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鄭鴻逵和鄭大木叔侄二人所說,英親王阿濟格和豫親王多鐸對這兩位明營的使者待爲賓,甚至敬爲祖宗,每日裡派人侍候着,三餐皆是先茶後酒,或有親王作陪,或有歌舞美女相伴,無它,皆因爲韃子對鄭家抱有幻想。
幻想他們擺平了朱由崧之後,對坐擁東南沿海的鄭家軍進行招安。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這是漢奸們告訴他們的,但韃子們卻沒有說一句勸降的話,因爲他們沒這個時間,先是忙着和談的事,後是忙着炮轟明營陣斬或活擒朱由崧的事。
鄭鴻逵和鄭大木骨子裡是海盜,對韃子們的這些孝敬自然也不問價,一律笑納,而且來者不拒。
只是臨走時韃子們讓這叔侄二人給明帝朱由崧帶句話,那是和談是不可能的,趕緊投降歸順大清,仍可保命封候,否則把明營夷爲平地,介時玉石俱焚。
打發走了明營的兩位使者,第二天的清晨,天剛剛放亮,豫親王多鐸立馬在一丘坡的高處,遙望明軍的大營,這一看明營短短的幾天變樣了,明營周圍拉起一道不算太高的圍牆,營內一垛接着一垛,一堆挨着一堆,像是柴草和糧庫,多鐸看到這裡不禁啞然失笑。
“僞帝真是聰明過人,想這些招數真是難爲他了,還在迷惑人,爾等已經彈盡糧絕了,當我等不知否?擺這些虛架式自欺欺人罷了,憑這道牆能擋得住我大清的紅衣大炮嗎?實在令人可發一笑,哈哈哈……”
多鐸得意地大笑,耿仲明、孫之獬也跟着附和地大笑,這笑聲迴盪在晨風,如羣魔亂舞。
“開炮!”多鐸笑完之後,突然收斂了笑容,把兩隻狼眼一瞪,惡狠狠道。
紅夷大炮是當時最厲害的戰爭利器,一般的紅夷大炮射程都在五里以,重型的紅夷大炮甚至能打擊十里開外的目標,相那些燧發槍、鳥銃、佛朗機來說,其射程和殺傷力是驚人的,更重要的是無與倫震懾力。
現在紅夷大炮不但大明的軍隊有,韃子們也有,來源主要有這麼幾個,一是搶掠而來,明末韃子們屢屢騷擾大明的邊境,明軍不敢和韃子野戰,主要是靠炮火優勢,韃子得勝之後,這些火炮成了他們的戰利品。
二是他們花錢買來的,少數是從西洋直接買的,主要是韃子與漢人很早有貿易往來,是在與大明戰爭時,這種貿易也沒斷過,除了東北的商人,什麼晉商、浙商、徽商等,韃子們都與他們貿易,這些大商人賺取巨大利益的同時,把原的鐵器、火藥技術、甚至大明的情報都賣給了韃子。
韃子們強取豪奪,甚至把火器製造專家都掠過去了,現在他們也能夠造紅夷大炮了。
不過,由於鐵器和鑄造技術的限制,韃子們造紅衣大炮的速度並不快,也談不批量生產,最多是小規模地造幾門或十幾門,這樣下來也累積了幾十門紅衣大炮,這次豫親王從潼關戰場拉來了二十門紅夷。
清軍炮營早做好了準備,得令之後有人點燃了引線,二十門紅夷大炮怒吼起來。
“咚,咚咚咚……叨叨叨叨,轟隆——”
一枚枚炮彈從幾裡之外破空而來,準確地飛向明軍的大營,大多數炮彈落在朱由崧新砌成的城牆,炸開了花,少數打得遠的則落到城牆內的柴草垛和易燃物,或營的空地,炸響之後引發火起。
大炮不愧是戰爭之神,炮響之時,震天動地,離多遠,多鐸能感到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數炮過後,打得明營硝煙瀰漫,磚石亂飛,火光四起。
一頓炮火,明營一丈五尺高的城牆被炸得四分五裂,多處出現數米寬的豁口,有的甚至整段坍塌成了廢墟。
看着朱由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砌起來的城牆,在他們的炮火之灰飛煙滅,多鐸更加得意忘形了,對耿仲明和孫之獬調侃道:“你們說,僞帝弄這些費了不少力氣吧!”
“王爺明鑑,這工程可不小哇,沒有萬人十天半月拿不下來,僞帝肯定日以繼夜,孤注一擲了,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我大清福威天助,炮火之威力已經遠遠超過大明瞭。”
“僞帝號稱神功無敵,還有兩大王牌之師,什麼御營鐵騎,忠貞營的白桿兵,什麼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是在王爺面前也不過如此,此時躲在營肯定也在發抖吧,哈哈哈……”
耿仲明和孫之獬奴顏婢膝地恭維着,醜態百出。
“傳本王的命令,停止炮擊,給我衝!”看明營牆廢火起,炮打得也着不多了,多鐸興致勃發地一聲令下,一萬多名清軍從南面叫囂着衝向明軍的大營……
北營區的戰況跟南營差不多,配合多鐸,英親王阿濟格從洛陽城集了少量的炮火,也號叫起來,炮火聲,明營北門的城牆被炸塌,營火起,阿濟格與尚可喜也是得意忘形地下達衝鋒的命令,四萬清軍吶喊着,如決堤之洪衝向明軍的大營。
由於有了炮火優勢,看到明營被炸成了廢墟,也是出於對次戰敗的報復心理,清軍從士兵到親王此次個個如下山猛虎,格外猛勇,一股作氣,近六萬清軍便全部灌滿了明軍的大營。
英親王阿濟格和智順王尚可喜帶着人馬從北面衝到朱由崧的御帳前,豫親王多鐸和懷順王耿仲明、禮部右侍郎孫之獬也不幹落後,帶着人馬眨眼前間便從南面也衝到了御帳近前。
都想活擒或陣斬朱由崧,不僅是想爲前面的敗仗報復,活擒或陣斬朱由崧,這個功勞太大了,誰都想要。
像孫之獬之類的,縱然不敢奢想能抓住或陣斬朱由崧,但衝進御帳搶些女人或是金銀珠寶也是不錯的差使。
可遺憾的是,到目前爲止,他們沒見到明軍的一兵一卒,朱由崧的御帳也着火了,透過火光他們看見裡面空空如也,清潔工打掃的都乾淨,別說金銀珠寶和美女,連一個銅板也沒有。
幾萬明軍哪去了?僞帝聲威赫赫王牌之師御營鐵騎哪去了?號稱天下無敵的小個子白桿兵怎麼也不見了?難道全都死於大清強大的炮火之了?
顯然不是,因爲此時偌大的明營連明軍的一具屍首都沒有,明營之除了到處是火光之外全是大清的軍隊了,除了這座御帳之外,明軍連帳篷及刀槍馬匹輜重等什麼都沒留下,這顯然不正常。
“不好,我們計了,快撤!”清廷的四大王加一個禮部右侍郎的漢奸孫之獬都不是傻逼,從得意忘形和爭名奪利之清醒了。
清軍紛紛往外跑,但是爲時已晚,明營的大火越燒越大,地面的溫度越來越高,已經引燃了地下潛埋的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