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地裂,江河移位,斷壁殘垣,滿目瘡痍,這就是四川大地震後所能看到的景象。倒塌的房屋,十有八九,殘磚斷瓦間,來自各部隊的救援戰士,在有限的空地搭起賬蓬,安頓着受災的人們,醫療救援隊的醫生護士們也緊張地穿梭其中,幫助傷員檢查身體,消毒、包紮傷口。死裡逃生的災民們此刻是那麼無助,他們頭腦裡還是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接受,也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實,他們有的眼神呆滯,有的低聲啜泣,心裡的痛讓他們的面部肌肉陣陣抽搐。路根,外科博士,就是他們醫院派遣的第一批醫療救援隊中的一員,被分派到重災區廣元市某縣某鎮進行醫療救助工作。這已經是路根進川來的第五天,每天都是馬不停蹄地趕赴第一線,第一時間將從廢墟挖出來的傷者進行傷情評估和現場急救,並幫助志願者們把傷員擡到臨時醫療點,予進一步的治療、轉送,每天基本睡眠不足四個小時。但是,每個人都不敢稍停下來,生怕打個盹,就會失去一個受災的同胞,對於醫療工作者,那種爭分奪秒,與死神賽跑的心情,比誰都懂。
“張醫生,你幫那位傷者把雙腿骨折固定好。”“這位傷員多處傷要止血包紮!”“路博,那個傷員胸腔積液,要馬上給他放置胸腔閉式引流管。”領隊黃副院長沒停下手中的清創工作,嘶啞的嗓子喊着,指揮隊員現場搶救。由於下着大雨,路根穿着雨衣,但褲腳和鞋筒都溼透,剛把一位傷者送回醫療帳篷,交待護士測血壓、脈搏,並給予輸液,轉身接過那位胸腔積液的傷者,消毒、鋪巾,戴手套、打局部麻醉,並用注射器試穿出血性液體,很明顯,胸部擠壓傷並肋骨骨折、胸腔積液,路根熟練地幫他放置好引流管,把胸腔內積血引流,傷者的呼吸立時改善,穩定下來。
“領隊,我再去姚家村接傷員。”路根的聲音也是嘶啞的。
“好,記住,千萬得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太靠近危險的山體、牆體,一切小心。文醫生,你和路博士一起去。”黃副院長高聲囑咐。
沒再說什麼,路根和文青巖醫生又一頭扎進暴雨泥濘中,頭腦中已容不下其他思考,目標就是現場和傷員。山區小鎮,震後的路已不成路,加上雷聲轟轟,雨水滂沱,更是難走,雖只午後,但天色是昏昏暗暗的,有如黑夜。
“醫生,這裡有傷者,快過來。”隔着一條渾濁不堪的小溪,對面的救援人員看到戴紅十字袖標的路、文二人,揮手大喊。
路根沒有猶豫,踏進那條小溪,往對面趟去,混着泥漿的水一下子就灌進運動鞋裡。路根剛要踏上岸邊的那塊大石頭,意外發生了,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中,一道閃電如毒蛇般擊中路根。路根一聲也沒叫出來,就“嘩啦”地倒在急流的溪水中。跟在後面不到兩米的文青巖醫生大叫一聲“小心!”緊接着被眼前的景像嚇呆了,巨大的雷聲震得他雙耳死一般的寂靜,強烈的閃光刺得他雙眼一陣黑矇。那邊等待幫助的救援隊員們也是大聲驚叫着。看着路根滾落在水裡,文青巖迅速恢復理智,踏入溪水裡,伸手拽住路根的衣領,另一手託在他腋下,迅速將路根拖到岸邊。探子下鼻子已沒有呼吸,頸動脈也捫不到搏動,醫學上,這稱爲呼吸心跳停止,也叫猝死。作爲醫生,文青巖展現出他應有的專業素質,必須馬上現場心肺復甦。文青巖來不及多想,顧不上暴雨灌衫,冷靜地將路根平放在稍微平坦且沒有積的路面高地,解開他的上衣,跪在旁邊,伏下身來立即給他做心外按壓和人工呼吸。幾個循環後,再次檢查,路根終於恢復了心跳和呼吸,但是仍然很微弱,沒有恢復神志。
