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三天沒來,你又一堆臭衣服了。”一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的彝族姑娘,端着裝了幾件待洗衣服的木盆出來,略着帶責備卻沒有一絲兒不高興的語氣說。她那標準的身材和五官,是大多姑娘想要擁有的,加上愛笑的臉上,帶着淺淺的酒窩,絕對是個美人兒,除了膚色不是那麼白外,沒什麼其他明顯的缺點。
胡天將新採的草藥鋪開在一竹藍子裡向着陽光處曬着,聽了那姑娘抱怨,不好意思地說:“天天上山採藥,一身臭汗的,當然要勤洗澡換衣服啦。瑪依,我自己能洗的,每次都是你來幫我,還有,我可沒錢付你酬勞哦。”
瑪依將木盆放於地上,邊從水缸裡勺水邊說:“我纔不要你什麼工錢,我是看你些本事,會治病,幫了不少我們寨中的族人,我才幫你的。娘都說我是傻女孩子呢,這樣幫你,洗衣、縫補、打掃、晾藥收藥什麼的,到頭來你還是要回到漢人那裡去,我可什麼都得不到。”
“你娘說得對啊,嘿嘿。”
“什麼,天哥你也覺得我傻嗎,你忘了我可是族子裡唯一一個懂些漢文的人了呢。”
“不是說你傻,你很聰明,只是你幫我幹活,照顧我這麼多,我卻什麼都幫不到你啊,你不是虧得很。”
“我可不圖你什麼,我就只覺得你人好,喜歡和你說說話。”
胡天的臉微微一紅,心想:這彝族女子可真是直白膽大哈,難道喜歡上我了,向我表白?看她一臉單純,毫無掩飾、扭捏的樣子,又不像,可能就是覺得自己不那麼討厭,當個朋友吧,自作多情了,嘿嘿。胡天收斂起心思,撓撓頭說:“那我收你爲徒,教你醫術如何?不收你學費。”
“纔不要,我膽子小,哪還敢給別人下藥,萬一吃不好,非被人恨死不可。”
“瞎說,我的醫術,還有下藥吃不好會死人的嗎。”
“反正不學。哎,我覺得你啊,這麼有本事,應該是很有膽識、魄力的人。”
“過獎過獎,本來就是。”胡天被誇得有點飄飄然了。
“但你爲什麼那麼怕薩都他們呢,你看你自己,長得也蠻高大。我都不怕他,他敢惹我,我就用簸箕打他。”
“我什麼時候說過怕他們,胡說。”
“難道不是,我看你每次碰見他們,都躲開得遠遠的,還有啊,他幾次要你和他比試武藝、箭術,你都不答應,你不是怕是什麼。我們寨中人啊,最瞧得起的就是勇武有力的後生,聽說你們漢人就愛文縐縐的,成天唸書吟詩,不務五穀,手上的力氣啊,殺雞的勁道都沒有。”
“哈哈哈哈,你說的好好笑。”
“笑什麼笑,難道我說錯了嗎。”
“說對了一部分,但是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我跟你說,薩都他們幾個只是莽夫,跟我不是一個級別,我跟他們較什麼勁呢,不是浪費時間是什麼,何況我一個漢人,只想在你們這裡過一段平靜的日子,可不想跟他們幾個糾纏不休,影響我的心情。萬一弄傷他們,他們爺爺奶奶、親爹親孃都哭着鼻子來告狀,豈不是會被他們煩死。”
“哈哈,你說的纔好笑搞呢,把膽小說的那麼有理直氣壯。你瞧,薩都他們幾個又來了,你有種就跟他們打一架。”
果然,路的那頭幾個青年壯漢走過來,爲首的一個牛高馬大,皮膚黝黑,肩闊背圓,是個好把勢。
“呃,我的草藥曬好了,我進屋去吃點東西,你餓不餓,要不一起來吃。”胡天不管她答不答應,一溜煙進了屋,拋下瑪依鄙視的眼神。
