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心心怕他不麻煩,連忙補充。“真的!就一個問題!”
“問。”
“明淮九給了您什麼好處,才能讓您替他牽線搭橋?”頓了頓,她從善如流的補充:“當然了,爺方便告訴我就說,但凡有一丁點兒的不方便,那您千萬甭說!”
她就是稍微好奇一下,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沒什麼不方便的。你也說了,明九臉面大。爺讓明九給何庭舒幫了個忙。要不然,何庭舒勾搭不上毒蠍。”
毒蠍是誰?何庭舒勾搭毒蠍幹嘛?明九爺怎麼就能認識連何庭舒都勾搭不上的毒蠍?
這些從心底升騰起的疑惑,海心心一個都沒問。
因爲她深知一個道理。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冷冷淡淡的哦了一聲,她蜷縮在男人懷裡,不吭氣了。
裴翩皇帶着她找個位置坐下,原本坐在旁邊的人立刻點頭哈腰的與他問好之後,立刻撒腿就跑。
果然是邪神煞神!人人見了他都要繞着走!
“你剛纔跟明九近距離接觸,有什麼感受?”
“我那是被迫的,可不是勾引人啊!”海心心下意識就解釋了一句。姓裴的心眼忒小,不由得她不多解釋一句!
“爺知道,你一泡尿差點憋死麼。瞧你緊張的樣兒,做賊心虛?”
“……”無視了他的挑釁,海心心想了想,不明白裴翩皇到底在問什麼,微微蹙着眉頭,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雖然明淮九身上噴了很濃重的古龍香水,但還是遮掩不住他身上的一股子藥氣兒。我當時憋着尿,顧不上打量人家。只是覺得明淮九氣色好的有點反常吧?!”
別說是一個常年臥病在榻的人了,哪怕就是一個健健康康的人,臉色都不能那麼紅潤呢!
“對!尤其是明淮九的嘴脣!跟喝了人血一樣的鮮紅!”
裴翩皇慢條斯理的掀脣,“寶貝兒,還說你沒勾引男人呢?觀察的挺仔細啊!”
“靠——不是你問我,我才說的麼!”
“得得得,瞧你那炸毛的模樣兒。”裴翩皇伸手跟摸寵物似得摸了摸她的腦袋,帶着老繭的大掌流連在她的發間穿梭,“爺誇你觀察仔細,聽不明白?”
“夸人就好好誇,別誇獎裡邊帶着小腳針兒!”海心心有些惱火的瞪了男人一眼。
不是她要關注明淮九,實在是他的脣太過惹眼了!
鮮紅的,如同海棠花的鮮豔欲滴。
這樣一雙脣,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臉龐上,不談美感,只有驚悚。
“寶貝兒,相信爺。你們女人出門打扮的時間,連明九的手指頭都比不上。”
“啥意思?”
“爲了讓他那張死人臉看上去不那麼嚇人,光化妝師,明九就找了十幾二十個。”
嘖嘖……
原來他那張過分紅潤的臉龐,全靠化妝技術化出來的啊!
難怪明九爺幾乎就是足不出戶呢,每次出門光化妝得大半天時間,煩都煩死了,誰還樂意出門?
“那這麼說來……爺,您見過明淮九不出門的模樣?”
陰鷲的妖眸一閃,“那景象,爺就四個字。不忍直視。”
連姓裴的都說不忍直視?那明淮九不化妝的臉還能看?
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挪出去,找到了被人羣團團圍住的明九爺,望着他那張英俊的臉龐,海心心咂舌。
“明九爺那哪兒叫化妝?他簡直是畫皮麼!”
“畫皮?沒錯,就是畫皮!”裴翩皇樂的趴在她肩膀上直笑,噴出的鼻息,熱熱癢癢的,讓她不舒服的扭了扭腰肢。
長嘆一口氣,海心心還是那句話。
能安慰人的不是話語,而是一個錢財權勢樣樣都有的天之驕子,身上有一個重大的,都沒辦法彌補的缺陷!
她心理頓時平衡多了。
明九爺表面上的光鮮亮麗,背後卻是病魔日日夜夜的折磨爲代價。
裴皇爺表面上的權傾朝野,背後卻是與童年淒涼少年落魄爲背景。
當一個無權無勢無錢的小人物,真挺好的!
“明九爺一向深處簡居,常年居住在國外養病。他這次以軍部爲舞臺出現在衆人的面前,難不成……”海心心一愣,“明九爺要強勢迴歸了?!”
裴翩皇眉頭一挑:“寶貝兒,你喂狗的智商終於搶回來了。猜得沒錯,明九這是打算回來真正的執掌明氏了。”
“就他那身板兒?”海心心撇嘴,“真是覺得自己命長。”
“寶貝兒,一派祥和不代表萬事大吉。你要是明家的兒子,你能把大好河山拱手讓給一個隨時斷氣兒的病秧子?”
這麼說,明家內部其實並不是其樂融融的景象?
