕挽城正站在地上,忍不住眉頭一皺。
可是看了過去,發現慕挽城正帶着笑容給雨婷在梳頭髮,二人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很和諧。然而卿絡發現慕挽城笑起來居然是如此的美,這樣的想法一出,卿絡有些警覺,但是最後卻完全釋放了出來。
卿絡現在不想躲避自己的感情,他想要擁有慕挽城,真心擁有。
“你居然還會梳髮髻?”卿絡站在一旁看着慕挽城給雨婷梳頭,忍不住溫和的問道。
慕挽城和雨婷正在說話,沒有注意門口的聲音。
卿絡的這一句話,嚇了二人一跳。
可是,雨婷轉頭看去是卿絡的時候,本來是有些驚嚇的心,現在裝滿了恐懼,快速的從凳子上跪了下去,低着頭,顫抖的說道:“樓主。”
“誒……”慕挽城正梳着頭,雨婷秀髮卻從手裡滑落。
慕挽城轉頭看去一見是卿絡,便拋去了一個埋怨的眼神,輕語道:“你進來也不敲個門,嚇了我們一跳。”
“哦,”卿絡應了一聲,然後伸出手在一旁的桌面上輕輕的敲了三下‘噹噹噹’,然後對上慕挽城的眼眸,問道:“這樣可以了吧。”
慕挽城沒有說話,而是給了卿絡的一個無奈的眼神,上前拉着雨婷道:“起來,我們繼續梳頭,不用管他。”
雨婷哪敢起來,面前這可是千塵樓最不能得罪的人。
“你看你一來,嚇得雨婷都不敢起來了。”慕挽城看着卿絡,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卿絡的確是有些生氣雨婷,自己都捨不得慕挽城下地,她卻讓慕挽城給她梳頭。雖然知道這一定的慕挽城的主意,可是卿絡卻願意責怪雨婷,而不是慕挽城。
這樣的包庇,是不公平的,可是卻是卿絡心裡最公平的。
“起來吧。”卿絡看了雨婷一眼,冷語道。
“是。”雨婷快去的起身,當然也不敢坐回去讓慕挽城梳頭,看着卿絡看着慕挽城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是多餘的,連忙對着卿絡和慕挽城道:“我去端茶。”
雨婷說完就出去了,根本沒給慕挽城說話的時間。
“你看,都被你嚇得跟小兔子似得。”慕挽城放下手裡的木梳,坐在梳妝檯上,嗔了一句。
這樣的話語,在卿絡看來猶如珠簾下的怨婦,對着自己許久未歸的丈夫撒嬌一樣,帶着一絲的怒氣,一絲的怨恨,一絲的想念,一絲的牽掛。
卿絡走上前去,拿起梳妝檯上的木梳,來到慕挽城身後,輕輕的梳了起來。
“你今日真美。”卿絡忍不住的讚揚了一句。
雖然一開始卿絡觸眉慕挽城給雨婷梳頭,但是卻被慕挽城的裝束所驚豔。
慕挽城今日很美。
粉色錦衣長裙,素潔簡雅。一條白色織綿的腰帶緊緊地束在那猶如楊柳的細腰上,將慕挽城的比例先分割的剛好。
細緻烏黑如墨的長髮,被挽了一個蘇雲的髮髻,鏤刻鑲嵌的梅花珠花裝飾着髮髻的左右,濃妝淡抹,披肩的長髮被被分了兩屢在雙肩之前,顯得婉約宜人。
尤其是慕挽城有一雙猶如星辰寶玉的雙眸,分外添彩。看似清澈,卻深邃如千年古潭,只看其表不知起深淺。如今的裝束,沒有古陽城的簡潔,沒有榮王府的華麗,沒有皇宮的尊貴,但是卻落落大方,猶如未出閣的大家小姐,端莊賢淑。
慕挽城被卿絡這麼一句,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低下頭,可是卻無意間看見了鏡子裡的卿絡。
卿絡的美,是沒人可以替代的。
“在你面前,我就算再美,也是徒然。”慕挽城笑着說道。
“男子應該用不上‘美’這個字眼吧。”卿絡輕輕地梳着慕挽城的長髮,下意識的問道。
“看見你,我只能說你美,因爲我再也找不到別的字眼來形容你的好看,”慕挽城嘆息的說道,然後又透過鏡子看了一眼卿絡,道:“你要是女子,定會有千山萬海的人來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