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一早來到鳴泉谷,材料已經運到,負責監工的是工部的李員外郎,他正在替工匠分配工作。
蘇雪走過去問:“李員外郎,入場順利嗎?”
李員外郎忙施禮道:“參見公主,請公主放心,這些樓閣一個月即可完工,內部的設施和谷中的花石橋景大半月也能完成。”
蘇雪點點頭,讓巧兒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交給監工:“這些請收好,替工匠們多買些好酒好菜。”
“是公主。”
“嗯,你先忙吧,我四處看看就回去了。”
大概看了一圈兒,蘇雪發現自己現在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時候差不多,她回城到進了宮,吳皇后讓人讓把她帶到御花園。
園內遍植古柏老槐、青松秀竹,一眼望不到盡頭。錯落有致地羅列着奇石玉座、金麟銅像、盆花樁景。地面用各色卵石鑲拼成福、祿、壽等圖案,豐富多彩。園中心有一湖,上築觀景亭,造型纖巧秀麗,可眺望四周景色。
雖然此時沒有百花盛開,但隨處可見的常青植物和形態各異的古木藤羅,渾然天成,加上造型精美的亭臺樓閣,變化多樣的迴廊曲徑,美不勝收。
吳皇后在幾名宮女和太監陪同下,正在園中散步,蘇雪上前道:“皇后娘娘金安。”
吳皇后微笑道:“襄寧來得正好,今日天氣不錯,你陪本宮走走吧,你看,柳樹已經吐芽,那邊的杏花已經就要開了。”
蘇雪說:“是啊娘娘,這點點粉綠點綴其中,竟如此賞心悅目,再過一月花開滿園一定更美。”
吳皇后微笑點頭:“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希望今年風調雨順。”
蘇雪道:“昨日第一場春雨。風柔雨潤,今日又是豔陽高照,今年一定是個好年頭。”
吳皇后道:“襄寧就是會說話,本宮聽了心裡極是舒坦。”
這時三皇子帶着一名太監走過來施禮道:“兒臣給母后請安。”然後衝蘇雪欠了欠身。
吳皇后“嗯。”了一聲:“顯兒。明日去白雲寺進香祈福之事都準備好了?”
“回母后放心,都已經準備妥當。”
吳皇后點點頭:“好。”
一起走了一會兒,三皇子道:“母后,您今日且好好休息,免得明日行程辛苦勞累。”
吳皇后揮了下手:“本宮是出來很久了,回去吧。襄寧,你若是累了,就到薔薇宮偏殿休息。”
“襄寧還不累,想多陪陪娘娘。”
回到怡心殿,三皇子稱有事便離開了。
蘇雪道:“娘娘。襄寧替您做一個面膜吧。”
“面膜?那是什麼?”
“娘娘試試就知道了。”
吳皇后微笑點頭:“好,那就試試。”
蘇雪讓宮女去找來了蜂蜜、蘋果,將蘋果去掉果皮,搗成果泥,然後加了些蜂蜜調成膏。
吳皇后好奇地問:“襄寧。這個有什麼作用?”
蘇雪道:“這個可以滋潤皮膚,還有美白的作用,而且絕對安全味道也很好。”
“襄寧,本宮真是越來越想留你在身邊兒了。”
蘇雪一邊幫吳皇后敷面,一邊道:“娘娘,襄寧在宮外,纔可以找到更多稀奇的東西來孝敬娘娘。”
吳皇后搖了下頭:“唉。許多人處心積慮地想進宮,你卻偏喜歡在外邊跑。”
蘇雪說:“娘娘襄寧天生是個勞碌命。”
“呵,本宮又何嘗不是個勞碌命呢。”
這時沐嫣然來到殿中:“娘娘,臣有要事稟報。”
吳皇后揮了下手,讓宮女退下,蘇雪起身道:“襄寧先告退。”
蘇雪還未走出殿外。隱約聽到沐嫣然說到“浣兒……”她似乎聽過這個名字,好像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一個宮女,怎麼沐嫣然會是這般鄭重態度,好像在說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似的。
過了一會兒,沐嫣然走出來:“公主。娘娘請公主進去。”
吳皇后眯着眼睛一直沒有說話,蘇雪替她擦淨臉上的果泥。她感覺皇后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娘娘,您的皮膚現在水嫰得就像是蘋果。”
吳皇后說:“嗯,很舒服。襄寧,你去休息吧,本宮想小睡一會兒,晚膳時過來陪本宮一起用。”
“是。”
春華和秋葉陪她來到薔薇宮的偏殿,這裡正是她上一次居住的地方,蘇雪躺在牀上,想歇一下。
春華和秋葉在外邊守着,不一會兒蘇雪聽到春葉在與人說話:“你是薔薇宮的宮女?”
