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見醫館生意日增,一些小病小痛的,就全部讓芍藥看,自己只揀些疑難的病來處理,思量以後再聘一位老中醫坐館應對,自己好騰出時間來,專心修練內功。
慢慢又過了半個月,胡天漸漸養好內傷,再把第八正經也打通,內力又上了一個層次,此時胡天的修爲,與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胡天又想到郭磊打通任督二脈,內功可真是深不可測,但他去挑戰魔教,至今沒有消息,心裡還是不安,又猜測莫非他已然得手,只是另有要事,離開了川地?尋思着還是要外出打探一番才放心。又想到在石門鎮時遇到的那個修羅廟,這個地方茂州,正是川西重鎮,難道會沒有魔教的勢力滲透進來?爲什麼不找些平頭百姓問問,或許能探知得一二。
所以後來,胡天每次接診病人,都暗暗向他們打聽修羅教的事,終於問到有個肯講的,據他所說,修羅神教兩年前便在茂州開了分堂,以懲惡扶良爲名,宣揚教義,民間很多人都信那個教,對修羅神禮敬、供奉不斷,如若有人不信的,教中人視他爲邪惡異類,遲早會受到天罰。但就在三個月前,不智爲何修羅教在茂州的分堂解散了,堂裡法師還要求教衆不可向外人說教裡的一切情況。胡天才知道,可能因各路武林大派進駐,所以開在茂州的分堂才被緊急撤銷。這些分堂裡的都是極低級的教衆,不可能知道關於魔教總壇的任何情況,再探問下去也沒有用,就是不知道那些武林名門正派的人打探到消息沒有,又會如何行動。
正所謂想到什麼,就來什麼,胡天剛想到名門正派與魔教的事,那幾個月不見的衡山派弟子蘇智信等就找上門來。這天上午,胡天正在接診病人,聽到有人進來焦急地問:“哪位是胡大夫?”
胡天擡頭看時,見問話的那人約摸二十四、五年紀,長相器宇不凡,但一臉焦急之色,正是衡山派的弟子蘇智信,後面跟着他兩位師弟趙智玄、姚智明,只是那姚智明被趙智玄扶着,低垂了頭、面如死灰,似是受了極重的傷。胡天把手上的病人交給芍藥,站起身來,說:“蘇兄,怎麼是你們。”
蘇智信記性極好,也認出胡天來,抱拳問:“胡兄弟,怎麼,你就是城中百姓說的胡神醫?”
“神醫不敢當,不過胡大夫正是我。”胡天又問,“你這位師弟怎麼了,可是受了極重的傷?”
蘇智信說:“正是,如果普通外創,我們行走江湖攜有靈效的金創藥,自是不妨,只是我姚師弟這傷,確,確是十分嚴重。”
胡天問:“請問怎麼受得傷?”
蘇智信說:“被暗器射傷的,腹部內臟受損,本已……哎,我這當師兄的,如果師弟有個三長兩短,我又怎向師門交待。”
胡天說:“先把姚少俠扶到裡面診牀上躺下,我看看如何。”
蘇智信說:“有勞。”忙幫着趙智玄扶了姚智明,進去裡面手術室,把他放到診牀上。蘇智信將他上衣解開,露出胸腹來。只見他腹部正中有一個寸來寬的傷痕,少許血水流出,不見有暗器、斷刃在彼。蘇智信指着那傷口說:“正是傷到這裡。”
胡天點點頭,問:“你們怎中了這暗算?”胡天知道他們武功高強,正面一般人輕易不能傷到他們如此重,多半是受是襲擊。
蘇智信說:“昨天夜裡,我們住的川茂客棧,突然受到十幾名蒙面殺手襲擊,各派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場面一時大亂,但好在各派均有久經戰陣的高手,及時組織反擊,奮力將那夥蒙面殺手殺退。到了天明清點人員,我們殺了對面五個蒙面殺手,但各派來到茂州的人員竟已死傷大半,我這位師弟正是在亂戰被暗器所傷。他這情況,本是不治之傷,但我前些日聽說茂府出了位具有迴天醫術的神醫,因此,抱着一線希望,打聽尋來。”說着,面色一片慘然。
胡天驚問:“難道是魔教所爲,這麼說來,其他門派也是損傷不小啊。你們在這茂州呆了幾個月,難道還沒探到魔教的行蹤麼?”
