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歐陽慕琛剛好看見了那個搖搖欲墜的晚晴,他驚得大喊一聲:“晚晴小心。”
說完就要過去拉她。可惜就在他到來時,晚晴已經被慣性撞下去了,他伸手去拉,可是與她失之交臂。
“晚晴,晚晴!”歐陽慕琛悲情地喊道:“不要再打了,晚晴落水了,快點救她!”說完就跳下水去,想要救她。
兩聲落水聲在這樣的混亂中並不引人注意,但是,隨之趕來的秦宇航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他趕緊命令手下人停止攻擊,放下救生艇,到水中搜救。
皮軍野他們還不清楚狀況,只是看到對方的混亂不明所以。當他們聽到對方的人在喊“晚晴、Boss、晚晴、Boss”並下水尋找時,他們馬上意識到了什麼。
皮軍野跑到船頭,大聲喊道:“你們怎麼回事?晚晴怎麼樣了?”
秦宇航一邊指揮隊員搜救,一邊對他氣道:“這下子你們高興了,晚晴掉下去了,我們Boss也下去了。”
皮軍野聽了,心急不已。立刻跳了下去,一起找人。
歐陽慕琛從船上跳下去後就四處找人。但是夜晚的海底深黑如墨,睜眼不見雙手,他又不能開口說話,而且海水正在流動,他如論怎麼找,也找不到人。終於憋不住了,他浮上水面深吸一口氣,繼續潛下去尋找。
其他人都加入了尋找的行列,但是,在這深黑如墨的海底,怎麼找也找不到。他們都焦急萬分,卻還是徒勞無功。
搜救的時間越來越長,找到人的希望卻越來越小。歐陽慕琛已經脫力,被手下人撈上了救生艇。他像發了瘋似的還想再跳下去,卻被秦宇航死死困住。
這時的歐陽慕琛後悔得不得了,如果自己不是急於奪回晚晴,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他被秦宇航死死抱住不能動彈後,不由得嚎啕大哭。這樣的黑夜,簡直太過殘忍。
其實參加到搜救的人都知道這樣找下去,能找到的機會有多小,只是不敢輕易放棄而已。這茫茫的大海,找人就是大海撈針。他們一直找到第二天早上,船也已經被海水流到了不知道哪裡。
而晚晴,仍然毫無蹤影。大家都累得不得了,身體被水泡得發白,但是歐陽慕琛沒有喊停,大家都不敢停。
皮軍野也是後悔不已,如果自己不怎麼激進,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晚晴發生什麼意外,自己有什麼臉回去見阮風華和墨墨。
天漸漸亮了,可是搜救工作卻沒有輕鬆一點。隨着時間的推移,搜救的地點也要擴大幾倍。昨晚他們聯繫了島上的搜救隊,加入搜救的隊伍。
當他們都被搜救隊救上船的時候,所有人都狼狽不堪。歐陽慕琛看着皮軍野,猛地衝過去把他推倒在地。“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們撞過來,晚晴怎麼會掉下去。”
皮軍野動也不動,任由他發泄。等歐陽慕琛發泄完之後,皮軍野恨恨地看着他道:“你知道嗎?在你擄走晚晴之前,他們一家過得無比幸福,無比安樂。是你打破了他們的平靜,是你毀了他們的幸福。如果不是你大晚上走水路,晚晴又怎麼可能掉到水裡。”
歐陽慕琛本來就很自責,被皮軍野這樣指責,他的心更是痛得無以復加。他癱到甲板上,摁住自己的胸口,縮成一團。
早上,天剛亮,阿月就接到了電話。“先生,昨晚在西方50海里的地方發生了兩船武力炮擊事件。聽說有人落水了,現在搜救隊正在那邊搜救。”
“知道是哪方人嗎?”
“是島上的武館教官皮軍野的人,和歐陽慕琛的人。聽說要搜救的是一個女子。”
阿月猛地從船上跳起來,道:“你確定?”
“搜救隊傳回來的消息,我有朋友參加了搜救行動。”
“那現在找到人了嗎?”
“沒有,可能凶多吉少了。”
“我現在馬上過去,你等會開船把我送到事發地點,酬金好說。”
聽說酬金優厚,那邊歡快地道:“好的。我馬上準備好。”
阿月把另外兩個人叫起來,馬上出門。卻在門口碰上了正要跑步的朱安妮。朱安妮看到他們,高興地和他們打招呼,之後就被他們臉上冷峻的表情搞得莫名其妙。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
阿月什麼也沒說,直接越過她,快步上前。
朱安妮追上他們,緊緊跟在他們後面。
依然是阿迪開車,飛快地相碼頭開去。
“你們怎麼這麼嚴肅,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譚輕月看着隱隱感到不安的朱安妮,不知道如何開口。他知道她們是好朋友,如果現在告訴她,寧晚晴沒有死,但是,這次可能真死了,不知道她會是什麼感受。
“你聽到過寧晚晴的消息嗎?”
