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男人從包間內走出,結賬後向咖啡廳門口走去。而與此同時,另一個男人從咖啡廳走入。
兩個男人交錯而過。
“兩個都不錯啊……不過爲什麼這兩個看起來都好像在哪裡見過?”晚晴自顧自說着,完全沒有注意到猛然站起來的安妮。
“晚晴,我找到了!”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就站起來衝了出去。因爲走得太快,她甚至撞到了剛剛走進來的那個男人。
“對不起……”她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便消失在門外。那副着急的樣子,好像有一萬頭猛獸在身後追趕一樣。而事實上,她正追趕着心中的那一頭叫做-愛情的猛獸。
它來的如此迅猛,如此令她措手不及。但她朱安妮,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她一定要親手抓-住他,抓-住愛情。
寧晚晴似乎反應到什麼,一把拎起安妮落在座位上的手袋,緊隨着安妮的身影向外跑去。
“最近的美女怎麼個個都一副心急火燎的表情……”被安妮撞到的那個男人不滿的揉了揉痠痛的鼻樑,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剛剛那兩個,不是慕琛家的夫人還有那個叫什麼妮的嗎?”
他坐下來,伸手撥通了一個號碼。
“慕琛,猜猜我剛剛看見了誰?”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咳:“是晚晴吧?她今天陪安妮出去相親。”
“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不過你猜怎麼着?那個叫什麼妮的沒等來相親對象就急吼吼的跑掉了!然後你們家那位也跟着衝出去了!”
“嗯,我知道。”那邊的歐陽慕琛淡定的說。
“你知道?”謝欽堯說,“你不會派人跟蹤你老婆了吧?”
“最近不太安全,”歐陽慕琛淡淡的說,“她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一個人?別開玩笑了,她身邊不是還有那個什麼妮嗎?”
“她和安妮不同,安妮膽大心細,她是傻乎乎的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況且,我和炳元也不一樣。”歐陽慕琛將手機拿開一些,咳嗽了幾聲,才又聲音平靜的加了一句,“還不會有人蠢到打總統女兒的主意。”
“你的意思是歐陽會長的夫人比較搶手嗎?”
“你願意這麼理解我也沒辦法,”歐陽慕琛說,“順便提醒你一句,人家叫安妮,不叫‘那什麼妮’。還有,你就算被放鴿子了也用不着這麼激動,誰教你欺騙在先——‘議員家的公子’。”
安妮追着那個黑風衣的男人出去,到了停車場卻失去了對方的蹤跡,這時一輛奔馳緩緩駛出,她眼睛一亮,連忙大聲喊道:“哎!等等!”
黑風衣的男人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便面無表情的疾馳而過。
安妮正焦急間,一輛白色瑪莎拉蒂停在身邊,車門打開,寧晚晴坐在駕駛位上衝她微笑:“安妮,上車。”
安妮飛快的跳進去關好車門,撲過去抱住寧晚晴的脖子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下:“晚晴,你真是我的救世主!”
“救世主不敢當,紅娘倒是錯不了啦。”晚晴笑着說。一面加大了油門。
瑪莎拉蒂靈巧的穿梭於滾滾車流中,並且能夠緊隨着黑色奔馳不放。安妮一臉崇拜的看着晚晴:“晚晴,想不到你車技這麼好!”
“這個當然,”寧晚晴不無自豪的說,“大學時我還加入過賽車俱樂部呢。”
“真的嗎?我還以爲……”
“以爲什麼?”
“我還以爲,小時候那個活潑好動的晚晴完全不見了呢,”安妮感慨的說,“幾個月前見到你時,我真的嚇了一跳,”她看了看雙眼緊盯着那輛奔馳一臉志在必得的微笑的寧晚晴,“我真喜歡這樣的你,晚晴,我希望你能夠一直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我希望你也一樣,”寧晚晴說,“沒有安妮追不到的男人,對嗎?”
“當然。”安妮驕傲的握了握拳頭。兩個女人相視一笑,繼續追逐着前面那輛飛速疾行、似乎想要甩掉她們的奔馳。
就這樣,在長達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兩輛車賽跑一樣風馳電掣的行駛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或是一望無際的高速公路。最後,那輛奔馳停在了一所地理位置十分偏僻的孤兒院外。
瑪莎拉蒂無聲無息的停在它身後,寧晚晴偏過頭朝安妮鼓勵的一笑:“去吧。”
安妮點點頭,打開車門向前跑去。
離他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厲害起來。
終於,她來到他面前。男人戴着墨鏡,搖下車窗冷冷的看着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沒想到迎接她的是這樣冰冷的語氣,安妮頓時有些退縮,但想到這麼不容易才追上他,連忙掐了掐自己掌心,說,“我喜歡你。”
男人微微一愣,隨後以更加冰冷的語氣答道:“我不喜歡你。”
“沒關係,”安妮飛快的說,“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
男人皺了皺眉,看着她:“我們不可能。”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可能?”安妮神情激動的說,“全世界這麼大,有這麼多的城市,這麼多的人口,可是偏偏每次我都能夠遇見你,你敢說這不是一種緣分?”