“哎,瑪依,你怎麼又在幫他洗衣服,你是閒得慌嗎,還是想嫁給他啊,哈哈。對了,胡大夫呢,剛看他人一晃就沒影了,又躲起來了嗎。”
“薩都,你胡說什麼。”
“漢人都是膽小無信的,你可別被他騙了。”
“天哥可不是這樣的人,何況他還幫我們族人治過病呢,我覺得他可有本事了。”
胡天在屋內聽了,不禁微微感動。
“不就是治了幾個拉肚子或是發熱頭痛的病,東寨的滿巫師不比他厲害?胡大夫他不膽小?敢跟我去山上獵熊嗎,像我,一拳可以把一人高的黑熊打扒下,嘿嘿。”
“就是,薩都哥可是寨裡的第一勇士。”其他幾個附和着。
瑪依便不再理他們,自顧洗着盆裡的衣服。薩都幾個沒趣,往屋內再喊幾嗓子,走了。
“真是匹夫之勇,匹夫之勇。”胡天等他們走後,從容地走了出來。
“天哥,你不但膽小,臉皮還厚。不過你這份豁達,我很欣賞。”瑪依將衣服擰乾,晾在曬衣杆上,“你帶我去山是採藥好不好,在家悶得慌呢。”
“可以啊,不過在山上,碰到什麼黑熊白熊的,我可保護不了你哦。”
“不怕,我保護你。”瑪依舉起小拳頭握着,故作厲害,頓時把胡天逗樂了。
胡天帶瑪依去山上採藥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個姑娘陪着,心情總是特別愉快,時間也過得比較快。胡天經常會教她辨認哪些是毒草,哪些是藥草,這個藥草有什麼藥性,那個藥草主治什麼,但瑪依就是對這些不感興趣,她最愛的是山上的花兒,樹上的鳥兒,和水裡的魚兒。這個寨子彝族人大部分打獵爲生,獸肉臘制了吃,獸皮可以拿去換錢糧,也採摘山上的藥材、人蔘、蘑菇等製成幹,拿去外面交易。彝族女子就幫家裡上山採野貨,也會紡織,姑娘家長大了就要許配人家,或者看上寨中的有爲青年,或者外寨人來下聘娶走。
“瑪依,你看,這裡什麼?”
“什麼,哪裡,咦,這是人蔘呢,天哥,你好眼力。”
“這人蔘長得十分隱蔽,我也是無意中才發現它,看它的個頭,可能生長了十幾二十年,是株好參。”胡天拿出把似柴刀非柴刀的刀來,小心翼翼地刨開人蔘邊上的泥土,將人蔘完整地取出,放在一個特製的紗囊裡。
“送給你,瑪依,算是報答你對我的照顧了。”
“什麼啊,我不要,我說過不要你什麼報酬嘛。何況你一外鄉人,沒什麼家用,這個正好拿去換些銀子,可以過上好一陣子呢。”
“我也不缺什麼。”一陣推讓,瑪依總是不要,胡天無奈,將它收進背囊裡。
“我說天哥,你這柴刀怎麼那麼醜。”
“這可不是柴刀,這是我的武器。”
“你的武器?”瑪依張大了嘴,表示不可思議。
“對啊,我練的是刀法,這把柴刀是我按照特製的配方打造的鎢鋼刀,異常堅韌,拿在手上也輕重正好,非常適合。”
“啊,你還練刀法,你真能吹。”
胡天不會騙她,自然也不會向她證明什麼,對於她這一位平民女子,驚世駭俗的東西還是少知道些爲妙。胡天現在的武學修爲,與三個月前已經有天壤之別,他已經將修羅刀法練至五重,儼然已擠身高手行列,一刀揮出,勁道足以斬斷兩個碗口粗的樹幹。胡天每天夜裡打座修習內功,白天則借採藥之機在深山老林裡練習修羅刀法,胡天體內的真氣,竟與修羅刀的暗暗契合,加之本體的悟性、天生的筋骨,修練起來竟是進境神速。胡天想着過一段時間便重出江湖。接下來的計劃,首先是去探望薛若雲,確定一下東方宿老兒是否會加害於她。其次是要返回茂州,探望胡老夫人及芍藥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仍平安無事,並且想舉家遷回蘇老家,同時把蘇老爺的遺骨遷葬回去。當然這其中需要一大筆銀子,胡天在慢慢想辦法。等安頓好家人,自己便外出行走江湖,打聽郭磊的下落以及聯合其他派攻打修羅魔教,將那些魔教上下一網打盡。