蘇智信憤憤地說:“雖然死亡的蒙面人均無法確認身份,但我們推斷確然是卑鄙魔教所爲無疑。我們幾大派入川,旨在調查魔教行蹤,暫時並無殊死相搏之意。認爲魔教必也不會輕易撕破面皮,得罪中原各派,所以,一時疏於防範,哎。”
胡天點點頭:“魔教之徒,如此狂妄。”又低頭檢查了姚智明的傷口,說,“是否暗器已完全沒入姚少俠腹中,沒有取出來?”
蘇智信說:“正是如此,胡兄,可有辦法醫治他嗎?”
胡天面色凝重,說:“看來發暗器的人也是武功一流,所以勁力剛猛。”想了想,又說,“姑且一試吧,目前情形,只有緣這口子把肚皮用刀切開擴大,探進去看看暗器傷到哪些內臟,如果大血管沒破裂,就還有希望。”
蘇智信抱拳說:“請胡兄盡力一試,如若不成,我也只得早日回覆師命,等待責罰了。萬一有幸撿回條性命,我衡山派必有重酬。”
胡天知道江湖中人,講究的是肝膽相照,對於金錢反而是看得極淡的,當下說:“江湖俠義之輩,正該互施援手,酬勞二字,蘇兄不必再提。”傷情緊急,胡天就向外頭吩咐芍藥把門診關停,準備手術,同時也叫老陳準備水。
於是,胡天、芍藥開始做大宋朝第二臺剖腹探查術。給姚智明服了麻醉散後,將那個傷口向兩頭切開、擴大,然後用鐵勾子拉開腹壁,探見腹腔內不少積血和污物,一柄數寸長的小刀插在腸間,把小腸對穿了幾處,幸好沒有刺破腹主動脈,要不然到不了醫館,早已命赴黃泉。蘇智信、趙智玄在一旁看的真切,暗叫僥倖。胡天把那小刀小心拿出,扔在旁邊的銅盤裡,然後繼續清理腹腔內的血塊和腸內漏出的污物。
蘇智信拿起那把短刀,左右看了看,說:“據我所知,江湖上善用飛刀絕技的寥寥無幾,能在數丈開外發出,仍有如此勁力的,說來或許只有兩個,其中一位是山西的飛天娘子秋惠,飛天娘子嫁了山東劍客魯大爲,其夫婦均有俠名,斷不會爲魔教所用。還有一位是南海第一高手謝不凡,此人多在沿海活動,經營些私運行當,是否加入魔教就難說。看來,魔教勢大,確然是武林大患。”
胡天聽他分析各江湖人物,頭頭是道,果然見多識廣。胡天手下不停,將姚智明破了的腸子用針線縫好,反覆檢查,沒其他遺漏了,最後纔將肚皮縫合關閉。幸好這姚智明是練武之人,內力也是強勁,所以能熬過這關,要是普通民夫,肯定早已重傷不治。胡天將傷口用藥敷了,包紮好後,說:“蘇兄,傷已處理好,最後能不能挺過來,就看他造化了。”
蘇智信已是十分感激,說:“我師弟如能借胡大夫之手活命,對他真是恩同再造。”
胡天說:“各位武林同道一心除魔,我胡天怎肯不施幫手,況且那魔教與我胡家,也是仇深似海。”
蘇智信說:“胡兄俠義爲本,令人敬服。”
胡天想到其他門派還有傷者,又問:“聽說其他門派也有傷者,是否也需要我幫忙?”
蘇智信說:“我一時心急趕來你這,並沒問清別派人員傷情,這樣,我將師弟送回客棧,再詢問他們,如果確有重傷的,叫他們送來醫館可否?”
