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鞠一菲阻礙了他和顧悅的話,那麼誰也幫不了她。更何況。她現在都自身難保。哪還有精力去管別人?
沈知琛愕然道:“你不知道?修遠沒跟你說?”
她澀然搖頭,他和她說的事寥寥無幾。多數是強硬說完命令,哪還會把這些他認爲瑣碎得不值一提的事情說給她聽?
沈知琛沉默了。
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氣質出衆卻又略帶傷感的女人,良久道:”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能強求。嫂子。我先走了。“
說完,利落起身朝門口走去。
路蔓把他送到門旁。略帶歉意道:“很抱歉沒能幫到你。”
面對這樣的道歉,對方先是愣了一下。後搖頭淺笑道:“沒事,是我有些急,從而考慮不周了。”說着,朝她揮手道。“那麼,再見了。”
她笑道:“再見。”
送走沈知琛後,路蔓關門。看到小茶几上的那份早餐,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可一下子無從尋起。又想起鞠一菲的事情,更是一頭霧水,索性把所有的東西都拋到腦後。拿着難得的早餐上樓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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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復修遠已經到了總裁辦公室。
才坐上轉椅,秘書小王便利索地遞上來一杯咖啡和一份當天的報紙。
他接過,餘光掃到小王有些猶豫不決的臉,問道:“有什麼事就說。”
語氣雖然很淡,但其中地威壓讓小王控制不住地一抖,指了指報紙,張口道:“沒什麼,只是今天這報紙裡面有些胡編亂造的傳聞而已。我建議,總裁你還是別看了。”
復修遠蹙眉,在小王忐忑的目光下打開了報紙,眼神一一掃了過去,只見第一面赫然寫着一個大標題——
“復氏夫婦遇感情危機,雙雙出軌,醜聞揭曉。”
下面還配了兩張圖,一張是他和嫩模的,另一張是路蔓和簡俞寧。
只見另一張圖片中,簡俞寧一臉緊張地將路蔓護在身下,而女人則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露出的半邊臉盡是嬌柔,彷彿對身邊的男人很是依賴。
復修遠氣極,下一秒,便將報紙揉成紙團,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面色冷寒道:“查出是哪家報社的稿子,一有結果,立刻告訴我。”
見總裁暴怒,小王不敢多待,立即應了聲“是”,便出去辦事了。
復修遠寒着臉,將椅子轉向窗戶那邊,看向濃縮成剪影的高樓大廈,眸色沉沉。
果然,那個女人設的騙局就是爲了簡俞寧!
好啊,好。
路蔓,你有膽!
路蔓看書一直看到了下午五點,反應過來時肚子已經餓的不行了,想起今天早上沈知琛帶來的那些牛排之類的食材,不禁有些滿足。
她下樓,煎了塊牛排,又做了份洋蔥湯,坐在灑滿晚霞的窗戶旁,開始品嚐起來,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要多吃點。
吃着吃着,她的餘光不禁飄向了復修遠的書房。
那裡的採光很好,透過敞開的門,她可以大致的看到裡面的景象。
路蔓把最後一塊牛排吃完,鬼使神差的走向他的書房。
她只來過這個地方兩次,一次是下定決心要搬走的時候,另一次就是現在。
走進去後,她果然又看到了一直放在桌上的那個像框,只不過這一次它被人用一塊布給蒙了起來。
風吹了進來,揚起了窗簾,也吹動了那塊布,露出一個女人燦爛的笑臉。
她伸手拂開那塊布,把相框拿了起來,一時間有些黯然。
這就是他所愛的女人啊。
從五年前至今,這個相框就一直放在他的書桌上,夜夜摩挲,就彷彿顧悅從不曾遠離。
想到這裡,她的內心深處滲出絲絲縷縷的悲傷來,無法抗拒,不能逃避。
“你在幹什麼!”
身後突然響起的怒喝聲,讓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路蔓手一抖,相框滑落指尖,掉在地上,濺起無數玻璃碎片。
她立馬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事,急忙轉頭去看復修遠。
可還沒完全轉身,便被男人一把推開了,藉着桌子的支撐才得以站穩。
她擡眼望去,只見一向冷靜的復修遠正半蹲着,徒手去撿地地上的相框,指腹被尖銳的玻璃割開了一道道的小口子,正往外冒着小血珠。
她的心狠狠地顫了起來。
這個相框竟然對他如此重要,以至於讓對任何事物都很淡漠的他這麼緊張!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顧悅在他心裡也處於這樣一個無法替代的位置呢?