正自無助之際,剛好有其他救援人員擡着擔架過來,文青巖大聲呼叫,告知有醫生受傷昏迷。擔架人員急忙跑過來,幾人七手八腳的,把昏迷中的路根迅速擡回醫療點……
“心跳、呼吸是有了,但仍是深度昏迷,如果大腦受損,最後成爲植物人都有可能,須緊急聯繫上級指揮部,轉送到市醫院去。”領隊黃副院長懷着沉重的心情說。氧氣接上,液體也已輸上,心電圖顯示呼吸、心率都很平穩,但是路根仍沒任何反應、知覺。
馬上現場指揮部用通信設備聯繫到上級指揮部。上級指揮部特別指示:“派遣直升飛機將路博士接出災區,送至省人民醫院ICU,一定要全力搶救路博士……”
陽光,很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渾身懶洋洋地;草地,綠意盎然的草地,散發着沁人心脾的馨香,讓人不由地陶醉。“路根,路根,快回家吃飯了…”是奶奶在村口的呼喊,是那麼地親切。路根感到了飢餓,要回家去享用奶奶做好的飯菜,儘管可能只有青菜豆腐,或是芋羹,但是放點蔥,都是那麼香甜美味。路根想邁開步子,但是雙腳卻不聽使喚,猶如灌了千斤重鉛,猶如陷在泥沼中。路根雙手揮舞着,用盡了一切力氣,終於,路根踏出去一步,但是前面怎麼突然變成了危崖……“啊!”路根睜開眼,嚇出一身冷汗,幸好只是一場噩夢,路根微笑着,看着藍天白雲,長長地舒了口氣。
“老爺,老爺,少爺醒來了!”有個稚嫩的少女聲音興奮地喊着。
路根吃了一驚,什麼老爺少爺,側過頭見一個可愛圓臉蛋、總着丫角辮子的少女蹲在邊一旁,旁邊還有一位慈眉善目、略顯富態的中年女人,正笑眯眯看着自己,而自己正莫名奇妙地躺在大路中央。奇怪的是,她們都穿着像古代的長裙,頭髮彆着飾物。
這時又一個文士模樣、略顯清瘦的中年男人過來,也是穿着長袍,戴着文士帽,頜下幾縷鬍子。那中年文士面帶喜色,吩咐說:“芍藥,快扶少爺起來。”
看來那圓臉少女就叫芍藥,她伸手挽住路根的胳膊,要把路根扶起來。路根大感奇怪,這些人是誰,這是在哪裡,地震呢,災民呢,還有救援隊、醫療隊呢。路根順勢站起來,見除了中年文士、中年女人和那圓臉少女外,不遠處還站了位青衫少女、其他兩位男人,那青衫少女瓜子臉,長相俏麗,也約摸十五、六歲年紀,那兩位男人,一位是麻衣中年人,另一位是個青年,就如古代兵士模樣裝束,腰間還攜了把單刀。腳下是火磚砌成的平整道路,路旁停着輛古樸的馬車,兩匹高大的黑馬套着軛,後面拉着四輪的車廂。馬車雖然舊了些,拉車的馬倒還壯實有力。旁邊還有一匹不那麼高大的白馬,上面也套了鞍,在路邊吃着草。“這莫非是在拍電視劇?”路根心想,“是不是抗災結束了,自己參加了什麼電影拍攝的羣衆演員?”怎麼後面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呢,再看看自己也穿得一身白緞子的古裝,更是堅信自己的猜測。火磚鋪就得平整的路也就幾米寬,一側是險峻的山崖,一側是小河,河對面還是山崖,景色倒還不錯,但路根一點兒也記不起來這是哪。
這時,其他三人也走過來,笑着問長問短,一個少爺長,一個少爺短的。拍電影的話,臺詞是什麼?路根腦裡真是一片空白。
看到路根左看看,右望望的,一臉茫然,那中年文士搖搖頭,呵呵笑着說:“果然一個雷都打不醒這癡兒嗎?”
