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如既往的累,每天堆積着那麼多客戶的照片要處理。王姐也不在像以前那麼嚴厲,很多時候還會開開玩笑。我處理相片的能力日見提升,手法越發熟練眼神也很毒,一眼就能看出照片中哪裡需要處理。
每次上班見不到楊婷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想起,見面兩個人又開始互相“撕咬”。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看到更多的是她的笑容,她好像真的拋開了很多的不開心。那段時間我們更是形影不離,一下班就膩在一起,每次郭經理那嫵媚深邃的眼神着實有深意,看的我後背發涼,渾身不自在。
有次周天我正在宿舍玩遊戲,她突然衝進來拉着就我走。我急忙問她幹嘛,她讓我陪她去逛街,我讓她去找李春梅,而她一言不發故作生氣,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撕了我,我收好手機滿臉笑意連聲說好。
說她是吃貨絕對不爲過,見到路邊擺的東西都要過去嘗一下。一上午轉了不知道多少店面什麼也沒買,中午時她拖着我進了一家咖啡店。那是一家主題店,店面不大,人卻很多,也許是有空調的原因吧,店裡很是涼快。附近學校很多,店裡大多是年紀不大的小情侶,舉止親密看着還有點尷尬,我總覺得在大庭廣衆之下不顧別人的眼光總歸不好。點完東西后,她雙手託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當時的臉是越來越紅越來越尷尬,後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瞥。她看見我的樣子,捂着嘴笑。她太美了,一米七的身高,配上那楚楚動人的容貌,讓人忍不住心中亂想。也許她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吧!板着臉故作嚴肅的說:“剛纔看你的樣子,在你的思想裡我是不是已經在別的地方了。”
她一提到別的地方,在我的思想裡,立馬又揹着她穿梭過好幾處昏暗無光的地段。
“啊,沒有,我是看你特像我一個朋友。”
“是嗎?”
她一邊狐疑的看我,一邊拿着攪棒攪動了幾圈咖啡後,端起杯子呡了一口,喝的時候眼睛始終盯着我。我一看她的眼睛就心虛,低着頭趕忙端起杯子喝,沒注意喝了一大口,苦的我面部扭曲。那咖啡是她點的,沒加糖,再加上我從沒喝過這東西,很不適應。而她放下杯子就開始笑,一看我就笑,笑的停不住。
我邊擦嘴邊說:“這東西真苦。”
她直接岔開話題揪住上一個問題不放,就要問我她像誰,我說像張含韻。她的確有點像,她從挎包中掏出鏡子一直看,看了半天笑着說:“我的確有點像啊,以前怎麼沒發現。”
下午時我們又去逛街,我雙腿感覺都沒什麼力,而她拉着我走感覺活力充沛。當我們路過一家飾品店時,她呆呆的半蹲在外面看玻璃裡面擺放的東西。那是一件做工精美的工藝品,一個身穿軍裝的小男孩拉着一個身穿軍裝的小女孩,小男孩帶着紅領巾背上斜挎着一個綠色單肩包,一臉的甜蜜的笑意,小女孩一臉幸福的看着小男孩。
“婷姐,你喜歡這個啊!”
她起身看了我一眼說:“以前喜歡,現在決定了以後不需要了。”
當我看見她時,才發現她眼睛紅紅的,我趕忙問她:“婷姐,你沒事
吧!”
“沒事,回去吧,今天你太累了吧,陪我這麼久。”說着擦了擦眼睛,轉身就走。
一路無話,到宿舍後她拉着我到她們宿舍,說她們宿舍其他人都不在可以進去。宿舍整潔乾淨,還有一股不知名的香味,中央長桌子上擺放着幾個小風扇。楊婷隨手扭開了一臺風扇後,就示意讓我坐,說這是她的牀。她從牀下拉出粉色行李箱,翻了半天找出一個斜背單肩包穿軍裝的小男孩,和那個飾品店裡的一模一樣,不一樣的只是小男孩的身邊沒有那個小女孩,被硬生生的鋸斷。她拿起那個小男孩疾步出門,我趕忙跟了上去,出大門後我始料未及,她“啪”的一聲把那小男孩摔的稀碎,轉身拉着我就往宿舍走。一路我問她那麼好看的東西怎麼摔了。到宿舍後突然她按着我的肩膀坐到了牀邊,自己則搬過來一把小凳子,和我面對面對坐。她眼睛大大的,紅紅的,依稀可見幾縷血絲。我想她應該還是放不下當初那個男朋友,心裡面有委屈。那天我們整整聊了半個多小時,她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她的故事。