朱安妮瞬間抓住了譚輕月的手,緊張地道:“你們有晚晴的消息了?”
“可以這麼說吧!”
朱安妮連忙追問:“她現在在哪了?快點告訴我!”
“我們前段時間找到了她,她就隱居在這座島上。”
“真的嗎?太好了,那快點帶我去找她。”
譚輕月正在組織着語言,想讓朱安妮聽了之後更容易接受。“她本來過得很幸福,有一個兒子,還有一個普通的丈夫。”
朱安妮敏感地感覺到了譚輕月將要說的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爲如果是好消息,阿月不會是這樣的表情。她放開阿月的手,突然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譚輕月繼續說:“前段時間,九兒找到了這裡,接着歐陽慕琛也找到了這裡。歐陽慕琛把她擄走了,昨晚他們想從海上偷偷離開這裡,可惜,她現在丈夫的人發現了,開船去攔他們……”
當朱安妮聽完阿月的描述,她不由得用手摁住了心臟。那裡那麼痛,那麼痛。晚晴那麼善良的女孩子,卻總是經歷這樣的坎坷。
歐陽慕琛真是晚晴的災星,嫁給他,不但沒有得到幸福,卻總是被傷害。她早就發現歐陽慕琛的自私和冷血,他就是晚晴的災星。
朱安妮悲痛的表情牽動了譚輕月的心。他連忙安慰她道:“你先別傷心,晚晴不一定會出事呢!”
朱安妮完全聽不下這樣的安慰,她蜷縮在一角,爲自己的好友流淚。爲何,命運總是不放過她,在她心裡,晚晴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美好的姑娘,值得最好的對待,卻總是被命運折磨。
他們到達碼頭時,那個主任已經準備好船等他們了。譚輕月看着朱安妮問道:“你要跟着去看嗎?”
朱安妮從剛剛的悲痛中回過神來,堅定地道:“去。”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到達了事發地點。
兩艘不同程度受損的船隻被固定在海面上,另外幾艘船正在海面上分頭找人。潛水員穿着潛水服,像魚一樣,不斷跳下水中,然後又浮上來。
中心的那艘指揮船上,幾個大男人癱在甲板上,雙目無神,狼狽不堪。
工作人員爲他們搭上了梯子,阿月帶着人走過搖晃的踏梯上了他們的船。看情況就知道還沒找到人,朱安妮上船後第一個衝過去對着那個狼狽的歐陽慕琛來了兩腳。啞聲道:“歐陽慕琛你個混蛋,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
歐陽慕琛連個眼神也沒有賞給他,更沒有心情關心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朱安妮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裡恨不得把他殺了。
阿月找指揮人員瞭解情況。“你好,請問現在搜得怎麼樣了?”
指揮人員看着阿月,不知道這是誰。問道:“你們是誰?”
阿月只得介紹道:“我們是寧晚晴的朋友,聽說她出事了,就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指揮人員看了他們幾眼,才解釋道:“從昨晚就開始找了,現在三個多小時了,還沒找到。情況你也看到了。”
譚輕月幾人互相對看一眼,不再說話。這裡有專業的搜救團隊,並不需要他們做什麼。他們能做的,只有等。
這時,皮軍野搖搖晃晃爬起來,找譚輕月要電話,想要打給阮輕語。他的電話昨晚入水時已經壞了。
譚輕月記得這個人,這個是墨墨的大伯,叫做皮軍野。難道是要打電話通知墨墨。
譚輕月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撥號鍵盆,遞給他。他撥了家裡的電話,兩聲後就被墨墨接起。他用稚嫩的童聲問道:“喂,你好,請問你找誰?”
聽到墨墨天真的,毫無雜質的聲音,他幾乎要落淚。他不敢應他,他怕自己一說話就要哭出來。聽到對面無人應答,他奇怪地又問了一聲:“你是誰?你找誰?”
這時,阮輕語從廚房裡出來問他:“墨墨,誰?”
