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就如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張倒下,其餘的應聲而倒。
美心的事還沒個頭緒,樑大地已經找上門來。
我在去醫院的路上被樑大地堵住了,柴震跟他在一起,看到我,滿臉堆笑地說:“王老弟,哦,現在應該要叫你樑梓陽了啊,樑少爺纔對。”
我厭惡地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你們想說什麼?”
樑大地笑眯眯地說:“老弟啊,我們現在是本家了。自家兄弟,沒事就不能坐坐喝杯茶了?”
我冷冷地說:“喝茶行,改天。今日沒空,我有事。”
樑大地還是笑眯眯地說:“我知道老弟你忙。你要圍着幾個女人跑,能不忙嗎?老弟是個風流情種,我們老樑家有福了啊。”
樑大地的話陰陽怪氣,聽起來極不舒服。不過他話裡有話,表明他對我並不是一無所知,而是什麼都掌握得很清楚一樣。
老子現在改名樑梓陽,是銀行行長樑鬆的兒子,梁氏宗祠族長樑三爺的唯一孫子。得罪我,就是得罪整個梁氏家族,就是得罪手握重權的行長大人。
我輕蔑地說:“樑老闆,你要是沒事,請讓開。”
樑大地肥胖的臉扭曲了一下,他摸出一支雪茄,半陰半陽地說:“如果不是你,我樑大地會要與你決鬥的。”
我驚愕地問:“樑老闆,你爲什麼要與我決鬥?”
樑大地臉上突然冒出一陣開心的笑容,他壓低聲說:“現在是肥水沒流外人田了。我還要決鬥嗎?她在我牀上與在你牀上,結果都是我們樑家人的牀上。”
他的笑猥瑣而下流,一張臉因爲得意而扭曲得不成人形。我心裡一陣噁心,如此不要臉的話,他居然輕輕鬆鬆就說出口來,可見此人的道德敗壞到了何種地步。
我怒視着他說:“樑老闆,你說話,最好是想清楚再說。別胡說八道,免得到時候找不到牙在哪裡。”
樑大地稀疏的幾根眉毛跳了幾跳說:“我說的不是事實?她孟小冬看不起我,嫌我老,嫌我不中用,現在好啦,我樑家出了你這麼個優秀人兒,她還不照樣要臣服在我老樑家胯下啊!”
我心裡一陣怒氣翻滾,小腹裡的熱氣又開始凝結成球。我彷彿能聽見四肢百骸在嘎嘣作響。我悄悄捏緊拳頭,準備照着他的面門就砸下去。
樑大地顯然感覺到了殺氣,他退開幾步,示意柴震過來說話。
柴震猶豫着沒敢過來,遠遠地說:“梓陽,樑老闆有重要的
事跟你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聊,好不?”
要動手,樑大地和柴震兩個人綁起來也不是我對手,但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動手,消息傳到樑三爺父子和翁美玲的耳朵裡,不見得是好事。樑大地大鬧祠堂百年修譜慶典後,幾乎是被梁氏驅逐出來的人,但畢竟人家頭頂上戴着個正宗的“樑”字招牌,我只是個冒充的梁氏後人,而且樑大地再不濟,也是個港商。儘管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香港農民,不過在大多數的眼裡,香港人的光環總比我們大陸人要炫目得多。
我很反感別人叫我“樑梓陽”,樑三爺一家這麼叫,我尚能忍受,外人這麼叫,就好像當着我的面羞辱我的先人一樣,我會羞愧無比。
柴震看我沒答應他的話,怯怯地說:“梓陽,你樑大哥是真的有話要對你說,是爲你好啊。”
我甕聲甕氣地說:“老柴,請教我王者。”
柴震一愣,隨即滿臉堆笑說:“好好,叫什麼無所謂。不如我們去喝茶,你看如何。”
我默許了他的建議,隨着他們進了茶樓,找了一個包廂,各自坐下。
樑大地開門見山地說:“老弟,不管你喜不喜歡,我這幾句話都要說。你現在確實是我們樑家的人了,你的名字都修進族譜裡去了。所以,我們現在是兄弟,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吧?”
