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鐵索橋其實很牢固的,不過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感覺它會忽然斷掉,所以我走得特別小心,生怕一個不好橋就真的斷了,那樣我們三個人掉進下面黑乎乎的水裡,想想我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很快我們三個人走到了橋中央,我心裡記着知秋道士的話,一直沒敢往下面看,就盯着遠處有些昏暗的橋頭,只要過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
走着走着,橋下的水裡忽然傳來了很微弱的呼喚聲,一開始我沒仔細聽,也沒聽清楚,可是聽着聽着,我怎麼感覺那種呼喚聲特別像是在叫“哥哥。”而且聲音很像寶兒的。
我心臟不由得抽了一下,連忙豎着耳朵仔細聽了起來,那種聲音越來越清晰了,就好像在我耳邊呼喚一樣,我聽出來了,是寶兒的聲音沒錯,她在叫“哥哥。”
這下我真的忍不住了,寶兒是死了,這個我心裡很清楚,可是她的鬼魂呢,難道就在這橋下邊的水裡面?
我差點就低頭看了下去,這時走在我身後的知音忽然拍了下我的肩膀,說了句“不要往下看。”
我沒有說話,咬着牙往前走,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那不是寶兒在呼喚我,是假的,一定是鬼幻化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是在給自己找藉口還是在安慰自己,但我知道寶兒的鬼魂確實不知去向,如果能找到,也許還可以讓她復活。
這個念頭一出來,我就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了,我連忙問前面的知秋道士,“道長,我妹妹的鬼魂會不會還在村子裡?”
知秋道士頭也不回的說,“村子裡所有死去的人,鬼魂都在腳下這條河裡面。”
一聽這話我幾乎下意識的低頭就向着下面的水裡看去了,因爲我覺得寶兒之前可能真的在呼喚我,她在求救。
知秋道士忽然轉身一把擡起了我的下巴,然後沉着臉說,“你想幹嘛?”
“寶兒可能在下面,我不能丟下她。”我堅定的說。
“你妹妹在你懷裡,水裡那個,已經是冤魂厲鬼了,你不要看到最好。”知秋道士說完鬆開了我的下巴,然後轉身往前走去。
我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心裡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看?我也想到了可能我看到的,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寶兒了,可是我心中的執念,揮之不去,我不能就這樣丟下寶兒,哪怕她變成了厲鬼要害我,最起碼我也要親眼見到了才能相信。
“哥哥。”這時我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喚,緊接着我感覺脖子上一涼,好像有人對着我的脖子吹了一口冷氣。
我連忙下意識的側頭看了一眼,這一轉頭,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寶兒的臉,她的腦袋好像是從我肩膀後面伸過來的一樣,近在咫尺的看着我。
我整個人都不知所措了,不知道這是寶兒的鬼魂還是怎麼回事?我想問一聲的,寶兒忽然慘叫了一聲,好像被什麼東西拉扯着一樣,一下子飛出了橋外,向着下面墜去。
“寶兒。”我大叫了一聲,猛的撲了過去,差點自己也跳了下去,好在關鍵時刻知音一把拉住了我。
我就那樣趴在橋邊眼睜睜的寶兒一直掉了下去,她是仰躺着掉下去的,一直在看着我。
最後寶兒掉進了水裡,可是卻沒有濺起一點波瀾,直接就那麼消失了,好像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間,她變成了空氣,而且我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寶兒詭異的笑臉。
“她不是寶兒......。”我喃喃自語了一句。
緊接着,橋下面的河水徹底沸騰了,之前黑乎乎的水,這時候竟然變成了血紅色,看起來就好像一條血河,翻滾着,奔騰着,好似無數的亡靈在怒吼。
鐵索橋猛然開始劇烈的晃動了起,我一個站立不穩,直接一頭栽了下去,不過剛剛翻出去,我的腳就被知音一把抓住了,可是這一下,寶兒的屍體卻從我懷裡掉了下去,等我反應過來伸手去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寶兒。”我大叫了一聲,就這樣倒掛着眼睜睜的看着寶兒的屍體掉進了水裡,“撲通”一聲,被那滾滾血浪給淹沒了。
這一刻我真的想跳下去,就算下面是千萬亡魂厲鬼,我也不怕。
可是知秋道士和知音把我拉了上來,我有些失魂落魄,我竟然把我妹妹的屍體都搞丟了。