胡天說:“可以。只是姚少俠病情不穩,最好在我醫館裡調養半個月,恢復好了再走,只因爲傷口要長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蘇智信說:“外部傷口倒無妨,我衡山有金創靈藥,敷些上去,自能數日而愈。”
胡天聽說,就不再強留他住下,說:“那這開始幾天,只可以喝些蜜糖、米湯之類,待半個月後再考慮進食麪、粥這些的食物,一個月後如沒問題,就可以和常人一般飲食。”
蘇智信說:“記下了。”遲疑了下,又說,“胡兄,我們幾個行走江湖,身無長物,唯一把長劍,幾塊銀兩,這治傷之德,確是難以爲報。”
胡天說:“說什麼話,江湖中人,義薄雲天,能認識蘇兄等幾位青年俠客,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何必談那些金銀俗物,何況我只不過小施援手,爲武林出些綿薄之力而已,哪及得上蘇兄等學成下山,做那行俠仗義、扶危濟困的義舉。”
蘇智信說:“行俠仗義、扶危濟因正是胡兄當得,能結識胡兄這等醫中之俠,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兩人互相欽敬,算是結爲知交。然後蘇智信、趙智玄背起姚智明,告別胡天,出了醫館,回去客棧將養。
蘇智信師兄弟三人走後不久,果然就有其他門派的人將傷者送來醫館救治。一個是華山派的弟子,右胸刀刺傷,右肺破裂並右側胸腔積液,氣胸,胡天幫他把肺補好,清除胸腔內積血。另一個是武當紫宵宮的弟子,左頸部刀傷,靜脈破裂出血,這個簡單,只要把血管扎住止血,再把傷口縫好就行。第三個是丐幫的弟子,頭部外傷,昏迷不醒,這個胡天斷定是顱骨骨折、顱內出血了,只是沒有設備做腦外科的手術,只能開些利尿、活血化瘀的藥給他,煲了藥水送服,如果出血少就有機會甦醒,出血大可能就堅持不了幾天。治療後,一個個感激不盡,或言語欽敬,或送些財物,不論多少,胡天也都收下。
把他們送走,已是將近黃昏,胡天身具內功,倒不覺疲累,只是芍藥一小姑娘家,已累得直不起腰來。胡天看着疲憊不堪的她,說聲辛苦:“芍藥,晚上你就早點睡吧,不用看書。這裡收了不少銀兩,就叫陳媽買些補品來給你補補身子。”
芍藥笑了笑說:“我沒事,少爺,沒這想這開刀的技藝竟真如此神奇,一下就救了好幾位重傷的人。”
胡天說:“開刀是第一步,後期恢復也是很重要的,只是他們江湖俠客,體格都異於常人,自是比普通人恢復快些。”
芍藥羨慕地說:“學武功真有這麼好嗎?”
胡天說:“那當然,武功不一定都是殺人的武功,武功最基本的是強身健體,其次是防身御辱,再過來纔是殺敵傷人。”
芍藥笑着說:“嘻嘻,那我也要學。”
胡天看着他圓圓的、可愛的、略帶調皮的臉,不由地伸手捏了一下,說:“我教你就是。”
芍藥被他一捏,不禁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說:“少爺,真的嗎?”
胡天見他羞紅着臉,一下明白過來,暗罵自己太輕浮了些,裝作不覺,正正經經地說:“嗯,我把郭大俠傳我的修煉法門和那本書教給你,按序去練,絕不至於出什麼差子。”又說,“進裡屋洗把手臉吧,差不多開飯了。”
兩人正要往裡走,這時外面一熟悉的聲音喊:“胡兄,胡兄。”
胡天聽出是蘇智信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不會他師弟病情有變吧。胡天叫芍藥先進去裡面,自己出來問:“蘇兄,你師弟怎麼了嗎?”
蘇智信說:“不是我師弟的事。”
胡天又急着問:“那是哪派的事?”
蘇智信說:“也不是別派的事,是這樣,各大門派今晚在川茂客棧擺宴,要共商下一步的對策,因胡兄醫術神奇,妙手施治傷者,衆門派師兄弟都想邀胡兄共飲幾杯,也略表謝意。”
胡天正想結交多些江湖中人,就滿口答應,說:“可以可以,蘇兄稍等,我去向家人告知一下就出來。”當下與胡夫人等說了赴宴之事,與蘇智信一同到川茂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