路蔓的心裡雖然痛的翻江倒海,面上卻不露分毫,邁着僵硬的步伐,緩緩蹲下身去,也幫復修遠去撿那些已經染着鮮血的碎片。
復修遠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她,眼中流露出滔天的怒火。
他毫不留情拂開她顫抖的的手,雙目猩紅道:“別碰!”
此時,路蔓的手已經被割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小口子,冒出點點血跡。
這抹猩紅落在復修遠的眼裡,讓他眸色更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見覆修遠抗拒,路蔓沒有看他一眼,立即起身,任傷口處肆意流血,緩緩擡步朝書房外走去。
在走到門口時,輕說了一句“對不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盯着滿地的碎片看了半晌,最終只撿起了最底下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靨如花,青春容顏,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清純和自信。
但是……
復修遠捏緊了照片,垂下的眸子裡藏着太多的情緒,無法看穿。
路蔓機械地走到房間,鎖上門,坐在牀上。大腦一片空白,反覆回播着的是相框碎掉的那一剎那和復修遠那副難以名狀的悲痛表情。
呵,自己到底在幹些什麼!
爲什麼?爲什麼事情最終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所謂的婚姻,真的是一個無法彌補的錯誤嗎?!
這麼想着,她再也忍不住伏在被上,斷斷續續地抽泣,指尖攥着被單,忍耐着無邊的悲痛。
她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沒事,會好的。
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齒輪還在按照它自己的方式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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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齒輪還在轉動,誰到底在愛着誰,也早就成了定局。
復修遠輕輕摩挲着那張曾經讓他很留戀的照片,眼中的情緒複雜難辨。
此時太陽將落,柔和的霞光將他層層包圍,暈出一個優雅的剪影。
不知過了多久,他把照片放在桌上,起身上樓。
與此同時,房間裡的路蔓擦乾了眼淚,透過窗戶看向天邊的晚霞,那麼絢爛,又那麼遙遠。
她呆望了一會兒,隨即下牀開門。
她不能總這麼不明不白的活着,夾雜在他和各種女人之間,事情都應該有個了結。
當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路蔓的視線裡出現了那個滿面肅然的男人,逆着霞光而立,強大的氣場讓她幾乎要退卻。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神色不明。
路蔓深吸一口氣,將所有多餘的情緒都憋迴心裡,努力朝他笑道:“又來興師問罪?”
見他不回答,她將目光落向別處,沒有起伏道:“亂動你東西,是我不對,對不起。”
路蔓的妥協和閃躲讓復修遠的眸色更深,擡腳緩緩逼近,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着她,一種無形的威壓彌散開來。
她的指甲摳入手心,強忍住後退的衝動,仰頭看他,反問道:“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他仍舊面無表情,在路蔓倔強的目光下緩緩揚起了右手。
她心中一涼。
他這是又要打她……再一次爲了顧悅打她!
她徐徐閉上眼,把那半邊臉送到復修遠的跟前,眼睫微顫。
打吧,打吧,打了就不欠他什麼了。
路蔓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臉上的鈍痛卻遲沒有出現,反而那隻玻璃劃傷的手被執了起來,清涼的觸感傳來。
她不可置信地睜開眼。
他悉心塗藥的俊顏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落入她的眼中。
只見他眼眸低垂,薄脣緊抿,濃密整齊的眉毛時而皺起,多麼認真的表情。
路蔓目光一窒,心房也跟着柔軟了起來。
直到復修遠處理好,擡眼看她時,她才艱難地別開眼。
這又是溫柔的假象,背後一定藏着令人痛心的事實。
果然,下一秒,他盯着她有些蒼白的小臉啓脣道:“爺爺奶奶說想你了,讓你下週去他們那裡住一段時間。”
聞言,路蔓心中冷然,脣邊溢出一抹嘲諷,不顧疼痛地將手從他的大掌裡抽出來,笑道:“哦,原來如此。”
她不喜不怒的表情讓復修遠的眉緊緊皺在了一起,但在掃到她又在流血的傷口後,又慢慢舒展開來,道:“提前準備準備吧,弄得體面些。”
語氣又恢復了以往的冰冷,不復剛纔。
說着,右手捏住冰涼的藥瓶,轉身下樓,沒有一丁點的停留。
路蔓忍不住對他修長卻沒有任何溫度的背影吼道:“復修遠,告訴你,我路蔓沒有你這麼假惺惺的溫柔也會在二老面前演上一出夫妻恩愛的戲碼。所以,收起你那廉價的虛僞吧!”
她靠在門邊,不算長的指甲划向紅木漆的門框,突兀地在上面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她的話音剛落,復修遠的身形僵凝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正常,沒有回答,徑直下樓。
路蔓苦笑。
這算是一種默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