眼見着日偏西山,已經滿滿地採了一背囊的藥材,胡天和瑪依從山上下來,往寨子裡趕回去。瑪依在一旁,哼着小曲兒,萬着輕快的步子
但是,還沒到寨子大門,遠遠便聽見裡面吵吵嚷嚷的,夾雜着男人的吼罵聲,女人、孩子的哭叫聲,與雞鳴狗叫聲響成一片。
“不好,出事了!”胡天拉着瑪依,快步走到寨子大門口,探頭看向裡邊,見寨子中央廣場,二十幾個黑衣匪盜正舉着明晃晃的大刀,驅趕族民,迫使他們到集中到一處。幾個反抗的男人被當場砍死,倒在血泊中,頓時人人恐慌,不敢反抗。胡天見那些強盜個個彪悍,均練過武功,手底下有幾手硬活,尋常的勇夫根本不是對手。
瑪依見父母、哥哥也在其中,就要奔過去。胡天忙將她拉住,矮身躲在牆角,低聲對她說:“你現在不能過去,待會兒若你家人有危險,我會救他們。”
瑪依看見強盜來勢洶洶,舉手便要殺人,也是嚇得直打哆嗦,無計可施。不一會兒,盜匪已將寨中數百人趕至廣場,當先一名強盜喊着:“我等是修羅神教的使者,來你們寨子是要徵集物資,並且選幾位年輕女子進貢修羅神,膽敢反抗不從者,立斬!”說完便指揮一隊人去挨家挨戶搜查,搶奪值錢的東西,再帶着幾個手下走到人羣前,看到年輕好看的姑娘,便拉出來,推搡着驅到另一側,由十幾個嘍羅看着。被挑中的姑娘無不絕望大哭,但在被恐嚇下,又忍着不敢哭出聲來,忍泣吞聲,十分悽慘。
老族長薩魯眼見着族人被欺凌,大叫一聲“你們這幫天殺的!”舉起鐵柺杖衝出去要打那盜首。那盜首武功更自不弱,讓過他那一杖,一腳把老族長踢翻在地,吐出幾口鮮血,站立不起。盜首嘴裡嚷嚷罵着:“老不死的,你嫌命長麼。”又向寨民裡喊,“有哪個想死的,儘管過來試試我的刀快不快。”說着晃了晃手中的沾着血漬的大刀。
人羣中一陣騷動,幾個男青年,昂首走將出來。
“好,有種,過來啊,過來。”盜首見人羣中真的站出來五個不怕死的漢子,不禁有些驚訝。
胡天見站出來的竟然是薩都他們幾個,暗罵“愚蠢”,同時也佩服他們的勇氣,看來他們平時並不是光胡吹大氣的,生死關頭,爲了族人竟能挺身而出。五個年青人站成一排,手中拿着柴刀、鋤頭,眼裡似要噴出火來,一步步地、慢慢地向強盜走去。
“給我通通殺掉!”盜首號令一下,就有五個嘍羅揮刀衝過去。
眼見着就是一場殺戮,胡天再也不能坐視,於是從牆角站出來,大聲喊:“慢着!”聲音洪亮,自有一股震懾力。
衆人循聲看去,見說話的是一個英俊的白麪後生,手拿着把柴刀,大踏步走來。他後面還跟着一名阿娜多姿的,渾身發抖,但是一臉倔強的姑娘,卻不是瑪依是誰。族中人見胡天一個外族人竟爲自族裡的事出頭,心下感動,卻又跟着着急,爲何不趁着沒被強盜發現之機,帶瑪依逃走,反而回來送死呢。
“好哇,還有個送死的,嘖嘖,最緊要還有個自投羅網的美女,這一趟沒白來,嘿嘿。”盜首一陣淫笑,好像狼看到小白羊一樣。
“大哥,好事,這主動送上門啊!”“有意思,可以!”“把這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小白臉先收拾咯。”
胡天不答理他們的髒言亂語,冷冷地對那盜首說:“你剛纔說你們是修羅魔教的?”
