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姨與女兒帶着我一起來桂林,不僅僅是看望在服刑的徐大官。她們需要徐大官的一份手跡,從而改變局面。
這個局面就是股權分割計劃。
孟小冬在拿到協議書後,並沒有立即通知甜姨。而是悄悄通過關係將股權再次轉移到了自己名下,這一招神不知鬼不覺,連樑大地也矇在鼓裡。
事情被捅露出來還是孫玉。
孫玉和孟小冬都是名媛會的人,平常兩個人的關係非常親密。孫玉設計讓王常舉拿到協議書之前,她與孟小冬也有協議。
按照她們的口頭協議,只要孫玉拿到協議書,孟小冬就得支付給她五百萬塊錢。如此巨大的一筆款項,放到死人面前,死人也會睜眼。
所有這一切,似乎都按照孟小冬的計劃在走,誰也沒料到,她在最後卻反悔了對孫玉的承諾。當然,孟小冬不是一分錢不願意付,她答應一次性給孫玉兩百萬。孫玉自然不答應,兩個人爲此事鬧翻後,孫玉在名媛會上遇到了甜姨,才悄悄訴苦訴出來這麼一段事情出來。
而樑大地得知股權被轉移,恰恰是甜姨故意透露給他的。
甜姨在孫玉訴苦之後,主動找到孟小冬,希望她按照當初簽署的協議書,承認自己是股份代持人,在將股份全部轉移至於莜莜名下後,她可以拿得屬於她的一份,而且甜姨還願意在原有的基礎上,按照現在持有股份總價值的百分之十,付給孟小冬代持費。
甜姨的建議在孟小冬面前碰到了生硬的釘子。孟小冬斷然拒絕了甜姨的建議,她既不願意將股權轉移到於莜莜名下,也不願意自己只拿甜姨許諾的錢。
她告訴甜姨,她的代持是徐大官主動找她的,沒有徐大官的意見,誰也不能取消她的代持資格。
她還明目張膽地告訴甜姨,誰讓她交出手裡的代持股權,她就去告誰涉嫌內幕交易。
甜姨當然知道股權的來歷,也知道徐大官在最後關頭堅守了這道防線。徐大官自己不保,他不能不保甜姨母女。何況孟小冬代持股權,是天知地知的事,只要孟小冬不說,徐大官自己不說,就只有上市公司的原董事長許以冠知道。
許以冠在徐大官出事後不久就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現在與國內幾乎沒有任何聯繫。因此,現在唯一知道孟小冬手裡股權來歷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倘若孟小冬孤注一擲,最後的結局還真不好預料。
甜姨沒敢去逼孟小冬,又擔心孟小冬在二級市場變現。所以就悄悄找了樑大地,將孟小冬已經轉移股權的事告訴了他。
樑大地當時真如五雷轟頂,他最不想看到的事終於變成了現實。樑大地深知股權對他的重要性。手裡拿着協議書,雖然不能處置股權,卻也像捏住了孟小冬的七寸一樣,令她不敢亂動。
協議書裡載明股權是樑大地所有,這份兩個人各自持有的一份,如今全部落在孟小冬一個人手裡,樑大地想申說股權轉移的法律依據蕩然無存。沒有協議書,孟小冬能輕而易
舉地將股權全部再次轉移到自己名下,而樑大地,只能等死。
樑大地在甜姨找過孟小冬之後的第三天親自登門去了孟小冬家。孟小冬是何等聰明之人,沒等樑大地坐熱屁股,她就扔出來樑大地在四川與譚茗茗結婚辦酒席的照片,以及譚茗茗在醫院生孩子的照片,甚至還有樑大地爲兒子辦滿月酒的照片。她冷冷地告訴樑大地,閉嘴!閉嘴了,可以保證她孟小冬睜隻眼閉隻眼,也會在合適的時候讓他樑大地有一條生路。她不會趕盡殺絕。如果樑大地不知趣,害的不是他一個人,他會害死譚茗茗以及他們剛出生不久的兒子。
就好像高手過招一般,本來是樑大地拿捏着孟小冬的七寸,如今他的七寸卻被孟小冬拿住了。
樑大地的七寸就在剛出生的兒子身上。
每個人都有人性的弱點,每個弱點都是致命的。
樑大地的弱點就在兒子身上。
在樑大地看來,他可以什麼都不要,唯獨不能沒有兒子。可是兒子這條小命就握在孟小冬的手裡,她隨便一出手,樑大地不但可能失去兒子,而且可能失去在大陸的一切。
樑大地不是個愚蠢的人,他在最後關頭妥協了。
他妥協當然有條件,孟小冬也毫不猶豫答應了他的條件——孟小冬一次性付給樑大地兩千萬現金,換取樑大地在此事上的閉嘴,而且在事情全部落實後,樑大地與孟小冬簽署離婚文件。
甜姨將全部內幕說給我聽,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我聽得驚心動魄,心驚膽顫。我暗暗爲孟小冬的果斷拍掌叫好,又同時爲她的絕情惋惜不已。
我知道孟小冬不是個貪財的人,她是個精緻的女人,對財物的慾望顯然沒有孫玉那麼強烈。這從她認識我之後,一出手就給十幾萬去發工資,卻在沒發工資後並不急着要收回可以看出來,孟小冬之所以這麼絕情,裡面必定還有其他什麼原因。
我試探着說:“甜姨,你是不是誤會了孟總了。”
甜姨淺淺一笑說:“我在小姐家幹了八年保姆,你說,我能不懂她?”
