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與甜姨一起決定的訴訟,內幕除我和安靜知曉外,外人一律不知。有知道甜姨曾經是孟小冬家管家兼保姆的人,對甜姨起訴孟小冬的事憤憤不平。都說孟小冬這麼多年養了一條白眼狼,關鍵時刻反咬了主人一口。
又有人說,孟小冬身邊潛伏着這麼一個對手那麼多年,想想也是害怕恐怖。
外面的謠言鋪天蓋地,孟小冬卻心靜如水。她甚至連過問訴訟進程的心思也沒有,每天早出晚歸的,誰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
徐小婷找上門來時,我正在客廳裡與安靜就第二天要開庭的事做最後的準備。
兩個女人照面,只是互相微微頷首。安靜便站起身,說出屋去透透氣,留下我和徐小婷兩個,你眼看着我眼,半天沒說一句話。
美心在廚房忙活,這段時間我和安靜呆在別墅的時間多。她要照顧我們兩個的吃喝,有時候還得預備晚上的宵夜。
我打破沉默說:“徐廠長,你來找孟總?”
徐小婷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一半是。”
“還有一半呢?”我驚異地問。
“找你。”
“找我?”我愈發疑惑:“找我幹嘛?”
我在廠裡算不得一個員工。當初從柴震手裡接過財務大權,也只是臨時過渡,等到柴震交出手裡的全部財政大權後,我基本就屬於名存實亡的財務人員。而且我在去給樑鬆開車前,已經將全部的工作移交給了她,她還來找我幹嘛呢?
徐小婷憂心忡忡,我的驚異於狐疑並沒有讓她感到吃驚。她淡淡地說:“樑大地的新廠明天要開張了。”
“管我們什麼事?”我脫口而出。
“他開張,我們就得關門。”
“爲什麼?”我有些着急,倘若工廠關門,對孟小冬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爲什麼?”徐小婷冷笑着說:“你們這些人,有誰真正關心過工廠的命運?都像蜻蜓點水一樣,到了就走。”
“這與關門有什麼關係?”
“人家挖牆腳,已經挖到屋中央了。”徐小婷似乎要哭出聲來:“樑大地的新廠在招工人,開出來的工資比我們多一倍多。”
“這是好事啊”我笑起來說:“小妮最喜歡了。”
徐小婷瞪我一眼道:“如果小妮她們都去了,我們還能開工嗎?”
“哪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我試探地問。
“留住人啊!”
“怎麼留?”
“你問我?”
徐小婷大聲叫起來:“我要是有辦法,還要過來找你們?”
“找我沒用,我跟你一樣,打工的。你要找就去找孟總。”我笑嘻嘻地說:“也許孟總有辦法。”
徐小婷冷哼一聲道:“我要是能找到孟總,還要跟你費那麼多話?”
我嘿嘿地笑,說實在話,徐小婷提出來的這個問題,確實非常棘手,我是沒辦法給她的。樑大地用高工資吸引人,我們總不能一樣去提高工資。
“還有,就算現在留下人,我也沒辦法開工了。”徐小婷皺着眉頭說:“廠裡的訂單,能做到月底就不錯了。下個月還不知從哪裡來訂單。”
既沒有訂單,人還要被人挖走,這是雪上加霜的事。
我問她道:“徐廠長,你自己有什麼打算?”
徐小婷一楞,淡淡地說:“我要看孟總的意見。如果能救,當然最好。如果不能救,我還能怎麼樣?重新去找工作唄。總不能餓死自己。”
徐小婷的話讓我陷入沉思。怎麼救?如何救?就成了一道魔咒,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了。
“如果救?從哪裡下手?”我再次試探她。
“沒人不怕,可以招人。沒訂單就危險。沒有訂單,那麼多人,拿什麼給人吃飯呢?”徐小婷嘆口氣說:“原來老柴在,我只要做好跟單就萬事大吉。現在老柴走了,我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找訂單啊!”
徐小婷明顯廋了很多,我看到她的鎖骨幾乎要凹成兩個深坑了。她整個人也顯得沒精打采的,由此可見,她這段時間一定是經受了太多的壓力。
我終於明白,徐小婷手裡缺的是訂單。只要有訂單,她就能撐起一片天空。
安靜從外面進來了,她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說:“王者,今天就到此爲止了。明天上午十點,法院門口見。”
安靜一走,徐小婷就好奇地問:“這個人是幹嘛的?”
“律師。”
“律師來幹嘛?”
“打官司啊。”
“跟誰打官司?”
徐小婷顯然不知道甜姨起訴了孟小冬,她驚訝的神情表明她一無所知。
我不想告訴她這些事,反正跟她也無關。
這場官司我們必須敗,只有敗了官司,才能保全股權。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嗎?只要股權安全,接下來的事,就是如何將股權安全轉移到手裡來。
安靜設置了幾個看似不經意的破綻,這些破綻註定只要庭審,法院必定會判決凍結股份,查
明真相。
就算一時不能將股權從樑大地手裡奪過來,但凍結了後,樑大地也沒辦法通過二級市場將股票交易出去。
這些,就是這場訴訟的真正核心真相。
美心從廚房出來,看到安靜沒在,問我道:“王者,安律師呢?”
“走了。”
“去哪了?”美心着急地問:“我還有事跟她說呢。”
“你要說什麼事?”我好奇地問。
“我要起訴離婚啊!”美心沉着臉說:“我想好了,再不爭取幸福,我這輩子就不會再有幸福了。”
徐小婷驚奇地看着美心,悄聲問我說:“她不是王常舉的老婆嗎?”
我點了點頭。
“她怎麼要離婚?”
我茫然地搖頭。
徐小婷的臉色就不好看起來,她掃了一眼美心說:“一個婦道人家,開口閉口離婚,不像話。”
美心臉一紅,毫不示弱地回擊她道:“你管得着嗎?”
“我就要管。”
美心冷笑着說:“先管好你自己吧。”
她扭身去了廚房,把徐小婷氣得一張臉變換了幾種顏色後,最後定格在羞慚的神色裡。
“我怎麼啦?”她憤憤不平地嚷:“我得罪她了?”
我笑着說:“你們女人都是天生的對手,一言不合就開仗,沒意思。”
徐小婷還在激憤,她甚至要起身追到廚房去與美心理論。我拉住她說:“算了。你這麼一鬧,我腦殼都暈了。”
徐小婷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我就知道,你偏袒她。”
她甩手出門,我跟着追出去。
徐小婷站住腳說:“王者,你追我幹嘛?老實回去陪人家吧。”
我哭笑不得地說:“小婷,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有意思嗎?”
我茫然地搖頭。
她便啓齒一笑道:“既然我沒意思,你還問?”她突然柔聲說:“如果工廠關門了,你會管我不?”
我楞了一下,毫不猶豫地說:“管。一定管。”
她便滿心歡喜起來,盯着我的眼睛說:“我就知道,你王者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我尷尬地笑,心裡想,老子拿什麼來管你呀?
工廠關門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事實,可是不關門,誰有辦法拯救?
突然,我想起孫玉曾經跟我說起過,訂單有眉目的事,當即摸出電話說:“你先等等,我打個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