那中年女士說:“老爺,你莫說些胡話,那個響雷,可嚇得我半死,天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是不活了,現在幸好沒事,咱們已是該燒香謝謝諸天神佛,你又還指望着能驚好他這個癡病嗎?”
那中年文士嘆口氣說:“夫人說的是。想老夫爲官半生,從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爲何老天如此待我胡家,莫非前世造下了什麼業不成。”
什麼天兒,什麼胡家,這莫非是演電影的角色麼,可是我該怎麼配合,導演在哪裡呢,路根還是一片茫然。“哦,我懂了,還是在做夢呢,哈哈,哈哈,我真是傻了,醒了就沒事了。”路根抓抓頭,搖着頭笑了笑,自言自語說:“原來還有夢中夢,真有趣,真有趣。”
那中年女士見此,也是嘆口氣:“吾兒,你還胡說什麼,要做夢天色還早呢。”
那圓臉少女也忍不住撲哧一笑,忽見中年文士板着臉,忙又把笑容收斂去。
中年文士說:“既然天兒沒事,大家還是上路吧,要趕在天黑前到得下一鎮上住宿方好。”又問那麻衣中年男子,“阿忠,去前面集鎮還有多遠?”
那叫阿忠的中年男子說:“回老爺,約摸要兩個時辰,現在趕路,天黑前定可趕到。”中年文士點點頭,鑽進馬車內,那瓜子臉的青衫少女也扶着中年女士坐進馬車。
這時那圓臉少女過來,對路根說:“少爺,你還是乘馬吧,還要走最少兩個時辰路哩。”
路根問:“姑娘,你們是誰,我怎麼都不認識。”
那圓臉少女再也忍不住,咯咯笑着說:“少爺,你還是那麼好笑。快走吧,老爺要生氣啦。”說着挽起路根胳膊,往那拉車的馬走去。
路根還是一肚子疑問:“姑娘,你叫芍藥嗎,你們口中那位老爺又叫什麼?我可真糊塗了,你不說,我怎麼能跟你們走。”
圓臉姑娘芍藥心裡暗歎:“看來少爺這癡病是真沒辦法醫治的了,真是可惜這個英俊相貌,如果是個正常的公子哥兒,往前老爺還是大官兒的時候,不知有多少大戶閨女爭着要嫁過來呢。”見路根問得一本正經的,不忍逆他意思,就答:“是呀,公子,我叫芍藥,老爺就是你父親,你就是老爺的兒子,你叫胡天,你現在明白了嗎?”
路根啞然失笑,說:“我明明叫路根啊,怎麼變成胡天了,莫非真是做夢,還是在演電影呢。”
芍藥越發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禁臉上有些黯然之色,搖搖頭說:“走吧,公子,到了客棧,我還講故事給你聽好不好,聽話。”看起來像哄使性子的小孩,不過她說話聲音柔柔的,聽着很是舒服。路根倒還真想聽她講故事。
走到那匹白馬旁邊,芍藥要扶路根上馬,路根擺擺手說:“我走路就好了,還是你坐吧,你們女孩子,腳力差一些。”
芍藥一怔,沒搞明白路根的意思。那叫阿忠的中年男子聽到路根的話,說:“少爺,你又說什麼笑,哪有公子走路,她一個丫頭乘馬的道理,你快坐上去吧,不要折煞下人們,再拖延時間,天黑了趕不到鎮上住宿,豈不糟糕。”
路根沒法,只好爬上馬背,坐在鞍子上,路根平時哪裡騎過馬,只得把馬繮繩子緊緊拽在手裡,生怕它跑起來,把自己拋下去,摔骨折的話可不是鬧着玩的。見路根上了馬,芍藥就在一邊牽着往前走,速度也不快,根本跑不起來。那阿忠也趕起馬車,一行人往前進發。
走了一會,路根頭腦逐漸清醒,這哪是做夢啊,明明一切感受很真實,這空氣、這馬,都是事實的存在,容不得路根懷疑,可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跟他們走嗎,鬼知道他們什麼來路,不要被賣了還幫着他們數錢。路根想到手機不是有導航嗎,只要知道自己在哪,可以說輕鬆就能知道回家的方向。但是,路根左摸摸右摸摸,沒找到口袋,胸前倒是有些硬物感,裡面似有個放東西的內袋,就伸手進去,把那包硬物拿出來,是個繡着圖案的蠶絲荷包,解開繩子,敞開袋口,見裡面都是金黃亮閃的金屬碎塊,掂一掂量,有個三五兩的樣子。這,這些不會是真的黃金吧,從哪裡來的,道具嗎,路根又把他們放回袋內。可是,手機哪裡去了,錢包呢,裡面有身份證和好幾張銀行卡、信用卡呢,這全部都丟了的話,損失可不小。路根一陣着急,就又問那叫芍藥的圓臉姑娘:“芍藥,我們這到底在哪裡,我們要去哪,我不能一直跟着你們啊,我還要上班呢。”
芍藥忍住好笑,說:“我也不知這是哪裡呀,我只知道我們進了蜀中,老爺要到茂州去任官。”
什麼蜀中,什麼茂州,是四川嗎,可從來沒聽說過茂州這個地名,又問:“茂州又是哪,他要去做什麼官,跟我有關係嗎?”
