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光遠從兵馬司衙門出來之後便直接回了秦家。
不管那馮信出於何種原因刺殺與他,他都不準備動用神機營的力量來解決,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之上,不知曉有多少人在瞅準機會彈劾與他,他能給那些虎視眈眈大臣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嗎?
雖說那些大臣在朱棣面前的彈劾不痛不癢的,但卻也會對他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困擾的。
景清刺殺朱棣未果,朱棣雖說只是流放了他,但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職便成了空缺,身爲右都御史的馮信便被順位提拔成了左都御史。
馮信爲人頗爲清高,與朝臣之間往來基本上沒有,朱棣當初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也纔會提拔他爲左都御史的。
秦光遠回家之後,便找來了虎子。
“你去清點五十人出來,跟我走一趟,家中的人若是不夠,便去鋪子喊人來。”
秦光遠也屬於那種特立獨行之人了,即便是到了京師在出門在外之時,最多也就是帶着虎子,從不多帶一個隨從,因而,這個時候想要找些人衝個門面也纔會有些捉襟見肘。
經過這個事之後,秦光遠倒是覺得訓練些隨從了,他身上的火銃雖說大多時候能夠自保,但京師這個地界是講究身份的,帶着幾個隨從出門,那也是一種榮耀。
虎子對秦光遠的吩咐也不多做詢問,很快在秦家和興明實業的鋪子找來了五十個壯碩漢子。
秦光遠滿意一笑,道:“不錯,跟本少爺走一趟,今日有人當街刺殺本少爺,你們之中想必已經有人知曉了,那個背後主使之人本少爺已經探明瞭,我秦光遠向來是有仇就報的,他馮信既然敢策劃刺殺本少爺,就得承受住本少爺的怒火。”
五十餘人也不管秦光遠口中的那個馮信是誰,直接齊刷刷的回道:“是,少爺。”
秦光遠自是毫不含糊,直接坐上汽車,五十餘人則是跑步跟在了其後面。
秦光遠以前的時候也不過只是開車汽車招搖過市一些,從未如此聲勢浩大的帶着一羣隨從在街頭出現過。
如此浩大的聲勢,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幾裡之外的人羣還未見到汽車的車身,便紛紛避讓開來。
躲閃之後的百姓,可是有不少人好奇秦光遠如此聲勢浩大的出動是源於什麼原因。
甚至還有好事之人,一路尾隨想要探查一下秦光遠一行人最終的目的地是何方。
秦光遠既然敢把聲勢搞得如此之大就不在乎幾個看熱鬧之人。
秦光遠開着汽車一路行駛,在馮信門前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在車停下之後,便搖下車窗,道:“去敲門。”
虎門點頭稱是,跑上前去,毫不客氣的便砰砰砰的敲在了那硃紅色的大門之上。
片刻的功夫,那硃紅色的大門開了一條縫隙,一年輕男子伸出腦袋還未瞧見外面的動靜,隨着秦光遠的一個手勢下去,五十餘人呼啦啦的便闖了進去。
那年輕門子阻攔了半天沒能成功,反倒是把自己摔了一個屁股蹲,那門子也顧不上自己被摔痛的屁股,拼命阻攔着率先闖入的虎子等人。
馮信作爲左都御史,與朝中大臣交往不多,但也是正二品大員,再加上又是御史之職,專供監察檢舉百官之事,一般人還真就沒有幾人敢上門找麻煩的。
今日,像秦光遠這般竟敢帶着一衆隨從親自登門的那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那門子對此等事情的處置,自是顯得慌亂了一些。
馮信府中的不少家僕丫鬟的紛紛停下手中活計,眼巴巴的瞧着秦光遠等一衆家僕的橫衝直撞,卻是沒有一人上前阻攔。
就在此時,從長廊的另一處跳出了一翩翩公子。
此人已束上了發冠,一身白衣長袍,溫文爾雅,手中捧着書本,滿臉的怒容,橫亙在秦光遠等人面前,指責道:“你等是何人?如此青天白日闖入別人私宅,把大明律法放置何處?”