“是,奴婢是奉命來服侍公主的,奴婢帶了些寧神香來。”聽聲音,正是上一次值夜的那名宮女。
春華道:“進去吧,不要吵醒了公主。”
那宮女一進來便往香爐中添了香料點燃香爐,然後來到牀邊整理紗幔。
蘇雪不想理會她,閉眼佯裝睡着了,感覺那宮女轉身離開,她瞥了一眼,她發現這宮女走路的姿勢有點特別,而且很有趣,像是隻用腳尖在走路,或許是怕吵醒自己吧。
過了一會兒,蘇雪坐起身:“春華。”
春華聞聲走進來躬身道:“公主。”
蘇雪指了下桌上的香爐:“我不喜歡在房中燃香,拿出去吧。我要睡一會兒,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晚膳時我若沒醒,你記得來叫我。”雖然她覺得這香聞起來並無不適,但還是小心些爲好。
“是公主。”春華捧着香爐退了出去。
蘇雪醒來時,已經快到傍晚,那個宮女又來了,替她打水洗臉,她有意地注意了一下,這名宮女剛剛並非是怕吵醒她,而是她走路原本就是那種貓一樣的姿勢。
萬縷霞光像是一隻金色的鳳凰展開羽翼,整座皇宮籠罩在璀璨的光芒中,更加的富麗堂皇,還透着股神秘和莊嚴。
蘇雪一邊看着美麗的景色,一邊往怡心殿慢慢地走,春華的秋葉跟跟在她的身後,注意到她在欣賞風景,也都放慢了腳步。
從薔薇宮到怡心殿要經過兩座宮院,當路過閒雲宮,正要轉彎時,蘇雪隱約聽到有人在講話,與其說是講話,不如說是在吵架,只是兩個人都壓低了聲音,蘇雪聽不太清他們在講什麼,卻聽到有一個女子在哭,另一個男人似乎是在安慰她。
蘇雪有點尷尬地停下腳步,打算等一會兒再過去,因爲她聽出那男人正是三皇子。她忽然想起了長樂公主說過三殿下和宮女有染,看樣子是惹上風流債了。
忽然那女子大聲道:“你騙我,你明明說不會傷害賢……唔。”顯然她的嘴被人捂上了。
三皇子低吼道:“再胡言亂語別說我讓你永遠從宮裡消失!”然後他的聲音變得陰惻惻的:“明天把事情辦好,我不會失言的。”
“咳咳,我、我知道了。”那女子用顫抖的聲音回答。
三皇子:“你先回去吧,把眼淚擦乾淨。”
聽到腳步聲遠去,蘇雪探頭一看,三殿下的身影剛好消失在這條路的盡頭,而她並沒有看到那女子。
她邊走邊想着他們二人的對話,她甚至可以確定那女子所說的賢,就是二皇子軒轅賢,看樣子二皇子被貶出宮的事,和三皇子脫不了干係,而他難不成還想趕盡殺絕?
而三皇子提到要把明天的事辦好,指的是什麼事呢?明天皇上和皇后會出宮去白雲寺,而行程所需都是三皇子安排的,他莫非有什麼陰謀?還是單純地指準備工作?
這時春華道:“公主,您走過了。”
晚膳就是那麼回事,雖然都是美味佳餚,又有歌舞表演,但蘇雪卻沒什麼胃口。
三皇子的表現一直很平靜,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蘇雪從他的臉上找不出任何破綻。
欣樂原本不太高興,因爲明日吳皇后讓她留在宮裡,但吳皇后說女兒節會帶她去,她便不再耍脾氣了,歌舞一開始,她目不轉睛地看着,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蘇雪不禁羨慕起她的無憂無慮,簡單地快樂,簡單地難過,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再也找不到那種簡單的心情了。
吃得差不多,吳皇后道:“明日一早便要動身去白雲寺,都早些歇息吧。”
衆人起身施了禮離開怡心殿,一出門,三皇子道:“襄寧公主,我現在應該叫你皇姐了?”
蘇雪道:“小女子不敢當,三殿下還是叫我襄寧或是蘇宮令吧。”
三皇子道:“那就叫襄寧吧。”
“都好。”
“襄寧,我一直想知道你爲何不肯做我的妃子?雖然母后說你不喜歡生活在宮裡,但我想聽你親口說。”
蘇雪笑了下:“這有什麼分別嗎?我的確是覺得宮中規矩太多,不適合我。”
三皇子道:“其實宮裡也沒有許多規矩,要學很容易,何況你並不是要做宮女。”
“三殿下,皇上已經替我和定北候賜了婚,希望到時能請三殿下喝杯喜酒。”
三皇子輕哼道:“他!或許不會再回來了!”
蘇雪驚愕地望着他:“你什麼意思?”
三皇子停下腳步,以一種蘇雪從未見過的狡黠眼神看着她:“襄寧,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欣賞你。”然後他轉身進了閒雲宮的大門。
蘇雪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她似乎只能聽到自己的心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