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間曬的黑黝黝的,餘叔一見到我就拍着我的肩膀說我又結實了不少。殊不知我多少次差點都堅持不下來,很多次我都想回西安去……
車又開到了第一次去的支隊。一下車就看見隊友們都在訓練,我被帶到了一個宿舍前,餘叔看着面前這個瘦瘦的人說他姓林是我們的班長,以後就要服從他的命令。我簽了一紙合同,說下個月開始就生效了。這宿舍的條件比起訓練基地好的太多,屋子裡都有空調,四人間,大夏天的屋子裡很是涼爽。麻煩的是這裡卻要二十四小時站崗,每個人兩個小時,說要隨時保持警戒,隨時出警,更無法外出,每週周天放假就是看看電視玩玩手機,隨時備着崗,準備行動。這裡學的東西更加的多,幾乎每天都去電教室給我們傳授火場經驗,又是寫,又是背的,很是乏味。
我在這裡只出過一次警,那次中午一個小區的十二樓着火,我們出動了三輛車,兩輛消防車,一輛雲梯車。十分鐘就到達地方了,樓下圍滿了人,見我們車過來,保安急忙疏散人羣,調出一條車輛行駛的道路。由於火勢太大,人無法破門而入,怕裡面積壓的火勢傷害我們。再三確認房子裡沒人後,林班長親自乘雲梯到達十二樓,砸破窗戶,架着雲梯上的水槍急忙滅火。等雲梯上的水把火勢稍降的時候,對講機傳來大隊長破門的指示。我是三號,負責破門和尋找屋子裡是否還有被困人員。其餘人員負責尋找火源滅火。經過一個小時的戰鬥,現在終於控制住了……
有天下午英子突然來電話了,問我有沒有時間回來西安,我說這連大門都不能出去,買東西還要打電話讓別人送過來,請假就更不可能了。後來幾天裡她幾乎每天都要給我打幾個電話,問我吃了沒,吃的啥,這伙食怎麼樣,她給我寄東西過去應該寫什麼
地址……
日子過的很是無聊,無趣,很多次都不想幹了,再加上我特別想念李叔和英子,我更無心工作,每天心不在焉的。從訓練基地過來的就我一個人,這邊一個都不認識,不知爲什麼他們總是排斥我,擠兌我,什麼東西都不教我,我一問他們,他們就說我不是和大隊長是親戚嗎,讓他來教我,後來我便也不問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總是一忍再忍,真是人善被人欺,把我的容忍當做他們得寸進尺的藉口,直到我再也無法容忍……
那次訓練進行到一半,林班長讓大家休息會。大家三三兩兩的在大樹底下的水泥臺上休息,我剛要坐過去,“耗子”跑過來一屁股把我擠了出去,坐在旁邊的幾個人抽着煙,笑着看着我,那表情滿是嘲弄,我受夠了那種表情。這四個人就屬這個外號叫“耗子”的欺負我欺負的最明目張膽。此人尖嘴猴腮,典型的一副不是好人樣。我強壓怒火,坐到了旁邊的草坪臺子上,放下鋼盔帽,點起了一根菸抽了起來,我目視前方正在感慨萬千時,突然從側面飛過來一隻菸屁股,恰好就彈到了我的臉上,我被燙的扔掉煙捂着臉跳了起來罵了一聲草,只見“耗子”嬉皮笑臉的雙手合十着向我走來,一個勁的鞠着躬,嘴裡說着:“哎呦,哎呦,真不好意,真不好意喲!”
一股熱血從胸膛衝向腦子,頓時腦子一片空白。“嗎的。”我爆出一句粗口,他剛要低頭鞠躬,我拿起那頂鋼盔帽,朝他腦袋砸去,速度之快到眨眼間,一聲悶響,他捂着腦袋倒了下去,血從他的指縫間滲了出來。突然有人喊林班長。我不解恨又朝他腦袋砸了一下。突然不知誰從後面踢了我一腳,我朝前踉蹌了幾步,轉身怒看衆人,那一刻我感覺所有人都是那麼陌生,那麼的不真實,那一刻只有他們纔是一個整體,而我只是一個個體,我竟然閃過那麼一絲絲的傷感。好幾個人已經擡着“耗子”朝前跑去,林班長怒氣衝衝快步走來,一把撕住了我的衣領,兩眼怒瞪
,吼道:“怎麼回事!”
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一把把他的大拇指從反方向掰了過來,他跟着他的指頭瞬間成了蝦狀。旁邊衝上來幾個人拉我,我又朝林班長的大拇指使了使勁,一聲慘叫響徹天際。我怒眼看向衆人,怒吼一聲:“放開。”那聲音鏗鏘有力,帶着幾分霸氣。幾個人乖乖的鬆開了手,向後退了退。
我盯着林班長那張幾乎扭曲的臉,“你他媽的,撕我幹什麼,你自己看,他把我燙成什麼了。”說着指我的臉。
事後我看鏡子才知道,皮都燙掉了,紅紅的,一碰就疼,當時我還想會不會留疤,一直用蘆薈膠抹。
辦公室,餘叔坐在桌子前,我揹着書包,姑姑拉着我的手站在桌子對面,姑父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菸。
餘叔把一支筆放在了一張紙上,擡起頭緩緩的開了口:“簽了把證件給我,你就可以走了。”
我掏出那本三級消防員證件,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筆,快速的在那張解除勞動合同上籤下了兩個字:張恆。
我們三個人離開時路過院子,我看見林班長還在那惡狠狠的咬着牙。至今我都不知道姑姑他們和餘叔的關係到底怎麼樣了,因爲我的一些無法容忍,至使丟了餘叔的臉,更丟了姑姑姑父的臉,我很是愧疚。
那次事後我就已經很後悔了,一直告訴自己,以後不能輕易動手了,這就是結果。我並不在乎開不開除我,而我更在乎的是姑姑姑父和餘叔以後三個人的關係因爲我而不和。
只怪當時年少不懂事,根本沒意識到這些問題,只看眼前不想後果。
第二天早上我就買了下午去西安的票,姑姑一直拉着我的手,很不放心,一直給我說出門在外的不要在惹事了……
下午吃過飯姑父開車把我送到了火車站,姑姑沒有來。車裡我和姑父顯的更加生分,沒幾句話,簡單的道別後,走進了候車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