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桃顏讓人送信來說已經贖了身,讓齊景軒去接她。
齊景軒萬沒想到桃顏竟完全沒用自己,便存夠了贖身的錢。
看到她時,齊景軒更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素面素衫的女子,竟然會是以嫵媚著稱的桃顏。
“齊公子,謝謝你,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實在找不到別人來幫我了。”
桃顏滿含感激的話語,在齊景軒聽來,卻極刺耳,他一直太疏忽她、甚至是輕視了她,他總覺得自己對她很好,幫了她很多,將來可以娶她時,再幫她贖身即可。
可桃顏不僅把全部交給了自己,甚至完全沒有指望過自己做什麼,她本可以要求很多,至少像許多女子那樣要求。
他忽然覺得在桃顏面前,自己變得很渺小而且卑鄙。
“我替你安排了一個幽靜的宅院,你就先安心住下吧。”
桃顏的美眸瞬間溢滿了淚水,面上卻仍帶着笑意:“終於盼到這一天了,我是不是又給齊公子添了麻煩?”
齊景軒道:“不要這樣想,這本是我應該做的。”
“齊公子,其實我應該知足了,可自從遇上你,我便無時無刻不在盼着見到你,有時候我覺得哪怕只有那麼一天也好。”桃顏用手絹輕拭着眼角。
齊景軒不知道要怎麼迴應,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人的感情真是很難說清楚。他感動,也決心好好照顧她,可是他卻知道自己和桃顏一樣,心裡只想着、等着一個人。
從第一眼見到蘇雪,他的心就淪陷了,那種心跳的感覺,他永遠也忘不了。
和她相處越久,那種感覺就越強烈,偏偏蘇雪對她總是若即若離。而瞭解到她的想法之後,他的心裡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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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景軒發現感情真的很殘忍!他無法辜負桃顏,也不能委屈了蘇雪。
“最苦相依不想戀,最苦相思不想守。”
蘇雪聽他這樣說。心裡忽然想起了雲非凡,不知道他現在可好,在忙什麼。
“齊公子,時候已不早,我先回去了。”本想說有時間去看看桃顏,可是蘇雪心裡清楚,她或許並不想看到自己。
“蘇小姐……我送送你。”齊景軒已失去了追問的勇氣。
看他滿臉痛苦之色,蘇雪說:“齊公子,能有一個人全心全意愛自己,是件很幸福的事。”
齊景軒望着她。眼光閃爍過一絲光芒,卻一瞬間又黯淡了下去,他愛她,但在她看來,卻非全心全意。
坐上馬車。吩咐黃青回蘇府,秋風蕭蕭,連心情也變得有些蕭索,蘇雪清楚齊景軒對自己的感情,可是他們註定越走越遠。
吃過晚飯,黃青過來找她:“小姐,我總覺得這兩天有人在暗中跟蹤我們。”
蘇雪問:“你發現了可疑的人?”
“嗯。前天晚上,昨天早上,還有剛剛回來時,都有人一路跟着我們,應該不是碰巧順路。”
蘇雪沉思片刻,會是陳府的人嗎?
“你再留意下。”
“是。”黃青說完退了出去。
一早蘇雪來到店鋪。問了黃青,他說今天沒有發現有人尾隨,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潘夫人剛巧也過來了:“妹妹,真早啊。”
兩人一起來到內堂,蘇雪說:“我這也是剛到。姐姐不必來這麼早,這幾日天氣不太好,生意也不多。”
正說着話,晏家的管事過來了。
“蘇小姐、潘夫人,胡家又有動作了。”
蘇雪和潘夫人相視一眼,潘夫人問:“什麼動作?”
“胡家前日擺了一批新傘,料子全是杭錦絲的,這本只有宮裡的人才能享用,聽說是長樂公主十分滿意他們的傘,賞給他們的。”
潘夫人有些疑惑:“長樂公主安得什麼心?”
蘇雪也很驚訝,但無疑的這是相當好的宣傳,公主滿意,又是公主賞賜,還只有宮裡的人能用,對於那貴婦來說,還什麼比這更體面。
但長樂之前表現得對自己十分不錯,還說要來學化妝,怎麼忽然做出這樣的事來,難不成長樂公主聽說了什麼?
