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小骨師父”的呼喚,讓她察覺到他已心急如焚地出現在背後,回頭望去,說不出的誠惶誠恐…
白子畫一眼望到花千骨的裸背,甚覺駭異,只驚得面紅頰赤、頓口無言、不知所措:“今晨聽聞她勾勒其師勾勒得意猶未盡,而自己亦甚爲酸奇如此高人究竟何方神聖?便應允晚些時候繼續聆聽,然彼時已覺得心中頗爲怪異…不意黃昏果然生出毛骨悚然之事。
而此刻場合這般半間不界,令其臉紅筋漲,卻又無法擡腳而去,尚不知哼唧獸是否會爲難於他,爲今之計,惟有先將頭轉過去,靜聽哼唧獸的動靜。若她有難,自己也好及時出手相救。若不如此,又能怎樣?至於其它,只好靜聽天命…
花千骨見師父在身後出現,心中大駭…
來不及其它動作,一聲驚叫過後,羞愧不已,忙掩住雙目。而後知後覺到,掩住自己的雙目有何用?又不是自己在偷看他的裸背!
她放下小手,而此時頭暈目眩,手足無措地快要呼吸不能。思想着,“如何是好呀,如何是好?先是他的面龐,後是手臂,如今連師父的雙目也一併輕薄了。哎,難道是上一世偷看他洗澡,來了報應…”
越思越苦,越苦越慌,越慌越手忙腳亂,她抖動着小手,拾起衣衫便急扯白臉地想要躲藏進去…
越是緊張,越是難穿。好好的衣衫,自己小腦袋無論怎的也裝不進去。隱約意識到許是心中雜念甚多才無法穿好。她狂念靜心咒,仔細捉摸着自己的衣衫裝不下自己的緣由…
一番冥思苦想後,方瞭然到自己適才非要鑽進衣袖中不可,又怎能鑽得進去。又張袖李帶了幾個回合,費去多時,方勉強穿戴整齊。
花千骨轉而沉思半晌,雖覺得理虧,但這樣僵持下去,二人靜默無語,亦不是可行之計。不若先開口,萬一師父他也有理虧之處,豈不是就互不相欠。她語無倫次的問道,“你…你…你也不能完全怪我,絕情殿那般大,你…你…幹嘛閒逛到此處。往日裡…你又…不曾閒逛到此處…雖然,雖然…我也不甚瞭解你都逛去了何處….所以…所以…你何故閒逛到此處?”
白子畫伸手扶了扶額角上的汗珠,不太鎮定地答道:“因與你有言在先,願晚些時候聆聽尊師的風姿。不想絕情殿尋你不得,便觀微到小骨師父在此處,而哼唧獸亦在此,見他向你飛奔而去,恐他爲難於你。我不得已便匆忙趕到這裡…”
依他說來,花千骨好生氣悶,他來的倒是合情合理,而錯的又完完全全只是自己。如此看來,連強詞奪理都奪不得了。尋思着又虧欠了他一次,莫不如即刻遁走,免得尋不自在。於是笑道:“慚愧慚愧,時候不早,就此別過。”說着她便要匆忙離去,還未跑上兩步…便聽師父說道,“天色晚了,你要步行嗎?此處空谷寂寂,樹木蔥蘢,猛獸頗多。除卻哼唧獸之外,亦有其它猛獸出沒,步行出谷恐多有不測。不若你與我搭乘一劍,也好趁天黑之前趕回絕情殿。”
白子畫隨即不甚淡定地向她伸出手來,花千骨生生一頓,擡頭一瞧,便見橫霜劍瞬間飛到近前…原來師父是要帶自己飛呀。只是,他不知自己已經偷學了斷念…自己要不要…再乘一劍?恩,還是算了,自己飛不熟練,虧欠他的明日方長…那便同他一起飛吧…
她怯怯地將小手交給他,踏上他的橫霜,就如上一世師父教她深夜御斷念劍,而如今他們共同飛在橫霜之上。然,她的小腦袋裡依舊抹不去方纔的驚世駭俗畫面,又不好問問清楚師父的雙目此刻怎樣了,可又不適。她的心中忐忑不安,額頭上冒着火,竟也偷走了幾分陶醉。
正愣神間,便聽師父說到,“人即是劍,劍即是人;我中有劍,劍中有我,人劍合一,想往哪飛便往哪飛…”
花千骨一徵,心道,是不是漏掉了什麼,他怎的突然間說起這些,好奇地問道“只是,這些我從前便曉得…你爲何告訴我?”
白子畫活了千餘年,幾乎償便六界萬般滋味,唯獨沒有嘗過尷尬爲何味?因方纔的不巧,本就尷尬地不能不已。心下思想着,既然帶着她一起飛,不若順便教其御劍心法。她雖不會御劍,但她又是自己的師父,要教他怎好直說?這般將御劍的訣竅道出來,好似說與自己聽,實則讓她領會,便可順水推舟地教她。不曾想卻突如其來被她質問?
自己要如何回答才合理?他尷尬地、專注地、並仔細地想着,由於太過尷尬而又專注她的問題,堂堂六界修爲第一上仙,平生竟第一次因尚未經歷過如此慌亂而唸錯御劍口訣,朦朦朧朧中身子一傾,便把同是心中七上八下而又尷尬不已的花千骨從劍上傾倒了下去…掉在夜空之中…
青天霹靂間,小小的身子卒然下墜,嚇得她快要失魂落魄,哪裡還剩下半分理智。邊墜落邊驚恐失色地大聲呼喊,“師父,小骨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