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匆匆行至暢音樓,遠遠的便看見唐賽兒焦急等待的身影,趙文心中不由得大喜,心道,這一切果然是賽兒安排的,如此說來,信上所說的,都是真的?
趙文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腳步也加快了幾分,朝唐賽兒急急奔去,恨不得立刻將唐賽兒擁入懷中。
一把將面前的女子緊緊擁入懷中,再也捨不得鬆開。
沒有期待中的熱吻,只見懷中的女子身子猛地一震,似被嚇了一大跳,忽然,一記耳光狠狠的朝自己臉上摑來,乾脆利落。
“你幹什麼!”
唐賽兒狠狠地推開趙文,萬分惱火的瞪着他。
趙文登時愣住,捂住被摑的發燙的臉頰,愣愣的看着唐賽兒,心中大爲不解,自己做錯什麼了嗎?是不是不應該突然衝上去抱住她?是不是嚇到了她?
可是,她不是已經表明心意要同自己私奔了嗎?爲何如此驚慌,如此生氣?
“怎麼了?”
趙文愣愣的看着唐賽兒,疑聲問道,他實在搞不懂唐賽兒爲何要打自己,難道是怪自己讓她等太久了?
“你還有臉問我爲什麼?我倒要問問你,你爲什麼要這樣?”
唐賽兒緊緊的盯着趙文,怒聲喝道。
“我怎麼了?是不是我讓你等久了?”
趙文不解的看着唐賽兒,疑聲問道。
“我不是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嗎?你爲何還要這樣,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很多人?趙文,你怎能如此自私?”
唐賽兒怒聲罵道,可是她看見趙文那無辜受傷的可憐表情,頓時又不由得心軟,趙文只是太喜歡自己,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纔會做出這等糊塗事,自己又怎能怪他?
她欠他的實在是太多,此生都還不清,她可以做任何事來補償他,可是獨獨給不了他最想要的。
他最想要的,就是唐賽兒,可是唐賽兒卻無法給他任何迴應。
趙文捂着左臉,怔怔的看着唐賽兒,她到底怎麼了?不是她叫自己來的嗎?爲何她現在卻在說着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公子,對不起,我不該打你,可是我心裡實在是生氣,又氣又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怪我沒有把事情對你說清楚,纔會讓你有所誤會,讓你以爲你我之間還會有什麼,如果是因爲這樣才讓你對我產生了什麼誤會的話,我跟你道歉。”
唐賽兒眼眶微微泛紅,輕聲說道,她不能怪他,因爲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錯,如果真的要怪,那也只能怪天意弄人吧。
“你在說什麼?”
趙文疑惑的看着唐賽兒,他不明白她爲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難道真的是因爲自己來遲了,所以生氣?
“今晚我們就把話說清楚吧,免得日後再有什麼誤會,趙公子,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莫說我現在是皇上的妃子,就算我沒有進宮,就算我沒有認識胤仁,就算我沒有當這個妃子,你我之間也不可能,我這樣說,夠明白了嗎?”
唐賽兒狠下心來,咬牙說道,有些話,縱然再難開口,也還是要說出來,否則誤會永遠不會消除。
“賽兒?你不是寫信對我表明了心意,說要同我私奔嗎?不是你說暢音樓等我,不見不散嗎?你爲何現在要說這些?”
趙文怔怔的看着唐賽兒,怒聲說道。
“什麼?”
唐賽兒忽然愣住,怔怔的看着趙文,就好像看見了一個怪物。
自己什麼時候寫信給他了?自己什麼時候對他表明心意了?自己又什麼時候說要同他私奔了?
他到底在說什麼?
“賽兒,你後悔了?”
趙文慢慢的從懷中摸出一隻玉釵,輕輕放到唐賽兒手中。
唐賽兒低頭一看,這正是自己平日時常佩戴的玉釵,怎麼會在趙文手裡?
“你若後悔,那我就當沒有看見過那封信,今晚的事,我們都忘了吧,我不想勉強你。”
趙文苦笑一聲,慘聲說道。
“不是你寫信說今晚暢音樓,不見不散的嗎?”
唐賽兒心中頓時閃過不詳的預感,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之色,顫抖着雙脣,輕聲問道。
右手緊緊的握住那支玉釵,唐賽兒絕望的閉上了雙眼,渾身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我沒有給你寫過信!”