蘇雪說:“我們知道了,晏管事,多謝了。”
“那我先告辭了。”
晏管事走後,潘夫人先坐不住了:“妹妹,長樂公主擺明了衝着我們來的。”
蘇雪點點頭:“是啊。”
潘夫人問:“我們要怎麼辦?這種料子我是能弄到,卻是不敢用。”
蘇雪想了下:“姐姐別急,先看看情況再說。”
潘夫人忽然嗤笑道:“隨他們去,現在是淡季,就是賣能賣多少,妹妹不要擔心,有姐姐呢。”
蘇雪笑着說:“我自然不擔心。姐姐,我去信遠侯那邊走一趟。”
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不能不擔心,因爲蘇雪擔心的不是生意上的事,而是別的,難不成軒轅烈又跑去提賜婚了?
到了翠柏山莊,軒轅烈沒在,碧姬卻讓人把她請了過去。
蘇雪有些奇怪,怎麼碧姬好像知道她會來,早就吩咐了僕人似的。
一進屋,碧姬笑盈盈地說:“蘇小姐請坐,我正等你呢!”
“碧姬姑娘有事找我?”
婢女上了茶,不待吩咐便退了下去,這讓蘇雪覺得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蘇小姐,你說不想嫁給侯爺,卻原來只是不好意思。那天你們在山上過了一夜,侯爺回來第二天便帶人回去了,我想一定是爲了娶蘇小姐爲妃的事兒。”
“回東然了?”
“怎麼蘇小姐不知道?”
蘇雪說:“我真的不知道,大概碧姬姑娘多心了,侯爺是有事要辦吧。”
碧姬手託香腮看着了她一會兒:“不對啊,侯爺那晚喝了不少酒,親口對我說的,然後天一亮就走了。”
蘇雪也有點急了:“侯爺到底說了什麼?”
“他說他的王妃要自己選,回去找部族長老和首領們說清楚,他們要是不同意,就讓他們另選一位王。”
蘇雪心裡“咯噔”一下,他說不會輸給雲非凡,就是打算這樣做?
“碧姬姑娘,侯爺雖如此說,卻不一定是選我呀。”
碧姬搖了下手:“蘇小姐,你就不要再裝了,除了你還能有誰,你們那天只是被困在山上了嗎?”
蘇雪覺得自己沒必要再解釋,碧姬已經不信。
“碧姬姑娘,這事等侯爺回來才知道,不過這幾天還有別人來找過侯爺嗎?”
碧姬眯了一下美眸:“蘇小姐知道了?長樂公主曾來過,向我問賜婚的事,她若不提,我還不知道侯爺早就找過皇后娘娘要娶你。”
長樂果然是爲這個,難不成她早不知道這件事?但現在她知道了,或許不止知道了這個,自己和軒轅烈出去狩獵一夜未歸的事怕也已經知道。
從碧姬的態度,蘇雪看得出,她打算看好戲。
軒轅烈啊,真是害人不淺,自己有沒有這個意思且先不說,她現在必須要面對長樂公主和碧姬的妒忌和憤怒。
“碧姬姑娘,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還有事,先不打擾了。”
碧姬微說:“蘇小姐慢走,我就不遠送了。”
坐上馬車,蘇雪忽然有種想殺人的衝動,果然不能用現代人的思維來衡量古代人,這些人的腦子裡好像只有是與不是,連個折衷也沒有,她不過是想慎重一些,好好談場戀愛,怎麼就都來添亂呢。
氣歸氣,值得高興的是,鬱悶的不止她一個人,長樂公主也好,碧姬也罷,一定都不比自己痛快。
平靜下情緒,蘇雪開始想着怎麼應付長樂公主,她沒直接跑上門來找麻煩,而是用搶生意這招來打擊自己,似乎不太像她的作風。
要和公主對着幹,自己還沒那個實力,因爲惹毛了長樂,怕是就不止是搶生意的事兒了。所以倒不如先退一步,讓她暫且得意些,再看看接下來她還有什麼舉動。
“黃青,不去店裡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