“你敢口出狂言辱我神教,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呵!”盜首怒氣衝衝地說。
瑪依萬萬沒想到平時中看不中用的胡大夫,竟能在這危急關頭出來阻攔惡徒行兇,還敢當面喝罵衆匪,不禁心中暗贊,又是暗暗替他擔心着急,跟在後面,驚心不已,但是仍咬緊牙關,以壯胡天之威。
“好,很好,你們既然是修羅教的,應當看得出來我這是什麼武功吧。”說着拿着柴刀揮舞了幾下,正是修羅刀法中的幾招。
瑪依暗贊:“天哥聰明,當下只有故弄玄虛,看能不能唬住對方了。”
“這把爛柴刀,揮舞幾下,就是什麼鳥武功了,小子你去死吧。”盜首覺着被戲弄了,不等胡天靠近,揮着手中大刀,往胡天頭頂砍去。刀勢中夾雜着勁風,竟自不弱,一般三流的武夫,絕難抵擋。那些嘍羅們已經開始加油助威。
但胡天此時的修爲非比尋常,豈是一般武夫可比,當下使出四象步法,輕鬆閃過。見盜首的武功也只是二流中等的樣子,不由地冷笑說:“嘿嘿,原來是夥不識好歹的山賊。還口稱什麼修羅教夜叉教。”心知這夥強盜不是掛着魔教的名字嚇唬人,就是依附魔教勢力,低等不入流的小幫派。不管是哪一樣,強搶財物、欺男霸女、濫殺無辜者,該死。
胡天自練修羅刀法來,從來沒與人過過招,這時遇着個對手,自然要好好練習一下,便將所學修羅刀法十八招從頭到尾演練一遍,慢慢體會這刀法的奧妙和對決時的應變。胡天果然很有習武的天分,幾個月,已將修羅功已練至五層,刀法十八招也練的嫺熟,這個小強盜頭怎麼是他的對手。
數十招過後,那盜匪頭目已被耍頭滿頭大汗,手忙腳亂。胡天恨他光天化日之下竟強取豪奪,傷了人命,還搶掠民女,等將刀法演練純熟,便下手不再容情,一招斬龍式,手起刀落,將盜首斬爲兩段。不是胡天嗜殺,是這刀法太狠,刀太快。人羣中見盜首慘死,大叫幾聲,幾個小頭目衝了過來,要爲首領報仇。胡天刀法施展開來,威力勢不可擋,一兩招便將他們握刀的手砍傷,一個個踢倒在地。寨民中人見強盜頭目已死,聲威大壯,都拿起武器來,一起攻向他們。盜匪們頓時死傷大半,但仍在負隅頑抗。在混戰中,寨子裡的人也有些死傷。胡天不想擴大傷亡,當即舉刀大吼一聲:“都給我住手,投降者不殺!”這一吼用上了上乘內力,聲巨如轟雷,一時把衆人都驚呆在地,停下了手。剩下的盜匪眼見大勢已去,逃跑估計也是不能,紛紛棄刀投降,跪倒在地上,等待發落。這邊寨子裡幾個漢子仍氣憤不平,要再打死幾個盜匪,被胡天喝住,斬殺降敵,有些不合理數。胡天穩住局面,走過去將族長扶起來,檢查了他的傷勢,確認只是斷了幾根肋骨,並無生命之憂,將療傷丹藥喂他服了,問:“族長你看怎麼處置這個幾強盜?”
“胡大夫,原來你是位隱藏的高人,老朽眼拙了。我全寨人感謝胡大夫的救命之恩。這幾個強盜是胡大夫擒下的,任由你處置吧。”族長喘着粗氣,吃力地說。
胡天點點頭,讓幾個寨民將他扶坐在場邊,回頭對衆人說:“去幾個青壯男子,將這些強盜先綁結實起來吧。”
族民此刻對胡天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幾個青年包括之前總是找胡天不是的薩都等人自告奮勇出來,找了粗麻繩子,將衆匪五花大綁地捆上,拾起他們的兵器,把盜匪們押在一旁。胡天又吩咐他們將衆匪關押、看管起來,來日天明再押送到上頭官府報告。族中各家有死難的,由族中出財物撫卹,有傷的,胡天一一爲他們清創、上藥、包紮好,囑日後怎麼修養,寨里人個個感恩戴德,對胡天所命沒有不聽從的。
看到事情平息,胡天鬆了口氣,見瑪依遠遠地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一笑,走過去問:“瑪依,你怎麼了,被嚇傻了嗎,你不是一向膽大嗎。”
“哪有,我膽子沒那麼小,沒想到天哥你竟然真的是高手,你隱藏的好深,我一向都被你騙了。”瑪依嘟着嘴說。
“我沒騙你啊,我不是一直說我比薩都他們厲害的嗎,只是你總說我在吹牛。你可知道,凡是練過武功的心存正義的人,首要一條,就是不能恃強凌弱,也沒必要自吹自擂,因爲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個人武功再強,也會有更強的人能壓他一頭。”胡天笑笑說。確實,胡天說得是事實,讓瑪依無可反駁。
“說歸說,你遠離中原,躲在我們這偏遠的寨子裡隱姓埋名,自有你的苦衷,看來這裡也不是你久留的地方。”
胡天並沒有否認,離開,只在這幾天。胡天想到了胡母和芍藥他們,想到了郭磊,也想到了薛若雲,這些是他不能不去面對的,要不然來到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和目標呢。“你父母和你哥他們都受到了驚嚇,你陪他們回去吧,照看着他們,若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胡天安慰她說。
瑪依點點頭,去尋她的家人。這時過來幾個青年人,“撲通”跪倒在胡天面前,雙手高舉着木條說:“胡大夫,我們幾個平時有眼無珠,多有冒犯你的虎威,這次寨子遭遇大難,全靠胡大夫以一己之力化解,保了族人安全。請胡大夫責罰我們待慢之過。”爲首一個正是平時愛找揸的薩都。
胡天將他們扶起說:“不知者不罪。各位只是年輕氣盛,爭強好勝也是正常的。”胡天不是小氣的人,自然不會跟他們計較。胡天猜測薩都平日喜歡針對他的原因,可能是看不慣瑪依跟一個外族人走得太近罷了。瑪依是寨子裡的族花,是很多青年男子的暗戀對像。
胡天回到自己的住所,茫然四顧,寂莫感油然而生,回想着這幾個月藏身彝寨潛心修練修羅刀法,日子過得還是比較平靜的,今日終於有所成就,不去江湖闖蕩一番,揚名天下,難道終老於這個窮鄉僻壤不成。在如此巧合下,自己的靈魂穿越到這個再次強大的宋代,這陌生世界的恩恩怨怨,終究要去了結吧,人若沒什麼想法,跟鹹魚有什麼區別。後世的胡天是個醫學博士,外科專家,而穿越到宋代的胡天,卻也練得一身驚人武功,兩個迥然不同的命運,面對的是完全不同的挑戰。挑戰讓人進步。
胡天正思索間,聽到外面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知道是瑪依來到,不等她敲門,便高聲問:“瑪依,這麼晚了,你過來做什麼?”