芍藥終於忍不住,呵呵笑着說:“我哪裡知道這麼多,我只知道老爺在京城給奸臣誣陷,才被皇上派到那裡去的,這麼個邊遠山裡去處,肯定不是太好玩的地方吧。”
什麼,還有皇帝,被奸臣陷害,貶官,這不是古裝劇的劇情是什麼。這個未成年少女是一問三不知,還是問後面那個叫阿忠的吧,他年紀大,見的世面肯定多一些。那馬車跟在後面,離得不遠。路根就回過頭去,大聲問:“阿忠,大哥,你們說去茂州當官,茂州是哪裡,當什麼官啊,當市長還是書記,我不能跟着你們啊,前面鎮上有車站麼,我得坐車回家。”
阿忠見他竟叫自己大哥,又是當什麼市長、書記的,哪有這麼個官號,莫名其妙,不過知道這位少爺平時就是傻子,也不以爲意,就回答說:“茂州,是川西的一個府,老爺要去做太守,也是造福一方子民的事情。”
果然是在四川,路根想起抗救災的時候,這裡應當是山河破敗的,後來多半抗災結束了吧,災民們應該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只是再後來呢,自己應該回到單位上班了啊,怎麼還在四川,其他人呢,沒有手機,聯繫不上家人、同事或朋友,也是麻煩事。可這些古裝打扮的人是誰,看他們說話也不像開玩笑,也太會忽悠人了吧。路根又問:“你們說現在有皇帝,皇帝叫什麼名字?”
話剛說完,馬車裡傳來那中年文士胡老爺的喝斥聲:“混賬,皇上名諱豈是你能提的!”
那阿忠也是一臉錯愕,這大逆不道的話要是被旁人聽去,告到官府,定被拿個抄家問斬,可這傻公子口無遮掩的,莫要害了老爺上下,當下說:“少爺,人多口雜的地方可不要亂說話兒,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到時惹禍上身都不知道。”
路根見自己一問到皇帝,他們一個個就緊張兮兮的,倒不像作假,心說我不問這個好吧,問其他的難道就不能讓你們露出馬腳嗎。路根怎麼得也是醫學博士,智商絕對高於全國平均水平,於是追問:“那我們在哪一朝哪一代呢,這總可以說下吧。”
阿忠見他神志糊塗如此,也是暗暗嘆息,說:“今是我大宋乾道三年。”
大宋,路根吃了驚,只是自己沒有深研歷史,不知道這乾道三年是宋朝哪一個皇帝的年號,就問:“那現在是南宋還是北宋,都城是哪裡呢?”