秦光遠從隨從中間亦步亦趨走至那男子面前,笑嘻嘻問道:“你是何人?”
其實只是看着男子的穿着便不能猜出他在這府中的身份。
那男子臉上怒容未解,回道:“馮鬆,閣下便就是新城伯秦光遠吧?”
秦光遠在京師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氣了,這男子能夠猜中他的身份也並不稀奇。
秦光遠扯起一個笑容,道:“正是秦某,如假包換,你是馮信兒子吧?叫你爹出來說話。”
馮鬆臉上的怒容更甚,指責道:“家父好歹也是當朝陛下親封的左都御史,堂堂的正二品,新城伯這般如匪徒一般帶人闖入,這是何道理?新城伯若是誠心來家中做客,在下必定歡迎,新城伯如此毫無禮貌,就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馮鬆衝着身邊幾個家僕,道:“馮家養着你們不是吃白飯的,有人都已經到家門口挑釁了,你們難道看不見嗎?”
馮鬆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來,馮家的那羣家僕即便是心有畏懼,也只能是衝着秦光遠等一羣人衝鋒而來。
秦光遠帶人到馮信家中報仇,若是被馮家的家僕給打出去,那他的臉面便得丟盡了,往後還如何在朝堂之中混下去。
在那羣家僕還未衝鋒過來,秦光遠便抽出火銃,衝着幾人的腳下連續發射了幾下。
對於普通人來講,火銃的震懾力可是遠大於刀劍的。
幾聲火銃的聲響之後,一羣家僕便不敢有所行動了,虎子厲聲呵斥道:“誰敢動?”
馮家的那羣家僕畏縮不前,馮鬆的底氣也不再那般足了,並不敢指揮着手下的家僕再次衝上前了,他也不敢保證,秦光遠是否會手下留情。
就在秦光遠扯起一個笑容,道:“本少爺只想見馮信,至於其他門本少爺並不想牽扯,但你們若是非要與本少爺過不去,便也就別怪本少爺不客氣了。”
“是誰要找老夫啊?”就在此時一道頗有中氣的聲音在馮鬆身後響了起來。
馮鬆扭頭拱手道:“父親。”
一羣家僕紛紛讓出了一條路。
馮信一步步走至秦光遠身邊,問道:“新城伯這番前往老夫家中是有何貴幹?”
馮信表面看頗具儒雅氣勢,且又是這般的淡定,秦光遠手中若非有強硬證據,還真有些懷疑自己是冤枉了他?
秦光遠笑嘻嘻的道:“今日有幾個殺手來刺殺秦某,經審訊,他們是受僱於馮御史之手,秦某特來詢問究竟,馮御史作爲都察院左都御史,寫個奏摺彈劾一下秦某,秦某倒也能夠解釋,馮御史派出殺手就未免有些越格了吧?”
馮鬆對馮信派出殺手之事似乎並不知情,聽秦光遠這般詢問,馮鬆立馬扭頭望向馮信。
馮鬆多多少少也是瞭解他這老爹的,別看他這老爹表面表面之上溫文爾雅的,但遇事之時卻是容易走極端。
馮信對秦光遠的指責堂而皇之的便承認了下來,且還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道:“不錯,老夫着實是買通了幾個殺手,如今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東廠探子到處抓人,此皆與你有脫不了的干係,老夫給陛下那裡連上幾道奏摺卻如石沉大海一般,老夫作爲都察院左都御史,既然不能以正途方式爲大明去除奸邪,那便要換個方式了,既然老天不佑我馮信,你想怎麼幹,老夫都等着,千百年之後,史書之上便會留下我馮信的名字,到那時我馮信可就是永遠名垂丹青的忠臣,世人必會以我爲榜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