墨墨奇怪地道:“不知道,他不說話。”
現在是關鍵時期,阮輕語馬上接過電話,問道:“是誰?”這時,電話那邊應道:“是我。”
阮輕語聽出了皮軍野的聲音,問道:“皮大哥,你怎麼了,怎麼回事。”
皮軍野用盡量冷靜的聲音闡述了整件事,最後讓她馬上通知阮風華。阮輕語震驚過後,還沒來得及悲痛,就被墨墨小朋友問道:“小姨,是誰啊?”
阮輕語回過神,想要對他笑一笑,可是表情無比怪異。她垂下眼睛道:“打錯了的。我也不知道是誰。來,我們墨墨先吃早餐。”
把墨墨哄去吃早餐之後,阮輕語回房,心情複雜地打響了那個最近都不敢打的電話。
“喂。”
“大哥,是我。”
“什麼事情?”
“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但是,你要先跟我保證,不要激動。”
阮風華坐正了身體,他從昨晚開始就惴惴不安,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你走後不久,歐陽慕琛就出現了,把晚晴帶着了。昨晚他們連夜想從水路離開,皮大哥帶人去追,過程中,晚晴不慎落水,現在還沒找到。”
阮風墨氣急攻心,一口血頂到喉嚨。“呃!”
阮輕語急道:“大哥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阮風華把那口血硬嚥下去,冷道:“我馬上回去。”之後掛了電話。
他六神無主,站起來走到門口卻又退回去坐下,他不知道如果晚晴不在了,他應該怎麼辦。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下情緒。
肺部隱隱作痛,胸口的鮮血猛頂他的喉嚨,血腥味讓他覺得反胃。但是,就這樣,他想到的是,現在必須回去,他要回去找晚晴。他按住胸口,開門出去。修蘿看見他臉色發白,神智不清,摁住胸口的樣子被嚇了一跳。
她連忙上前:“首領,你怎麼了?”
“修蘿,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說着就往外走。
修蘿肩上的傷已經好了不少,他連忙拉住阮風華,道:“首領,發生了什麼事?你這樣怎麼回去?”
風華什麼也不說,只是堅持着,要回去。
修蘿看得出他的狀況非常不好,她不能放任他這樣子回去。認真道:“首領,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馬上回去,但是,請你冷靜一點考慮考慮。”
阮風華的情緒已經到了一個極點,他直直地看着修蘿,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要—回—去。”
修蘿只能安撫他道:“好了,我知道了。但是,你先別急,我來安排好嗎?我這就訂機票,然後大家一起回去。”
聽到要回去,阮風華才停下來。這時,旁邊的兩個人過來把阮風華拉到沙發上坐下。他們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首領,他看起來神智不清,身體搖搖欲墜,十分令人擔心。
修蘿查了最近的飛機,發現最近的也得3個小時之後,而稍遠一點的飛機則是晚上的8點。其實她並不想阮風華這樣子回去,她擔心路上會出事。
最後,爲了擾亂別人的視線,她在網上訂了晚上8點的飛機,然後決定馬上收拾東西趕去機場,到時候臨時改爲3個小時之後的。
安排好這邊的事情,幾人就往機場進發。由於最近他們已經暴露了行蹤,導致出入都得十分小心。就在她訂機票的時候,歐陽慕琛之前留下來的人已經發現了。
但他們並不是那麼好騙,3個小時後就有航班,爲什麼要訂晚上8點的。於是,他們在機場上潛伏下來。
到達機場後,修蘿他們並沒有馬上進入候機大廳。而是改在機場附近的一個飯店休息。一個毫不起眼的年紀較大的男子負責去機場換航班。
男子換好機票的時候,也到了準備安檢的時候。他們裝做普通乘客,分批進入大廳,進入安檢通道,拿票的人員這纔過來,悄悄把機票分到每個人的手中。
儘管他們做得十分隱秘,但最後,安檢前,傳機票的動作還是被一直監控着系統的人發現。
他們在暗處,朝這邊瞄準,準備射擊。
一場混亂即將開場。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內,彭的一聲大亂原來的秩序。大家四處躲藏,而阮風華也被修蘿推到一個柱子後。其他的乘客全部雙手護頭,躲到了四周。短暫的安靜之後,又一槍打了過來,有一位亂動的乘客被擊中。這時,機場廣播響起:“各位旅客請注意,您所乘坐的9742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攜帶好您的隨身物品由2號登機口上飛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阮風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機票,正是9742次航班。他心中牽掛晚晴,不想錯過這次航班,於是乎不管不顧地鋌而走險。
他往前翻了一個身,翻出一米多遠,然後從安檢口進入機場裡。這時,後面的人繼續開槍,一路追着他打過去。
修蘿被他的行動嚇到,只能站出來看到底是哪裡開槍,並回擊過去。接着,開始了一場混戰。阮風華進去安檢口後,往登機口跑去。這時,不知是哪裡來的人,瞄準他的背部,開了一槍。
阮風華中彈,向前倒下。
修蘿牙呲欲裂:“首領!”