趙文看着唐賽兒驚恐的表情,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一股涼意自腳底徐徐升起,直衝脊椎,順着脊椎,慢慢的爬向大腦,趙文整個人都被一股強烈的恐懼感緊緊包圍住。
“我們被人算計了…”
唐賽兒緊緊握住手中的玉釵,緊閉着雙眼,絕望的說道。
趙文一聽這話,心中頓時一驚,渾身猛地一抖,伸手拉住唐賽兒的手,作勢便想拉着唐賽兒逃跑。
“跑不了了…,此人計劃如此周密,怎會給我們逃跑的機會?跑不了了…”
唐賽兒頹然的放開趙文的手,慘笑一聲,愣愣的盯着趙文身後,苦聲說道。
趙文心中一驚,回頭往身後一看,只見身後無數燭光亮起,朝着暢音樓緩緩逼近,將暢音樓照的越來越亮,陣陣腳步聲朝着二人漸漸逼近。
趙文絕望看着越來越近的燈光,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絕望猶如一條毒蛇般,狠狠的纏在他的身上,隨着燈光和腳步聲越來越靠近,那條纏繞在他身上,名叫絕望的毒蛇,也越纏越緊,慢慢的,將趙文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吞噬。
“趙妃!你好大的膽子!哀家原本不信你會在宮中幽會男人!誰知你竟當真在此!哀家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
太后怒視着面前這對不知廉恥的男女,怒喝道。
唐賽兒看着太后,看着太后身後密密麻麻的身影,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中是掩不住的淒涼,絕望,現在,就算她渾身上下全是嘴,她也說不清!
唐賽兒不由得笑了,那是嘲諷的笑,她在嘲諷自己,也在嘲諷太后。
如果自己是中了別人的計,那麼太后不也跟自己一樣,也是中了那個人的計,不一樣的是,她是那個快死的人,而太后將會是將她處死的人。
“趙妃,你忘了你對哀家說過的那些承諾?”
太后聽着唐賽兒的笑聲,勃然大怒,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地問道。
“臣妾沒有忘,太后的教誨,臣妾一直銘記於心,片刻也不敢忘記。”
唐賽兒定了定神,直直的看着太后,苦笑着說道。
“趙妃,哀家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所以你明白哀家對你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可是哀家現在才發現,你原本來並不聰明,一點也不聰明,哀家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寒光,沉聲說道。
“太后所言極是,臣妾確實不是一個聰明人,所以臣妾纔會在這裡,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
唐賽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譏笑,緩緩說道。
我若是個聰明人,又怎會傻傻的便來到這裡?又怎會被人算計?又怎會被太后撞見?又怎會百口莫辯?
事到如今,就算給她十張嘴,也沒人會相信她的話,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費脣舌,反正現在,她的話,太后一個字也不會相信。
事實擺在眼前,她和趙文確實在暢音樓中深夜私會,她還能說什麼?還能解釋什麼?
太后只會相信她眼睛看見的事實,而不會相信唐賽兒嘴裡說出的謊言。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太后厭惡的看着唐賽兒,怒聲問道。
這個女人,實在可惡!仗着皇上對她有幾分寵愛,便無法無天,如今竟然在宮中幽會男人,還被自己逮個正着,這種無恥下賤的女子,怎能留她在宮中?如此不知廉恥,簡直將我皇家顏面丟光,若是放任她繼續下去,日後必爲南楚大患!
就算皇上喜歡她又怎樣?哀家要殺她,不過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駭人寒光,心中暗下殺機。
“臣妾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就算臣妾告訴太后,臣妾和表哥之間清清白白,臣妾從未有過對皇上不忠的念頭,臣妾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臣妾是被奸人所害,臣妾是被人騙到此處,臣妾冤枉,太后會信臣妾麼?”
唐賽兒直直的看着太后,面上浮起絕望般的苦笑,冷冷的說道。
“哀家不信!你的謊言,哀家一個字都不信。”
太后冷笑一聲,緩緩說道。
“既然如此,臣妾無話好說。”
唐賽兒絕望的閉起了雙眼,再不說一個字。
“把這對姦夫淫婦抓起來,押到宗人府,哀家親自審問。”
太后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這對男女,恨聲說道。
話音剛落,立刻衝上去幾個太監,將兩人狠狠的制住。
太后狠狠地瞪了唐賽兒一眼,眼中滿是失望,轉身便離去。
幾個太監緊緊的押住兩人,緊隨太后,往宗人府緩緩行去。
過了今夜,南楚的後宮之中,是不是又會多出一對冤魂?
那些冤屈的,不甘的,憤怒的魂魄,輕輕的飄蕩在後宮中的各個角落,在夜深人靜之時,帶着不能述說的悲哀,悽慘的哭泣着,久久的徘徊在半空之中。
這一切,可曾有人聽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