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大雪肆無忌憚落下,厚厚的雪蓋住了整個鎮子。
父親頂着大雪匆忙的去街上敲響了衛生院的大門。
這一年是一九九四年農曆九月十五凌晨十一點五十。我來到了這個世界。
母親給我取名:張恆,說人得有一顆持之以恆的心。
聽母親說我出生的時候骨子很弱,她和父親抱着我四處求醫,求遍了所有的人。
終於我在父母的陪伴下茁壯成長。
我出身在一個很普通很平凡的家庭,一個很小的鎮子。
那段小時候的往事有些模糊了,只記得當時還很小,記憶中剛從地裡回來,我騎在爺爺的脖子上,天下着濛濛細雨,走在一條泥濘的小路上,爺爺嘴裡喊着:“駕”“駕”“駕…”我高興的手舞足蹈。
回到家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着飯,聊着一些白天的瑣事。吃完飯有好多人都圍聚在一個鄰居家看電視。當時家家戶戶都很窮,整個村子只有那一家有臺黑白電視,放在大院裡,大夥常去看晚間新聞!
我也隨着母親去看過幾次,我根本看不懂。
第二天,我婆婆抱着我去鄰居家串門,我和鄰居家的孩子一起去爬她家院子裡的樹,爬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終於放棄了。
我們又去房檐下掏燕子窩,由於個子矮小無法夠到,最後不知誰想出一個辦法,在房檐下面搭起了好幾個凳子才能碰到,上去一看裡面什麼都沒有,我們又沮喪的下來離去了,想想小時候的我真是太調皮了。
隨着時間的推促我們懂得越來越多了,記憶越來清晰,煩惱也越來越多。 以前我們是多麼的容易滿足,撿到一毛錢,買個冰棍,能樂一整天。
而我們現在呢,我們走在街上看到一毛錢,連腰都懶得弓一下,是爲了面子嗎,還是不屑那一毛錢。
隨着歲月的流逝我的記憶越來越清晰,那是我六歲的時候,隨着母親去姥姥家,其實我小時候更喜歡姥姥姥爺,也許是因爲姥姥姥爺疼我多的緣故吧!
姥爺總盤腿坐在炕頭給我們講着他從軍打仗的事,還有他們老一輩很傳統的思想觀念,“鬼”。
那時候“鬼”這個字更貼近我的生活,聽的多了,很容易做噩夢,期間就被嚇醒過好多次。這世上真的有“鬼”嗎?當時一直深信不疑,問這個問那個的。直到現在,大家依然各執一詞。也許只有親
眼見過的人他們纔會知道吧!
姥爺說那時候我解放退伍回來後,就被安排在咱們當地政府工作。那天是陰曆正月三十日晚上,我開完會從單位出來,正準備回家,我突然看見有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人鬼鬼祟祟的。因爲當時還沒有如今這麼條件好,馬路上也沒有路燈,漆黑一片。所以那時候的人一般黃昏過後吃完飯都早早的歇息了!沒人會出來瞎晃悠。我當時以爲是個賊,當時聲張正義的念頭一出來,我就大喊一聲,“幹什麼的。”他聽到我的話頭也不迴轉身就跑。
姥爺一米八幾的大個,硬是沒能追上,他們一直保持着三到五米的距離。村裡就那麼大,頓時對方跑到了山腳下一個大麥場裡朝一個麥堆鑽了進去,姥爺一直尾隨其後,當然看見他鑽了進去。
姥爺說我當時過去把那麥堆直接推倒了,沒有人,在旁邊我也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人,於是我也沒想太多轉身回了家,路上我看見了燒夜紙的,也沒多在意!回到家你姥姥把門半掩着,我進去關了大門進了屋,看見你姥姥在睡覺,我叫了幾聲沒有應聲,我以爲她睡熟了,再沒有打擾她,洗都沒洗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我起來喝茶,卻看見你姥姥還在睡覺,就叫了下,還是沒有應聲,我就推了她一把,她也沒起來。我就順手摸了下額頭,很燙,我嚇壞了,趕緊出去找來旁邊診所的楊大夫,楊大夫說她發燒了,而且溫度很高,得打吊瓶。