那是十二歲時的一個夏天,男孩和女孩相識是一個偶然的情況。女孩從小學習優異,總會遭來同學妒忌的目光,更有甚者對女孩出言罵過。突然有一天有個男孩爲她出頭,她從沒有想到這個壞學生會這樣幫她。男孩確實很壞,在班裡欺負過所有人,可唯獨沒欺負過這個女孩。從那次男孩鼓起勇氣的出頭後,每次女孩放學身後總會有一個身影,他一直跟女孩到家門口。一次早上上學之前,男孩在女孩必經路上堵住女孩,給女孩送了一個陶瓷的小男孩,男孩說那個小男孩就是他,只要女孩帶在身邊就不會有人敢欺負她了。男孩擺動着手中的另一半小女孩,說小女孩就是她,他會讓女孩永遠不會受欺負。女孩羞澀的低着頭,臨走時男孩蜻蜓點水般的在女孩額頭上留下一個吻,轉身就跑了。那幾天裡女孩一見男孩就臉紅,可女孩的心裡像朵綻放的花,笑的很甜。女孩開始偷偷的瞞着家人和男孩交往,男孩帶她去公園,去街機廳。漸漸的女孩的成績一落千丈,遭來的卻是更多父母的責罵,甚至毒打。老師說她變壞了,有時候還說髒話,家長只是一貫的讓她惡補,對她更加嚴厲。她感覺所有人都對她有意見,只有那個男孩會陪她笑,陪她聊天,給她講笑話。她漸漸的暗自決定這一生一定要和男孩在一起。十五歲那年男孩因爲打架被學校點名開除,女孩跟隨男孩去了一家餐飲店幹活。女孩父母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女孩,回去後對女孩更是一頓打罵。女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兩天沒有吃東西,手裡一直捧着那一半小男孩。父母更是着急,看着女兒不吃不喝的,勸說過好多回。後來女孩父母也看開了,既然女兒不想學那再逼也沒辦法。父母找了一份當地親戚開的店裡的收銀工作。女孩沒有男孩的其他聯繫方式,只有一個QQ,而男孩好像也不常在線,女孩發過去的消息,男孩從未回過。男孩兩年沒有回家過年,女孩在當地也整整等了兩年也未見男孩。女孩後來找當初男孩的那羣狐朋狗友,向他們要男孩最新的聯繫方式。電話撥通後女孩又被男孩的甜言蜜語哄弄,女孩意圖要
去男孩的城市,男孩說話一直模棱兩可,從不直言告訴他的確切位置。後來女孩離開鄂州來到江夏,找了這份自己擅長的工作,幾個月裡女孩和男孩聯繫頻繁,每次女孩和男孩聊天,總會笑的特別甜。直到有一天男孩電話裡親口告訴女孩,說他不想再欺騙女孩,他在當地城市已經有自己最心儀的女朋友,還說那個女孩已經和他父母視頻見過面。女孩聽後更是傷心至極,幾次想要摔碎那個陶瓷小男孩,卻還是沒有勇氣。後來出現了另外一個男孩,那個男孩帥氣陽光,對她格外照顧,雖然那個男孩不會說一些甜言蜜語的話,可他一次次總用實際行動表明。她漸漸的喜歡上了那個男孩,很多次她都暗示那個男孩向她表白,可那個男孩似乎情商很低,說的話總是南轅北轍。那個女孩叫楊婷,男孩叫卓一峰,另一個男孩叫張恆。
她說完眼睛睜的大大的,淚水在眼眶中徘徊,一臉的期盼。我坐在牀邊心跳加快,一句話也說不出。突然楊婷開了口:“張恆,你願意做我男朋友嗎?”
聽完她的話,我腦子飛快運轉,更是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快兩個月的日子,我們那種關係算什麼,當初以姐弟相稱,現在又要以男女朋友來處,跳動太大,我一時間很難抉擇。
“婷姐,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我語塞到無言,乾巴巴的咬了幾次我字卻再無下文。
“沒事我不勉強,你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好!”
往後的幾天裡,我一直都沒有回答她,似乎我們的關係從那時起就有所隔閡,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搭我的肩膀,不再對我調侃說一些不着邊的話,更不再對我動手動腳,每次見面她只是遠遠的笑一笑,笑的特別好看。就連我過生日那天,我叫她同去大姐家,她也笑而拒絕。
我知道我有點傷她的心,可我真的給不了她很多。當初李叔那句話像根刺一樣紮在我的心口,每次想到兩個人相處的問題,我總會問我自己,自己有什麼,能給對方什麼。就算對方說的多麼不在乎,可那些東西是必須的條件,而我除了跑跑腿,對她們多點關心什麼也給不了。我不想把我的負擔成爲推託一個人的理由,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我突然會莫名的喜歡藏,不再像以前那麼扎眼,藏的樸素藏的默默無聞。
二零一零年十一月份,發完工資的第三天,楊婷向郭經理請假十天,理由是父親肝硬化住院必須回家。我不知道她的理由是真是假,只是從那一次走後再沒有見過她,我給她打過去的電話顯示是空號,QQ她一直沒有刪我,我給她發消息她也沒回過我。
幾年後我無意間從QQ空間看到她拍的婚紗照,我抽着煙靜靜的看着那幾張照片,心被莫名的戳了一下又一下,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眶中打轉。照片中的楊婷留着齊耳短髮,還是那副楚楚動人的面容,她穿着潔白的婚紗,很是美麗。旁邊一個男人穿着一身紫色西裝,男人留着寸頭,一臉的笑意,顯得成熟幹練。
我未看到照片時總感覺對她有所虧欠,虧欠她一句話,當我看到照片時,我想有人已經替我彌補了那個虧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