我沒辦法反對他的話,樑大地所言,確實屬實。樑梓陽的名字確實開了祠堂門,鄭重其事寫在了樑松子嗣一欄裡了。
“我們自家人,絕對不害自家人。”樑大地感嘆說:“雖然我們不是一奶同胞,起碼我們大家都頂着一個樑字。是自家人,就要拳頭對外,我們總不能將自家利益拱手送給別人吧?這要在過去,就是漢奸啊。”
樑大地的話讓我想笑,看着他鄭重其事的樣子,我心裡嘀咕着想,這老小子還是有一套的,要不當年貌美如花的孟小冬,以及人中極品的譚茗茗,怎麼就會看上禿頂肥胖得像一頭豬一樣的他。
樑大地的口才非常人能比,放在古代,可以用舌燦蓮花來形容。
我直言道:“你有什麼話,直接說。我不喜歡繞彎子。”
“好!”樑大地拍手叫道:“我喜歡爽快的人,老弟不愧是三爺的孫子,大氣!”
我笑了笑,沒作聲。與樑大地多說幾句話,我都覺得悶,胸口像堵了一塊石頭般。特別想起他蠢物一樣的趴在孟小冬的身上,我就有作嘔的衝動。
“你把協議書給我。”樑
大地直愣愣地說。
“我沒有啊,什麼協議書?”我裝作一頭霧水的樣子叫起屈來:“樑老闆,你聽誰說我有這個東西?”
樑大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冷冷地說:“老弟,你以爲我老樑這幾十歲是白活的嗎?沒有證據,我會找到你門上來?”
我雙手一攤說:“你要不信,可以搜我身的嘛。”
樑大地哈哈大笑說:“老弟,你還真把我當作一個香港農民了啊!”
我嘿嘿地笑,輕蔑地看着他和柴震說:“如果你們找我說這事,算是找錯人了。”
樑大地遲疑了一下說:“如果我找錯了,那麼王常舉投案自首和他老婆進精神病院,這都是什麼事?還有一件事,我聽說銀行管保險櫃的主任叫什麼孫玉來着。這個孫玉也不想想,沒有她,王常舉如何進得去銀行?”
我沒料到樑大地會如此清楚這些,他甚至沒叫錯一個人的名字,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眼皮子弟發生的,他是洞若觀火的一個人,不到必要時候,不會拿出來這些殺手鐗。
“我聽說,這個王常舉可是你哥們。而且在案發之前,他還見過你。”樑大地捏着茶杯,放在脣邊舔了一口說:“如果我把這些線索給警察說說,你說,他們會不會沿着這條線索查下去?”
“查吧!”我硬着頭皮說:“身正不怕影斜。”
“確實!”樑大地感嘆說:“要是我三爺知道自己新收的孫子捲進去這麼一個案子,會不會着急呢?還有,我樑鬆哥堂堂一個行長,兒子卻與江洋大盜是兄弟,他又會有何感想?”
毋容置疑,樑大地的每句話,都像毒蛇一樣吐着信子。他彷彿看穿了我一樣,每一句話都直奔我心裡最柔軟最脆弱的那一部分去。
我強做鎮靜,冷冷地說:“樑老闆,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意思。”
“沒意思你還說?”
“我只是警告你,現在與自家兄弟配合,我們還是兄弟。要是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到時候魚也死了,網還不會破。”
“隨你的便。”我站起身說:“樑老闆,我就沒弄明白,你與我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我再次鄭重告訴你,你找錯了人!”
說完我轉身往外走,柴震想來攔我,我怒目瞪了他一眼,他嚇得後退了幾步。
樑大地在我背後陰森森地說:“王者,你莫怪我!”
我轉過頭去,鄙夷地看着他說:“樑老闆,隨你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