男人沉默了一瞬,緩慢而堅定的說:“我們不可能,你別跟着我了。”
“果然是你……”安妮撲過去,用手抓-住車窗,臉上露出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你這麼說,就證明前兩次真的都是你,而且你也記得我,對不對?”
“那就怎麼樣?”男人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極其秀麗卻極其冷漠的眼睛,他看着她,那目光就彷彿淬着冰雪一般令人望而生寒,“你很麻煩,我不想再見到你。”
饒是安妮再勇敢堅定,此刻聽到這樣決然的話語,心裡也有些不好受起來。這時,身邊傳來一道柔和而帶着一絲欣喜的聲音:“阿月,原來是你。”
聞言,譚輕月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一言不發的盯着面前兩個女人,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晚晴,你認識他?他叫做阿月嗎?”
“是啊,不過我只知道他叫阿月,還不知道全名呢,”寧晚晴不好意思的朝安妮笑了笑,又看了眼坐在車內的阿月,“沒想到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人竟然會是阿月。”她禁不住感嘆道,“世界真小啊。”
“晚晴,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兩個女人完全忽略了他臉上明顯的不悅,自顧自的討論起來。
譚輕月不想見到朱安妮,更不想見到寧晚晴。然而這兩個世上他最不想見到的女人,卻一下子在這裡聚了頭。
更痛苦的是,九兒正在裡面等他。
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煩的生物,她們會害了九兒,也會害了自己。
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應該隨便喜歡上別人的。
可是——
“晚晴?!”一道又驚又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緊接着,一道人影刷的一下飛到眼前。
九兒,你敢不敢表現的再猴急一點……譚輕月無聲地嘆了口氣,只好承認今天實在倒黴到家。只不過,那個該死的寧晚晴,車技爲什麼會這麼好?
難道她不是那種每天躲在屋裡子繡花走三步路就會頭痛暈倒的現代版林黛玉嗎?
他一向自詡車技出色,完全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會被兩個女人追上。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他眼中的病貓加世上第一大累贅寧晚晴。
他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了。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會容許她接近九兒。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會盡力的讓九兒遠離她。
“九兒,你怎麼會在這裡?”寧晚晴驚訝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歡快的就差搖尾巴的九兒,臉上也禁不住浮現起笑容來,“真好,又見到你了,上次的事還沒謝謝你呢。”
“我們兩個人之間,難道還需要說謝謝嗎?”九兒微微有些不滿道,然後看向身旁的安妮,一臉自來熟的模樣,“你好,你是我們家晚晴的好朋友吧,我叫夜流光,你可以叫我九兒,”他伸手又指指一直冷着臉的阿月,“這是我朋友,譚輕月,他這個人總喜歡板着一張臭臉,你別介意。”
“夜流光……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安妮皺着眉毛想了想,最後放棄了,對着九兒伸出手說,“你好,九兒,我是安妮。”
兩人握了握手,然後安妮一臉期待的朝阿月伸出手去:“阿月,你好……”
阿月看了她一眼,冷冷的擡起下巴:“我和你好像沒有那麼熟吧。”
安妮尷尬的笑了笑,慢慢縮回手去。九兒看不下去,對阿月說:“譚輕月,我命令你,馬上把手交出來!”
寧晚晴:“……”
譚輕月:“你確定你要‘命令’我?”他眼神冰冷,渾身噝噝的往外冒着寒氣。
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了,九兒皺着臉看他:“我要接任務。”
“你敢?”
“你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敢出去送死!”九兒挑釁的看着他。
譚輕月皺眉:“好吧你贏了。”
九兒一臉壞笑:“要對姑娘家溫柔點,不然小心沒人要你哦。”
安妮興致勃勃的看着不情不願走下車的譚輕月,舉手道:“我要我要!”
寧晚晴默默扭頭:“安妮你矜持點好嗎……”
可惜安妮已經完全忘記了作爲一個名媛淑女應該保持的禮儀,現在,她只是一個一心想要融化面前這個大冰塊的小女人。
換句話說,此時的安妮呢,已經完全fallinglove了。
四個人朝孤兒院走去,寧晚晴這才知道原來阿月小時候也住在這所孤兒院裡,長大後便時常回來看看,在院裡幫幫忙,而九兒作爲和他形影不離的好友,當然是義不容辭的陪他一起來了。久而久之,兩人便養成了每個週末來這裡做義工的習慣,只不過今天阿月臨時有事所以才晚來了一步。
“晚晴,慢點走。”九兒悄悄對晚晴說。
“嗯,怎麼了?”晚晴不解道。
“看不出你朋友對我朋友有意思嗎?我們要給他們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啊。”九兒理所當然的說。
“嗯,有道理。”晚晴點點頭。於是兩個人默默的落後幾步,與前面兩個人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
九兒眉開眼笑:“其實我也想單獨跟你呆在一起。”
“嗯,爲什麼?”