阿忠嘆口氣,說:“少爺,你能問出這些,看來並非完全沒有慧性,只是,哎,可憐,可惜…大宋哪裡分南宋北宋了,不過先帝高宗爲避金人鋒芒,確實曾在臨安建都數十年時間,到了大宋神勇軍士打過黃河,趕走金狗,消滅了西夏後,現在不是又回去北方了嗎,不過不是在東京,而是定都在了洛陽。”
先帝,高宗,臨安,那現在是南宋孝宗年間了,只是南宋一直偏安一隅,再也沒能力打回北方,渡過黃河,你們說得半真半假,以爲我一點都不懂歷史嗎,嘿嘿,好笑,好笑。
芍藥見他在馬上搖頭傻笑,好奇地問:“少爺,你笑什麼,忠叔說得很好啊。”
路根說:“第一次聽說宋朝定都在洛陽,如果我是小學生,你們這樣說我還就可能信了,哈哈。”心裡想:“看來這夥人真是騙子,多問也無益,不如假裝糊塗,到了前面市鎮,找輛車坐上閃人就是。我就不信,在人多鬧區裡,你們幾個還能拿我怎麼樣,尤其你們還帶着兩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我只一個人,去哪裡不方便,嘿嘿。”
芍藥見路根笑得古怪,就問:“少爺,你笑什麼,我常聽外面說書的人說,當年的嶽爺爺可威風了,能文又能武的,最後把大奸臣秦檜也殺了,帶着幾萬精兵就把金人殺的丟盔棄甲,我們大宋的地方都搶了回來。”
路根止住笑,說:“嶽爺爺就是嶽元帥岳飛嗎?”
芍藥說:“不是啦,那是老嶽元帥,我說的是小嶽元帥,單名諱雲的。”
路根一愣,岳雲不是和他父親岳飛一起在風波亭被秦檜害死了嗎,怎麼能又帶兵抗金,不知他們聽的故事是誰瞎編的。
正是***氣,山風清爽,倒沒多少暑意,走了有兩三個小時,人、馬都感睏乏,車裡那中年文士叫暫停下歇息一陣,又吩咐那兩個少女去河溪裡打點清水來解渴。另一個瓜子臉長得俏麗的少女叫杏花,都是“花”輩看來,只是她一路比較少說話,也不愛笑。路根見她們兩個女孩去打水,心說不就喝個水,還耐煩別人去取,自己去溪邊喝不就行,順便洗把臉醒醒腦,沒有午睡還是比較困。
路根跳下馬,三五步走到溪邊,跳到一塊石頭,這長袍長褂走路還真是不方便,束手束腳的,趁早換回T恤短褲是正經。路根蹲下身彎着腰洗了手臉,又掬水來喝,山溪清冽,果是好水。溪水清澈見底,幾條小魚在裡面嬉戲游泳,日頭已經過了崖,投下高山樹影。溪水靜下來時,路根看到張陌生人的臉,倒影裡是個留着長髮,彆着髮簪,約摸十七、八歲的英俊、白麪後生。這是,這哪個,路根揪揪頭髮,感到痛,是長在自己的頭上,又捏捏麪皮,也沒喬裝打扮,是自己的臉。路根徹底震驚了,這哪裡是我,我去了哪裡,這個是誰?路根本來長得還算對得起觀衆,但年後就要奔三,絕不是這樣一個後生仔模樣。並且,絕不似做夢。路根想到地震救災現場,想着還和醫療救援隊的成員奮戰在艱苦危險的一線,想到黃副院長指示去外面接傷員,想着那天大雨,但是,後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穿越?路根想到看過的魔幻小說,一個人在極限的條件刺激下,神經電波與某個不同時空的人產生鏈接,當這個侵入的神經電波非常強大,而被侵入者意志又很薄弱時,理論上就可能佔據他的身體,引爲己用,如果兩個腦波差不多時,就會打架,變成類似精神分裂的症狀。當然,這些只是路根毫無根據的猜測,無任何科學理論支撐。只是眼前的事,要路根怎麼解釋,怎麼接受,難道真穿越到古代了嗎?那怎麼辦,怎麼回去,我還要上班,還要賺錢買房,還要把父母接到城裡去,還沒拍拖、結婚呢。一個現代人跑到古代去,該怎麼生存,沒有電,沒有網絡,沒有通訊設備,沒有車,沒有飛機,最主要是,沒有一個認識的人,身處一個與任何人都沒有共同語言的封建王權社會,那和坐牢又有會是麼分別。
“少爺,少爺,要出發了,你快回來。”芍藥那柔軟的聲音喊着。
路根站起身來,一陣眩暈,身子一晃,險些掉進溪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