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非凡的神情顯得極嚴肅:“瑩涵說她們的組織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能在大宣發展起來,都是靠太子相助,他們約定天狼國破關之時,太子會同時發動宮變逼皇上退位!”
蘇雪張大眼睛:“什麼!按她的說法,太子這不就是通敵謀反嗎!非凡,你們打算怎麼辦?”
雲非凡搖了下頭:“還不知道,張尚書和徐少卿也還未商議出對策,瑩涵卻說得越發有根有據。但依我看來,太子雖急於登基奪位,卻不至於糊塗到通敵叛國。”
“對了非凡,瑩涵知道天狼國王的死訓嗎?”
雲非凡想了一下:“嗯,之前張尚書爲讓她老實招供,所以提他們的大軍已經潰敗,天狼國王被誅,雪兒的意思?”
“沒什麼,眼下瑩涵的動機如何已不是最重要的,倒是你們準備將她的供詞呈上去嗎?”
雲非凡說:“不呈也沒辦法,取證的人已經回來,印證了瑩涵所說的大部分屬實,而皇后娘娘每日都會讓沐頭領來詢問審案進展。”
“非凡,再過五日就是程將軍的慶功宴了,這個時候要是鬧出什麼事來……”
“是啊,我擔心的也正是這個,一旦呈上去,以皇后娘娘的作風,必然會立刻着手查辦!勢必會引起朝野大亂,到時局勢還真難掌控!”
蘇雪問:“你確定皇后娘娘不會暫時壓下這案子?”
“這種事她怎麼會拖,雪兒你想想,萬一瑩涵所說的是真的,太子一定早已經坐不住了!”
“你說太子隨時可能發動宮變?”
雲非凡沉默一片刻:“嗯!”
蘇雪看他眉頭深鎖,安慰道:“非凡,不要再爲這種事煩心了。”
“是啊,只能盡力而爲了!”他想明日先和沐頭領商量一下,或許會有辦法。
送走雲非凡,蘇雪的心情也沉重起來,朝野紛爭、逐權奪利、骨肉相殘,似乎宮廷是個永遠沒有安寧之日的地方。
隔日一早蘇雪來到舞蝶齋,卻聽夥計說,齊景軒已經幾日不曾到店裡,似乎身體不適。
蘇雪有些擔心,便到祥雲樓找藍橋一打聽情況。
酒樓的管事說:“蘇小姐,我家公子和齊公子在後院,我帶您過去。”
蘇雪聞言心生狐疑,齊景軒不是病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管事指着後院的一間屋門:“蘇小姐,你自己過去吧。”
蘇雪點了下頭,來到門前,剛要敲門卻聽裡邊有吵嚷聲。
“小齊,你快別喝了,你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
“藍橋一!你不陪我喝酒也就算了,竟然連讓我清靜清靜都不行嗎?我還是走好了!”
蘇雪從未聽過齊景軒這樣大聲地講話,而他的聲音聽起來便讓人覺得痛苦。
藍橋一似乎也憤怒了,大吼道:“你醉成這樣想去哪兒?”
“不用你管!“呯!嘩啦!”
蘇雪聽到摔碎杯碟的聲音,立刻推開門,藍橋一和齊景軒正在拉扯,聽到門響都擡眼望過來。
若非記得他的聲音,蘇雪可能無法認出眼前這位面頰塌陷、鬍子未刮、鬢髮凌亂、雙目無光的男子會是齊景軒。
“齊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齊景軒回過神來,擡手用袖子遮住臉:“蘇小姐,你、你怎麼會來。”
蘇雪見藍橋一滿臉無奈地搖頭,心中也很難受,她走上前拉下他的手臂:“齊公子,我出遠門兒纔回來,近來你們可都好?”
齊景軒眼神閃躲着她:“好,我這兒正要找小藍喝幾杯。”
藍橋一忙說:“是啊,是啊,蘇小姐坐。”然後示意婢女收拾一下地上的碟碗殘片。
“既然兩位這樣有雅興,我就陪你們飲上兩杯。”
藍橋一本想阻攔,見蘇雪衝他微笑着搖了下頭,改口說:“蘇小姐肯和我們一起喝,真是太好了。”
蘇雪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他們閒聊,講了許多在北關的事。
齊景軒喝了幾杯後徹底醉了,伏在桌上似乎睡了,蘇雪和藍橋一把他扶到內室的牀榻休息,然後兩人來到外間。
“藍公子,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藍橋一說:“蘇小姐真不知道嗎?小齊這是爲情所困啊,有些時候事難兩全,左右爲難的滋味實在難受。”
蘇雪默默地點點頭,想不到齊景軒爲了她竟這般痛苦,而這一切皆因自己的舉棋難定和疏忽所至。
“藍公子,都怪我沒早點向齊公子說清楚,其實並非因爲桃顏還是蘭素,我一直將齊公子視爲摯友,雖知他心意卻怕傷他而婉言相拒,等他醒來我會好好和他聊聊。”
藍橋一沉默良久:“蘇小姐已經確定心意了?”
想到程紫依和伊卓揚,蘇雪說:“誰又能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但我想且行且珍惜。”
“看樣子小齊註定是單相思一場了。”
蘇雪嘆息道:“長痛不如短痛,或許讓他對我死了心,就不會再這般爲難。”
藍橋一替她倒了一杯酒:“爲了小齊,我本該怪蘇小姐,可是我知道感情之事不能勉強,而與蘇小姐相處這麼久,我深知蘇小姐的爲人,蘇小姐既然心中已有定奪,我會勸小齊。”
“謝謝藍公子,之前我去望月樓,聽說悠月現在心情不錯,剛剛見藍公子這邊生意興隆,管事提起公子時很是尊重,想是藍公子現在已經掌管家業了?”
“蘇小姐真是心思細膩,不過家父只暫時交給我三家酒樓,若我能在兩個月內賺到二十萬兩銀子,纔會將明陽的十家酒樓全部交給我。”
蘇雪驚訝地說:“三家酒樓,兩個月賺二十萬兩?”她知道這可不容易。祥雲樓不是望月樓,不管多有錢的客人也是按帳單付錢,沒有人會因爲飯好吃便多掏銀子的。
藍橋一苦笑道:“是啊,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雖然我使盡渾身解數,但似乎已難達到目標,一方面現在是冬季,許多人畏寒不願外出用飯,另一方面過年前後那十幾天,人人都在家中共享天倫,酒樓幾乎沒什麼生意。”
蘇雪明白藍橋一的苦惱,自己在天冷時也不喜歡出門兒,而在這時代過年時根本沒有人會外出吃飯。
“藍公子,這種情況我想你的父親也清楚,只要你盡力而爲,仍能得到他認可的。”
藍橋一微笑說:“經過這段時間,我對打理酒樓也產生了興趣,更深知父親一直以來爲了家業所費的苦心,我會盡力的,其實我本不急於接手,只是悠月這邊……”
蘇雪微笑說:“半年的時間果然可以做許多事,藍公子現在變得成穩多了。放心吧,望月樓之前也經歷了一場波折,眼下自然不想讓任何一位名花選嫁,興許還能延後一些時日。”
藍橋一嘆道:“但願如蘇小姐所說,能再給我們些時間。”
“齊公子怕是一時半刻不會醒,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明日我再過來,請藍公子好好照顧他。”
藍橋一起身送她:“蘇小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