就在那個人想要再給阮風華補一槍的時候,修蘿一個轉身打中了他的胸口。修蘿跑過去,抱起阮風華道:“首領!首領!你怎麼樣?”
阮風華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緩緩說道:“回去!”然後昏倒在修蘿的懷中。
這時,機場保安趕到現場,爲了避免麻煩,修蘿扛起阮風華往機場外跑。剩下的人跟在她們後面保護她們。
而襲擊他們的人,早已消失不見。
修蘿他們出了機場,送他們來機場的人還沒走,正開好車在外面等着他們,幾秒鐘之後,這輛毫不起眼的小車就消失在車流中。
修蘿把阮風華放平下來,不停地拍打着阮風華的臉,哭道:“首領,你怎麼樣?要不要緊?”可是,阮風華卻毫無反應。
司機保持沉默,只是踩油門的腳更加用力,加快了車速。一刻鐘後,司機把她們送到了一處隱蔽的私人診所。這個診所外面看起來平淡無奇,但隨醫護人員上了樓後,卻發現這裡設備非常齊全,可以承接各種大手術。
把阮風華放在病牀上後,修蘿就被請出了手術室。她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着,來回走動,停不下來。只要一停下來,她的心就狂跳不止。
不多久,另外的幾人也趕到了手術室外,修蘿的助手李斯上前一步問道:“怎麼樣了?”
修蘿穩住心神,勉強道:“首領正在手術。”
李斯安慰她:“放心,首領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但是修蘿卻聽不進去,如果沒有親耳聽醫生確定首領沒事,她就放不下心來。這時,李斯看到她肩膀的傷口裂口了,鮮血正不停地往外冒,驚訝道:“修蘿,你的傷口裂開了,快叫醫生處理一下。”
修蘿看看自己的傷口,這才覺得痛。這時一個護士過來對她說:“這位小姐也受傷了嗎?請過來這邊進行處理。”
修蘿看看還在進行中的手術室,搖搖頭不想離開。李斯幾人勸她道:“快點去吧,我們在這裡守着。”
看到大家關切的眼神,修蘿只好跟護士走了。爲修蘿處理傷口的大夫話不多,除了看到傷口時露出一個吃驚的表情外什麼都沒說,而是手腳麻利地爲她止血、消毒、包紮。
等了很久之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滿頭大汗地出現在門口,道:“病人失血過多,加上本身氣急攻心,肺病復發,情況比較嚴重。”
修蘿急着問:“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手術比較成功,但是病人的身體太虛弱,會不會有併發症,還有什麼時候能醒,都不確定。”
“醫生,求求你救救她!”
“這是我的責任,我一定盡力。”說完,醫生離開了手術室,往外走去。護士把阮風華推出來,幾人看着他蒼白的臉色,都十分擔憂。
寧晚晴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吹到了一個小島上。昨天晚上,糊里糊塗落水之後,她被嚇了一跳。她想大聲呼救,卻發現什麼都來不及。
入水之後,正好海底有一股暗流,馬上就把她吹到了其他地方。她閉上眼睛,不敢呼吸,不敢呼救,心裡十分害怕。
口中的空氣越來越少,求生的本能讓她不停踢水,漸漸地,她終於浮上了水面,終於可以呼吸了。當她接觸到空氣的一剎那,她感動到要哭。她一點也不想死,她還沒有等回阮風華,她的墨墨還那麼小,她還沒有看着他長大。
寧晚晴不斷在水中浮沉,也許這海水是暖流,總之並不覺得冷。她撲打着雙臂,隨波逐流着。這裡離剛剛落水的地方已經很遠了吧,看不到之前的船,也聽不到歐陽慕琛的聲音。
落水前,她聽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呼喊,他叫她小心,跑過來拉她,但是都沒有用了。聽到他的呼喊,想到幾年前,他們還在一起的時候,他爲了她命都可以不要,她毫不懷疑他是愛她的。但是歐陽慕琛的愛太過尖銳,總是刺傷她。
她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這輩子好像總是落入這樣的孤苦無依的境地,而且總是和歐陽慕琛有關。如果靠近他就意味着危險,那麼,她真的不想再遇見他,也不想要他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