姥爺說我記得當時打了快一個星期的吊瓶沒有一點好轉,一天到晚沒有一點聲音。
旁邊的鄰居給姥爺說有可能那是讓髒東西纏上了,要趕緊找陰陽。姥爺一聽沒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頓時放下手裡的活。
經村裡人給姥爺介紹,說紅叉彎有一個陰陽看風水驅邪什麼的挺厲害的。
後來經過一番曲折,終於找到了陰陽,陰陽隨着姥爺回到了家。
陰陽左瞧瞧、右看看,開口說:“你前些天是不是見髒東西了。”
姥爺愣了下,於是將前幾天的事都告訴了陰陽。
“怪不得,你陽氣太重了,那東西不敢靠近你,於是跟着你到你家裡上了你婆娘的身。”說完他讓姥爺找一隻公雞,三張黃表紙,三根香,一支白蠟燭。
姥爺趕忙讓兒子去鄰居家借來這些東西,回來交給了陰陽。陰陽拿着雞和其他東西走到廚房,姥爺跟了進去,陰陽讓姥爺把竈頭生火然後煮
水。等水開的時候,他在旁邊點燃了蠟燭和香,放在了竈頭旁邊的小香爐,手裡拿着雞和黃表紙,嘴裡唸叨着一些繞口的話,過了一會他用白蠟燭的火點燃三張黃表紙,快燃盡的時候拋向了空中,然後把雞用繩子栓在了旁邊的木柱子上。
“等香和蠟燒完後,就把雞給鄰居還回去吧。”
給錢的時候姥爺問他:“師傅,你剛纔嘴裡唸叨的什麼呀。”
陰陽咯咯一笑,便要離去。
走到門口時又轉身回到姥爺的身邊,“忘記給你說了,你婆娘現在沒事了,這兩天她就會醒來,醒來後要喝一天的小米粥,不要吃別的東西。”說完便轉身離去。果然第二天姥姥已經有了氣力。你說這是醫生的功勞還是陰陽的功勞。
還有一個故事,姥爺說,“我去給地裡放水,那時候放個水要排隊很久,我排到了半夜三點多。當時我看見楊嫂在我旁邊的一條小路上走着,胳膊上挎了個籃子,好像是去摘花椒了,我叫了一聲,楊嫂木然的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沒說一句話又回過了頭繼續朝前走了。我放完了水也就回家了,沒有當回事。”
後來無意間和姥姥聊起了這件事,姥姥罵道:“你真是越老越沒記性了,楊嫂不是過世了,下葬那天你還去埋了。”姥爺猛然一下想到了什麼,頓時一陣涼意。
說起打仗的事,姥爺可以滔滔不絕的給你說三天三夜。當時姥爺參軍是因爲把人家鄰居家的孩子頭打破了,不敢回家害怕他母親打她,於是就跑到了我們縣城去參了軍。
村裡人都管姥爺叫楊排長,因爲當時他也算個小領導,手下也有好幾十號的人。
姥爺說:“我們爲了打日本人,在雪地裡埋伏了一個多星期,後來拿的乾糧吃完了,就吃雪,苦澀的無味!唉!現在姥爺老了,各種徵兆都出來了,這天一冷,我膝蓋就疼!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參軍的決定。”
當時的我一直對姥爺都懷有着敬仰之情,我很羨慕當兵的,天真無邪的給姥爺說:“姥爺我長大了也要和你一樣去參軍打日本鬼子。”姥爺微笑着的撫摸着我的頭。
後來上學學到那麼多打仗先烈們的英勇事蹟,我很感謝那些活着的英雄榜上的犧牲沒留名的默默無聞的每一名先烈,沒有你就沒有我們的今天。
我們應該懷着感恩的心,給你們鞠一個深深的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