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軍背後的道路被流民堵死了,曾國藩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撤退,只要一撤退,就會腹背受敵,也是他對曾國荃下令道:“長毛前面的都是流民,讓肉搏兵上!把流民擊潰了,讓流民自己去衝長毛的陣型!”
曾國荃一聲令下,周圍的親兵立即下去,四處奔跑着傳令。
湘軍陣型中,各種小旗揮舞,在旗幟和戰鼓指揮下,湘軍排列出整整齊齊的陣型,整齊得就像是一個人一樣:前面是刀牌手,後面是長矛兵,再後面是洋槍兵。隊伍整齊的湘軍直接迎着衝上來的流民挺進上去。
衝在最前面的流民撞上了湘軍陣型,亂哄哄的人羣撞上整齊的湘軍,就像是狂濤駭浪撞上了一塊礁石,立即撞得粉身碎骨,礁石卻巍然不動。
頭一批衝上來的流民,被前面的湘軍刀牌手砍,被長矛兵刺,還有後面的洋槍隊在不停輸出火力,成片成片的流民慘叫着倒下。
楊秀清拿着望遠鏡觀看雙方激戰,他發現湘軍確實厲害。於是楊秀清放下望遠鏡,轉頭對洪秀全說道:“天王陛下,這支清妖太強悍了!比我們遇見過的清妖都要厲害多了!幸虧人數還不是很多!我們不能讓這支清妖發展起來,否則必然是天國的心腹大患!”
洪秀全點了點頭:“讓人全部押上去!不管男女老幼,全部上去!必須趁着他們還沒有強大,消滅他們!”
湘軍也是裝備了*的,前面的刀牌手紛紛摘下*,咬開保險蓋,拉掉弦,往涌過來的流民人羣中奮力投擲過去。
“轟轟轟”流民人羣中騰起了不計其數的火球,一團團火光驟然爆裂開來,鋒利的彈片橫飛四射,大批的流民當即血肉橫飛,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洋*確實是厲害!”曾國荃滿意的看着*的效果,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對面的流民卻好像不怕死的一樣,前面的倒下了一大片,後面的流民又吶喊着,向整整齊齊的湘軍人羣撲了上來。
跟在後面的太平軍洋槍隊不斷開火,打得湘軍倒下無數。
雖然太平軍一輪又一輪的發起猛烈衝擊,但是坐鎮中軍的曾國藩卻表情自若,看起來很有一番大將風範。
曾國藩不大懂得什麼花裡胡哨的戰術,他只知道打呆戰,就是硬幹。對方實力弱的時候,就是硬攻;對方實力強的時候,就是修築堅固的工事死守。
湘軍的組織結構是,以同鄉、親戚、好友在同一支軍隊裡面,這樣打起仗來,只要有人陣亡,因爲彼此都是親朋好友,至少也是老鄉,甚至可能是親兄弟,當湘軍士兵看到自己的親朋好友倒在長毛手下,就會激發憤怒,使得每個人都變成瘋狂復仇的狂戰士。所以湘軍打仗也是悍不畏死,和太平軍有得一戰。
不過湘軍這種組織結構自然也有弱點,那就是一旦有人崩潰,馬上就會引發雪崩效應,看到自己的親朋好友逃跑了,大家都會跟着逃命。所以說一崩潰,就是全線崩潰。
太平軍的流民都是被楊秀清和蕭朝貴洗了腦的流民,每個人都相信死後可以上天堂,所以這些流民死了多少人,也不會後退一步。甚至後面的太平軍士兵,把*丟在流民和湘軍混雜的人羣中,把雙方的士兵都成片的炸翻,流民也沒有崩潰!