果然,她就知道!這世上哪兒來那麼多手足情深?都是瞎扯淡!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人能守住親情,壓下野心!
有身體健康的哥哥想要對付自己,明淮九是不能幹坐着等待,那是坐以待斃!他總要反擊的!可他常年不在京城,總得尋一個萬衆矚目的時機宣告自己要強勢迴歸的消息纔好。那麼,這個以軍部做嫁衣的舞臺,絕對夠萬衆矚目!
不過海心心認爲,明九爺找這麼個舞臺迴歸,更加是在無言的向他的兄弟,展現他的實力。
目光,望着男人又開始把玩自己黑髮的大掌。
畢竟……與裴皇爺交好,僅此一條,就足夠明淮九在這場兄弟的鬥爭中,橫行霸道了。
連裴皇爺都甘願傾軍部之能力,爲他做嫁衣,明淮九的優勢是用肉眼都能看清楚的!
“爺,您給明淮九如此造勢,他一定欠您個大人情!”
人情,從來好借不好還!
“寶貝兒,你今兒犯嘴癮?”裴翩皇將她的長髮打了個十分難看的蝴蝶結,不緊不慢的提醒着,“話忒多了點!”
“我是不是說過讓爺別太寵着我了?您一寵我,我就把自個兒當根蔥了。”在男人高高跳起眉頭,正要發火兒的時候,海心心眼疾手快的低頭、道歉,“是我錯,不該犯嘴癮。爺,拍賣會要開始了,您給明淮九捧了場咱們好回家睡覺。我今兒是真累了。”
望着她眉宇間的深深的疲憊不似作假,男人那比墨玉更漆黑純粹的妖眸閃爍一下,一臉的漫不經心:“怎麼了?”
“我就是——”話到了嘴邊兒,不知道爲什麼又說不出口了。
不是說不口,而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去說。
“陶文勳?”
海心心苦澀的勾了勾脣角,輕輕點頭。
裴皇爺一雙鷹眼,什麼也瞞不住他。
今天再見,陶公子還是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子,舉手投足間,還是世家貴族的大少爺公子哥,但那風韻氣質,卻完全是換了一個人!內斂了氣質,收起了稚嫩。儼然成長爲了一個有手腕夠果決的商界中人。
這纔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而已,在見他,陶公子的臉上已經沒了當初的那份羞澀與純良。他看她的眼神,更加的赤裸了,裡邊的情愫絲毫不加掩飾。與她說話,神態也更加的自然起來。
她都很難想象,眼前這個從容的男孩、不,是男人,就是幾天前跟她說話還會大舌頭,還會臉紅的少年公子。
他在衝自己笑,優雅而有禮。但海心心卻微微慌了心神。錯開目光,不去看他的眼睛。
不敢看。
“想什麼呢?”男人用了些力道,扯了扯她的黑髮。似乎對於她的愣神表示不滿。
“爺,原來男孩蛻變爲男人,真的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啊……”海心心似是而非,又像是個感慨的輕嘆一口氣。
裴翩皇溫柔的將她黑髮別在耳後,目光陰冷夾裹着終年不化的積雪,卻已是她所熟悉的。
“男人的成長,大抵離不開挫折。說的更偏激一點,離不開恨與憤怒。寶貝兒,你真是天生的紅顏禍水。能讓一個男人真正的蛻變,他得多恨你?”
有多恨她,就有多愛她。
海心心聽了,只有苦笑連連,說不出話。
是她……把一個嬌滴滴的大少爺,逼成了現在這個男人嗎?
她何德何能?能讓陶老爺的掌中寶,蛻變成現在這個眼底含着恨藏着怨的男人?
同時,她又何其委屈?
歸根究底,她不過是因爲裙帶關係作祟,失去了原本屬於她的第一名。那她心裡委屈一下,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流兩滴鱷魚淚又怎麼了!礙着誰了!她又沒有鑼鼓喧天的訴說自己的委屈,她就是一個偷偷的抹個眼淚而已啊!
她幹什麼傷天害理的缺德事兒了?!
結果就因爲陶公子看見她抹眼淚,他自己單方面喜歡上了她,甚至還爲了追隨她,跑去英國待了好些年。兜兜轉轉回到京城遇到了她,就一定要她迴應他的感情。
對她而言,這也太特麼不公平了吧!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會得到對方的迴應。也不是你愛的夠深了,對方也就一定要回應你!”海心心苦笑,望着男人那能扭曲時空的俊臉,滿腹委屈卻說不出口,“爺,您說,我要是真做了勾引陶公子的事兒,或者再退一萬步說好了,我若但凡給了他那麼一丁點的希望,他現在這樣,我都認了。真認了。可我沒有哇!您說,我到底做什麼事兒了,竟然惹的這一身腥?!”
裴翩皇嗤笑一聲,哪裡有安慰,簡直就是落井下石,“海小妞兒,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長得有多美,有魅惑男人。你掉一滴眼淚,怕是男人看見了,只會把什麼都雙手奉上爲討你開心。你說,你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