“快走。”知秋道士大喝了一聲,把我驚醒了過來,我連忙轉頭朝下面看了一眼,無數的鬼影已經從水裡鑽了出來,有的甚至已經爬上了鐵索橋,慘白的手抓着鐵索橋的護欄像湯鞦韆一樣掛在那裡,那個場面真的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反應過來我立馬跟着知秋道士和知音撒腿就往前跑,這時候鐵索橋還是搖晃得很厲害,站都有些站不穩,所以根本跑不快,我感覺一個不好就要栽到橋底下去了。
下面的血河巨浪翻滾着,越升越高,我們三個人跑了沒幾步,血河已經快淹到橋上來了,一個個鬼影從血水裡面鑽了出來,露出猙獰的嘴臉,伸長着慘白的手臂胡亂的抓撓,我只能一跳一跳的往前跑,生怕一個不好就被這些傢伙抓住腳腕扯到水裡去了。
血河還在升高,眼看着橋頭遙遙在望了,可是這時候血水已經從橋面上的木板縫隙裡冒了出來,整座橋都被血浪衝擊的左右搖擺,我有一種坐船的感覺,幾下子晃得我直接翻了個跟頭,不過好在沒有翻到橋外面去。
我趴在橋面上不敢站起來了,感覺自己就好像那飄搖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一樣,隨時都有可能被大浪捲進去,埋沒在滾滾浪潮之中。
知秋道士和知音兩個人也站不穩了,都抓着橋上的護欄,整個人被甩來甩去,看着像盪鞦韆一樣。
本來我還指望知秋道士呢,可現在他站都站不穩,看情況是很不妙了,他想施法都騰不出手來。
整座橋這麼晃其實並不是最致命的,更重要的是血水裡面鑽出來的那些鬼影,全都已經撲了上來,把我們包圍了。
我剛剛掙扎着站起來,腳腕忽然被抓住了,然後一股大力拉着我直向橋外面扯去,我連忙一把抓住了鐵索橋的護欄,可是那抓着我腳腕的東西力度也很大,扯的我整個人都已經懸空橫在了橋外面,同時我感覺被扯進血水裡的小腿部位,忽然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撕咬我的小腿。
這下我又疼又急,連忙把身上的八卦圖拿了出來,我也不知道這東西現在有沒有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因爲我一隻手抓着橋護欄,所以只能一隻手拿着八卦圖,拿出來之後周圍的那些冤魂都有點懼怕,不敢撲上來了,可是感覺也沒有多大實質性的作用,抓着我腳腕的那隻手還是沒有鬆開。
我想着這八卦圖既然是法器,肯定需要咒語啓動,於是我胡亂的大喊了起來,“天靈靈,地靈靈,八卦圖你快顯靈......。”
我喊了好幾遍,又換了好幾個咒語去嘗試,可是這八卦圖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一惱火直接就把這八卦圖給扔了出去,這時知秋道士忽然單手捏了一個手決,然後遙遙對着飛出去的八卦圖一指,那八卦圖忽然就停在了半空,竟然沒有掉進水裡去。
緊接着知秋道士身體一轉,腳站穩在了橋面上,然後他雙手飛快的結印,手決連連變幻,口中也是念念有詞,似乎在念着什麼咒語。
最後知秋道士忽然法印一收,然後遙遙一指停在半空的八卦圖,同時輕喝了一聲,“收。”
隨着這個字落下,八卦圖忽然旋轉了起來,同時無數的冤魂厲鬼被八卦圖給吸了進去,剩下的那些鬼影全都迅速的鑽進了水裡,消失不見了,血河也飛快的降了下去,河水都變成了正常的顏色,轉眼之間,一切恢復了正常,就好像剛纔的一切都只是幻境一樣。
知秋道士單手凌空一抓,那八卦圖就飛到了他的手裡,然後他拿着仔細端詳了一會,才遞給我說,“這種強大的法器,在你手裡簡直浪費了。”
我腦袋有點懵,還沒有從剛纔這一系列的變故之中回過神來,只是下意識的接過了八卦圖,然後又下意識的問了知秋道士一句,“你是怎麼做到的?”
“手決配合咒語,就能控制這八卦圖,並且激發它神聖的力量。”知秋道士淡淡地說。
“那你教我唄?”我一臉迫切的說。
“你道行不夠,教你也是白搭。”知秋道士說着搖了搖頭。
我摸了摸腦門說,“那你教我修煉道行行不行?”
“你以爲修煉那麼容易啊?”知音過來拍了下我的肩膀說,“這東西需要講求天賦和靈根的,而且沒個十幾二十年,根本達不到我師兄那種境界。”
“那......有沒有快捷的方法?”我摸着腦門說。
“有。”知秋道士忽然很認真的說了一句。
“什麼方法”?我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知音也瞪大着眼睛等知秋道士說下去。
知秋道士側頭看了看知音說,“我師妹是純陰之體,而且未曾破身,也許她可以幫你。”
說完知秋道士還自言自語的點了點頭,“應該可以。”說完他就灑然轉身而去,留下我和知音一臉木訥的站在原地。
我似乎反應過來了,連忙問知音說,“你師兄指的是不是......?”
“不許說出來。”知音紅着臉喝了一句,打斷了我的話,然後氣得跺了跺腳,就向着知秋道士追去了。
我腦門上直接黑線了,知秋道士看起來很冷漠的一個人,怎麼給我出這種餿點子?這不是逗逼麼?也不知道這事知音那裡能不能商量?
很快我們三個人過了鐵索橋,我想着這下終於安全了,可是一走過橋,天空忽然暗了一下,我這才發現不對勁了,怎麼這不是以前的馬路?而是一條幽森森的看不到盡頭的小道,直通向前方未知的領域。
我連忙回頭看了一下,靠,鐵索橋竟然變成了一座石橋,而且有一個老太婆正站在橋上對着我陰慘慘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