“因爲我想你啊,難道你一點不想我嗎?”那張好看的過分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晚晴撲哧一笑:“我也想你啊。上次不告而別,我真的很抱歉,對了,你的傷全部好了嗎?”
“嗯,差不多了,”九兒慢慢補上一句,“有時候會有點疼。”
“真的嗎?”寧晚晴的表情立刻緊張起來,“哪裡疼?”
“這裡。”九兒拉過寧晚晴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遠處,一個僞裝成園丁的人悄悄對準兩人,按下了手中微型相機的快門。
孤兒院內,孩子們正在做大掃除,看到阿月進來,紛紛笑着圍過來:“阿月哥哥,你來啦!有沒有想我們啊?”
一向冷的能夠凍死人的阿月對着孩子們也沒法扮酷,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他蹲下來,視線與孩子們平齊,握着他們的小手,一個個的問過去:“小虎子,最近有沒有調皮啊?豆豆,這幾天晚上還做噩夢嗎?還有彎彎,零食不可以吃太多哦!”
“豆豆不做噩夢了,豆豆有了阿月哥哥買的阿狸公仔後,每天都睡得香香的!”
“我沒有調皮啦……只不過,昨天不小心弄壞了院長媽媽養的花,阿月哥哥不準生我的氣哦……”
“阿月哥哥,院長媽媽說我牙齒裡有蟲子……嗚……”
小朋友們七嘴八舌的說着話,阿月不疾不徐的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滿臉的寵溺。陽光下,他秀美的眉眼中盡是笑意,薄薄的嘴脣向上揚起,現出右臉上一個淺淺的酒窩。
安妮呆呆的看着他,雖然初見時,就知道眼前這個人長得十分好看。但現在看他這樣滿眼笑意,完全沒有平時那股冷酷的模樣,更是不捨得移開目光。
譚輕月,什麼時候,你也能這樣對我笑一笑呢?
不過我有信心,一定會有那一天的。我朱安妮,從來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怕追不到一個男人嗎?
她對他勢在必得。
“你這樣一直看着我,不覺得很沒有禮貌嗎?”不知道什麼時候,阿月轉過臉朝她說。
安妮搖了搖頭:“我看着你,是因爲你這樣很好看,阿月,你平時多笑一笑,好嗎?”
孩子們好奇的看着他們倆,一雙雙天真的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忽然有一個孩子大聲說道:“我知道了,這個漂亮姐姐一定是阿月哥哥的女盆友!”
阿月連忙否認:“小虎子,不要亂說,我和她——”
“對!我就是他女朋友,”安妮笑眯眯的打算他,並且主動湊過去,挽住他的手臂,阿月的身子微不可見的僵了僵,安妮臉上笑意更深,“以後我會經常來看大家哦,不知道你們歡不歡迎安妮姐姐呢?”
安妮眼睛又大又明亮,在太陽底下熠熠生光,她臉上是健康的小麥色皮膚,長長的頭髮被她紮成了高高的馬尾,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又漂亮,笑容又是那麼的燦爛,完全是小朋友們最喜歡的類型。
於是一羣小傢伙們便順利倒戈了,紛紛投向了漂亮姐姐的陣營。
另一邊,九兒正帶領着一羣小朋友們玩遊戲。
晚晴坐在一旁的鞦韆架上看着,不得不承認瘋起來的九兒真的就跟一個大孩子沒什麼兩樣。
彷彿是感應到一直追逐着自己的那道目光,正和孩子們鬧成一團的九兒忽然轉過頭,衝寧晚晴眨了眨眼睛。
然後他低下頭,跟小朋友們嘁嘁喳喳的咬着耳朵,一羣人邊商量着什麼,邊回頭看她。
寧晚晴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
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拉住寧晚晴的手說:“大姐姐,來和我們一起玩遊戲吧!”
“嗯,我嗎?”寧晚晴指了指自己,有點不敢相信。
“對呀!”小男孩紅撲撲的小圓臉兒上寫滿真誠,“來嘛,大家都在等你呢!”
“嗯,那好吧!”寧晚晴笑着摸-摸小胖子的頭,拉着他的手走過來。她一靠近,孩子們立即發出一陣歡呼。
“哇!仙女姐姐真的是九兒哥哥的女盆友啊!”
“那當然了,難道我還騙你們不成?”九兒笑的得意洋洋。
寧晚晴無奈的看着九兒:“你又亂說什麼呢。”
九兒伸手搭在寧晚晴肩上:“我纔沒有亂說!”
寧晚晴對九兒,心中既有感激,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愛,因此並沒有制止九兒對自己做出的親暱舉動。然而,在他們誰都不曾注意的角落裡,有人用微型相機無聲的記錄下了一切。
寧晚晴陪孩子們玩起了小時候玩過的老鷹抓小雞,九兒當老鷹,她被孩子們推舉爲雞媽媽,於是身後一羣小雞的雞媽媽們在老鷹兇猛的抓捕下,狼狽的東躲西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