“你既然懂她,就該理解她。”
“我理解她,可她會理解我嗎?”甜姨冷冷笑道:“王者,甜姨心裡明白,小姐對你是不一樣,也許,她所做的這一切,正是衝着你來也不一定。”
我嚇了一跳,趕緊搖手說:“甜姨,你千萬別想得太複雜,這裡面跟我沒一分錢關係。我王者算什麼呀?”
甜姨恬靜地微笑,說:“如果放在以前,你或許真不算什麼,但是現在的王者,不是當初的王者了。”
“是嗎?”我驚異地看着她問:“哪裡不一樣了?”
“這個……”甜姨遲疑一會,嘆口氣說:“只有你們自己明白了。”
我想,難道甜姨知道了我與孟小冬的情愛?頓時,我的臉緊張得紅了起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的慌亂讓甜姨抿嘴而笑,她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說:“王者,別說是
小姐了,就是甜姨我,看到你王者,一樣的激動啊!”
我愈發惶恐起來,奶奶的,老子真那麼有男人味?每個女人看到我會動心?甜姨是個徐娘半老的人,門外還站她俏生生的女兒,她居然敢這樣公開說出這麼一番話,說明她說的是真心話啊!
我小聲地說:“甜姨,你讓我緊張了。”
“不要緊張!”她微笑着安慰我說:“王者,你是個男人,男人不但要有承擔責任的勇氣,更要有救人於水火的膽魄。女人對於你王者,都只不過的過眼雲煙。”
我偷偷瞄了她一眼,甜姨高聳的胸脯依然如大山一般的巍峨,越是像她這樣的精緻女人,越會注意保養和修飾自己。因此四十歲的甜姨在我面前,依舊如成熟少婦一般的那麼有韻致,根本讓人感覺不到她日漸衰老的容顏。
她顯然感覺到了我的偷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說:“王者,這次叫你來,就是讓你幫我。”
“怎麼幫?”我狐疑地問。
“我們這次要拿到莜莜爸爸的手跡,讓孟小冬無話可說。”
“要是拿不到呢?”
“一定可以拿到。你放心,我都打點好了。”甜姨安靜地微笑着說:“明天,你與莜莜一起去看她爸,你要讓莜莜爸認可你。”
“認可我什麼?”
“認可你是她女婿啊!”甜姨深深地看我一眼,嘆口氣道:“其實,把莜莜交給你,我還真不忍心呢。”
我已經沒有了意識,傻愣愣地問:“爲什麼?”
“因爲你王者不是莜莜一個人能霸得住的人,我擔心莜莜受委屈啊!”
我笑道:“甜姨,你說得好遙遠的事啊!”
甜姨沒再說話,突然伸過手來,在我臉上摸了摸說:“小東西,你不可誤了我家莜莜!”
甜姨說完,起身往裡屋走,邊走邊衝我擺手說:“你出去吧,莜莜在外面等你。”
我打開門,果然看到於莜莜依在一張古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窗外出神。
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像從夢中驚醒過來一樣,茫然地擡頭看我。
我笑着說:“在想什麼?”
她淺淺看我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大人嘆氣我能理解,她於莜莜嘆什麼氣呢?小屁孩一個,裝得那麼老成持重,不好!
“你們聊了什麼?那麼久?”她問我。
“也沒聊什麼,就說說孟總的事。”
“孟小冬嗎?”於莜莜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出來:“那麼個女人,真的是條美女蛇。”
我的心一動,笑道:“她是美女蛇,你是什麼蛇?”
“我就不是蛇!蛇是多麼惡毒噁心的東西啊!”她感嘆說:“我要做,就做一條專門打蛇的青竹杆!”
我去!我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你比人家美女蛇更惡毒!
正聊着,看到外面匆匆忙忙進來一個人,低聲對她說:“小姐,都安排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