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自然知道射箭是一門很深的學問,這門學問源遠流長,從古社會一直到現在,從最初爲了生存的茹毛飲血,到現在的羣雄逐鹿天下,經久不衰,直到二十一世紀的和平年代,奧運健兒不還在射嗎?
射箭由易到難分爲以靜射靜,即站在原地射靜止的耙子;以靜射動,即站在原地射運動的耙子;以動射靜,即在飛馳的戰馬射靜止的耙子;最難的當然是以動射動,即在飛馳的戰馬射運動的耙子。
雖然此時劉肇基是以靜射靜,但古人一步相當於一米,八十米遠能三發三,沒有一番苦功是辦不到的,因此連朱由崧也撫手稱讚道:“劉愛卿堪稱神射。”
劉肇基不以爲然道:“陛下過譽了,‘神射’二字微臣實不敢當,不是微臣謙虛,真正的神射手是那武進士出身的川名將張令張老將軍,老將軍膂力過人,能開五石的強弓,一馬三箭,箭發必,必洞穿,百步之外取將首級十拿十穩。可惜的是,四年前老將軍在重慶平賊之戰不幸被賊射殺,但時至今日老將軍威名尚存,尚無有人敢稱‘神射’二字。”
朱由崧聽到這裡對這個張令也倍覺遺憾,但更遺憾的是,張令既然堪稱神射,卻在戰場被別人射殺,那按照邏輯射殺他的人豈不是張令更厲害?這是誰呀?被明將稱爲賊的,應該是義軍,能射殺張令的定然不是一般的人物,明末實力最大的義軍有兩支,應該不是李自成的戰將是張獻忠的摩下……
朱由崧開動三身一體的思維,很快鎖定了一個名字,這是跟鄭成功齊名的民族英雄李定國,想到歷史此人的赦赦威名,朱由崧恨不得立即與之在戰場相見,然而又想到相見卻不是朋友,卻註定是敵人,朱由崧不無遺憾。
朱由崧的心理活動,別人當然不知道,離開了騎射場,他們君臣又來到了一個小山包面前,這裡是負重跑的訓練現場,教員一聲令下,數百名兵卒要搶戰前面一個山頭,每人身都揹着幾十斤的重物往前衝。
但有一名兵卒不小心崴了腳,身子一歪雖沒倒下,卻再跑起來像蝸牛一樣,教員拎着鞭子過來了,“你是在散步嗎?快跑……還這麼慢,信不信老子讓你跑十遍!”
“報告!學生崴了腳。”兵卒一咧嘴。
“崴了腳算什麼,折了腿也得跑,否則你沒命了!”教員把眼一瞪喝道。
“我跑不動!”兵卒來情緒了,乾脆不幹了,暗道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折了腿跑一個我看看?
“你說什麼?”教員來自劉肇基的衛隊,把眼一瞪,手鞭掄起來了,對着兵卒抽了過去。
馬鞭還沒未落到兵卒身,鞭梢被一隻大手抓住了。
人影一閃,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教員和那名兵卒都是一怔。
“皇駕到——”後面跟來的盧九德不失時機的用他那獨特的聲音喊了一嗓子。
教員和兵卒臉一驚,看看朱由崧,又看到身後跟過來太監及武將們,裡面還有劉肇基的身影,儘管他可能沒見過朱由崧,但腦子不糊塗,皇?眼前此人難道是皇,怎麼可能?穿戴不像呀,但看這派頭,有廠公相隨,還有他們總爺跟班,一大幫子位高權重都全都恭恭敬敬的,除了皇誰還有這麼大的魄力?
貴爲九五之尊的皇站在他們的面前,想到剛纔的事,教員和那名兵卒雙腿一軟全都跪下了,“小人該死,不知皇……”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起來!”朱由崧以命令的口吻道,“訓練場即是戰場,戰場只有勝負和生死,沒有那麼多禮節。”
教員和兵卒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朱由崧目光又落到那名兵卒的臉,兵卒覺得像刀割臉般不自在了。
“你叫什麼名字?”
“李柱石。”
朱由崧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很好的名字,朕的一兵一卒,都是我大明的一柱一石,李柱石,你傷了腳嗎,嚴重嗎,要不要請軍醫官診治一下?”
什麼?請軍醫,讓皇給我請軍醫,這不是作死嗎!
“哦回……回皇……”兵卒一哆嗦,跪又不敢跪,不跪又不知道此時見皇該如何禮節,緊張之餘話都說不好了。
“不要緊張,畢竟這是訓練,受傷了是可以請軍醫的,但真正到了戰場,這位教員說得對,恐怕沒有機會請軍醫了,別說腳崴了,是腿斷了也得跑,否則真沒命了,懂嗎?”
“懂了……小的已經好了……多謝皇爺……”兵卒心裡熱乎乎的,語無倫次了,此時他腳的疼痛早沒了,背起重物,如飛似箭地往山包跑去。
此時已經衝到山包的其他兵將,也知道怎麼回事了,盯向這邊,肅立又發傻。
“這小子有幾分衝勁兒,是個可塑之材!”朱由崧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心堪是滿意。
離開這一訓練場,又快到了營門口,這時,整個御營都知道皇親自來看望他們了,一個個熱血涌,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喊叫聲更猛更壯了,響徹霄漢。
朱由崧又勉勵了劉肇基幾句,又詢問他有無困難,然後飛身馬,帶着內外侍臣打馬如飛回了京城。
順便,朱由崧又視查了京營兵及其城防,短短的幾天,閻應元、陳明遇、馮厚敦已經進入了角色,朱由崧感到很滿意,看來歷史沒有記錯,江陰三公有將帥之才,屈居縣城爲一典史着實屈才了,現在自己算是發現其真實價值,也算人盡其才了。
回到內宮,朱由崧又想到削藩大業未竟,劉澤清和劉良佐這兩鎮軍閥如南明的兩顆毒瘤,雖然現在他們表面老實了,但必須得清除,否則後患無窮。那邊還有一個左良玉,他的實力能抵得四鎮軍閥,現在是九月旬,留給自己的時間可不多了,好在牢籠已經紮好,可以付諸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