門吱呀地打開,進來個身材高挑的美麗姑娘,自然就是瑪依。瑪依說:“天哥,武功高的人,耳朵也這麼靈嗎,我都沒怎麼發出聲音呢。”
“你的腳步聲這麼特別,再輕我也聽得出來啦。”胡天又問,“怎麼,家裡人沒事吧。”
“都沒事呢,我不放心你,要來看看。”
“哈哈,知道我會武功,怎麼還不放心我呢,不過,謝謝你關心。”胡天感動地說。
“不是這個不放心,我怕你半夜就要離開這寨子,我怕你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胡天看了看剛收拾好的包袱,尷尬一笑說:“就是現在離開,以後也可能再見面的。”
“我不相信,你都沒告訴我家在哪裡,你要去哪,我要見你的話,都不知道去哪裡找。”
“你會去找我?”
“當然,不相信嗎?”
“你一姑娘家,說什麼傻話,你一個人怎麼能輕身外出呢。” 頓了一頓,胡天說,“我家人現在茂州,我此時回去,想着把全家遷往蘇州居住。蘇州離這裡萬里迢迢的,對於普通人,來往一趟,談何容易。”
“那也不怕,我也要遷到蘇州去,以後不回來了,就住在你家隔壁。”
“難道你放得下這個寨子,這些鄉親,還有生你養你的父母嗎。”
瑪依沉默了,胡天說的對,她怎麼會放得下這裡的一切呢,在她心裡,可能對胡天有所依戀,但遠不到愛情的程度,可能就像一個兄長,一個知己吧,一個充滿神秘、讓人好奇的人,也是跟寨子裡的年輕人完全不同的人,好像來自不同的世界。
胡天輕輕地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說不定我以後還會回看你啦,不要太傷感呢。”
“真的嗎?”瑪依雙眼流露出企盼的目光。
“當然,等我了卻一些事情後。或許我會帶着我的妻子來玩,我也挺喜歡這裡的風土人情的,還有我住在這裡的幾個月,你對我照顧這麼多,我想着到時要送你一件禮物。”
“嗯,天哥,等你娶了美麗的新娘,一定要記得來看我,就把我當作一位遠方的妹妹吧。我不用你送禮物,你來,我們全寨人都會非常高興的。”說着,眼中已隱隱含了淚光。
“好。還有,這些草藥,我也帶不走,就捐給寨子裡吧,讓族長去處理,也可以治不少人的病,也算是我報答你們的收留之情。”
“我知道的。”瑪依說想到一事,又說,“天哥,你教我武功吧,那樣我以後也不怕被人欺負了。”
“學武功並不一定就不被人欺負啦,如果學得不夠精,有時反而招來殺身之禍。還有,我的武功並不適合女孩子練。”胡天搖搖頭,鄭重地說。
瑪依低下頭,沉默了。
“當然,如果以後有認識的女中高手,我介紹給你當師父。”胡天補充說。
“那可一言爲定!”
胡天點點頭,說:“夜深了,你該回去了,我送你吧,瑪依。”
胡天背起行囊,拉着瑪依的小手,將她安全送回家,然後轉身,離開這大山深處住着羣善良彝民的寨子,走得很瀟灑,還帶走一片雲彩。背後的瑪依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