而太平軍的洋槍子彈、*不斷的鑽入湘軍人羣中,打得湘軍血肉橫飛。
跟在流民後面的太平軍肉搏兵也已經衝上去了,衝到湘軍跟前的太平軍肉搏兵從腰間摸出*,咬開保險蓋,拉掉弦,奮力投出*。
屢立戰功的英雄少年陳丕成也在肉搏兵的陣型中,他是一名長矛兵軍官,但他自己現在已經是不用長矛了,他右手拿着砍刀,左手持*,腰間還有*。
太平軍前面的刀牌手投出一排*之後,立即衝撞在湘軍人羣中,以盾牌擋住湘軍招呼過來的各種兵器,再揮刀砍殺。
後面的長矛兵也跟着衝了上去,長矛兵是比較廉價的兵種,並沒有每個人都裝備一枚*,只有伍長以上配備了*;卒長以上裝備*。
當然了,裝備*的卒長是正式老兵的卒長,若是流民炮灰隊的卒長,不要說*,連*都沒有資格裝備,而是和流民一樣,手持各種冷兵器,能有一柄大刀都算是好的了,一般的只有一杆木矛或竹矛。
這裡簡單說一下太平軍編制:五人爲伍,伍長統之;五伍爲兩,以兩司馬統之;四兩爲卒,以卒長統之,卒長開始算軍官,一卒有104人;五卒爲旅,設旅帥,一旅有525人;五旅爲師,設師帥,一師計2630人;五師設軍,全軍共計15156人。
陳丕成原本是一名少年營的卒長,現在已經成爲一名正式的老兵卒長了,升爲正式軍官。估計打完長沙,陳丕成就能成爲太平軍中最年輕的旅帥。
陳丕成衝在長矛兵陣型前面,緊跟在刀牌手後面。當他衝上去的時候,前面的刀牌手已經投完*,正在同湘軍激烈的肉搏。
湘軍後面的洋槍兵不時開槍射擊,打翻了不少太平軍刀牌手,使得太平軍刀牌手的攻勢一時受阻。。
陳丕成見狀,立即揮動手槍向湘軍開槍射擊,他的槍法非常準,幾乎是每一聲槍聲響起,都能撂倒一名湘軍。
打完手槍子彈,陳丕成又摸出*,往湘軍人羣最密集的地方投了進去。
“殺清妖,上天堂!”跟在刀牌手後面的長矛兵衝了上去,長矛不斷的刺出,連連挑翻了堵在前面的湘軍。
後面的太平軍洋槍隊也頂上來了,一排排火光噴出,頓時太平軍前面立即倒下了一大片湘軍屍體。
混戰中,流民隊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大批手持一丈五尺竹矛的流民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陣型,竹矛和木矛都是朝着同一個方向猛刺,連續刺翻湘軍。任憑湘軍投來的*落在他們的人羣中爆炸,流民卻死戰不退。
湘軍陣前,已經躺滿了雙方士兵的屍體,大部分都是太平軍的流民,其次是湘軍,而太平軍老兵的屍體很少。雙方士兵的屍體堆積成了一座兩尺高的小山,而且這座小山的高度還在逐漸增加。
這樣血腥的混戰,終於讓湘軍精神承受能力到了極點,最終支撐不住,有人帶頭大喊了一聲:“打不過了,快跑啊!”
湘軍這種組織結構勇敢的時候非常勇敢,可是一旦崩潰,崩潰的速度比綠營還快還徹底!有人開始喊叫,往回逃跑,一下就造出了連鎖反應,所有的湘軍都在轉身逃跑,再也顧不上太平軍了。
曾國藩沒想到自己的湘軍突然間就崩潰了,剛剛不是還打得好好的?湘軍奮勇殺敵,至少都殺了兩萬多長毛了,而且陣型還很穩啊,怎麼就突然崩潰了?曾國藩怎麼都想不通。
可是湘軍崩潰之後,就是兵敗如山倒,所有的人都在逃跑。
“大哥,快走吧!”曾國荃架起了曾國藩就要往長沙城的方向跑。
“別進長沙城!我們都敗了,就城內那些人守得住?”曾國藩讓曾國荃往武昌方向跑。
胡林翼、郭嵩燾、曾國葆、曾國華都在逃跑,兩萬多人的湘軍已經全部崩潰了,沒有被摧毀的大炮都丟掉了,各種洋槍彈藥丟得滿地都是。
楊秀清下令,李開芳和曾天養帶兵追殺。
太平軍從長沙城下一路追殺出去,都快追到嶽州了,長沙城內的數萬清軍愣是看着湘軍全線崩潰,也沒有人敢出城幫一下忙,眼睜睜的看着太平軍追殺湘軍。
“完了!”站在城門樓上觀戰的欽差大臣賽尚阿一屁股軟癱在椅子上。
身邊的徐廣縉、程矞採、穆特恩、臺涌、張亮基、駱秉章、和春等人,無一不是在唉聲嘆氣,個個神情如喪考妣。
“曾滌生敗了,長毛很快就會來攻城了,就連曾滌生的精銳都敗了,我們還怎麼打?”長沙城內的一干大清官員想着準備跑路了。
“我們不能跑!”穆特恩堅決反對,“我們跑了,城內的旗人怎麼辦?”
畢竟旗人都是穆特恩從廣州帶回來的廣州滿城的旗人,倘若旗人落入太平軍手中,那可是不分青紅皁白全部殺了,畢竟太平軍不像同盟會那麼好說話。同盟會優待俘虜,可是太平軍根本不會。
“安排旗人先行撤退吧,一點點的離開,讓他們去荊州同荊州八旗會和。”程矞採道。
大獲全勝的太平軍一路緊追不捨,打得湘軍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沒死的湘軍不是投降了,就是沿着小路逃進了兩邊山中,也有人逃入嶽州城內。
李開芳回來向楊秀清稟報:“啓稟東王,我軍大獲全勝,斬首四千,俘虜三千,繳獲洋炮二十八門,繳獲洋槍四千多條。看那些洋炮和洋槍上面的銘牌,和我們的一模一樣!上面的中文寫着:供貨商,香港鑫源堂!”
“鑫源堂?”楊秀清咬牙切齒,“姓陳的那傢伙首鼠兩端,向我們和清妖兩頭賣武器!這件事好像還幹了不止一次了!上次從八旗兵手裡繳獲的洋槍,也有鑫源堂供貨的!”
曾天養憤怒的說道:“他孃的!這個陳新元真不是人了!依我看,等打下了長沙,我們也別打武昌了!直接打下廣州!把姓陳的老窩給踹了,我們搶了他們的工廠和碼頭,那樣我們就能直接同洋人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