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小姐的成人禮,讓秦吾此生難忘,從紀家出來,她挽着男人臂彎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不是難過,激動地幾乎握不住。
他們在走臺階,秦吾只顧着看身邊的人,腳下的階梯壓根沒留意,走到最後一節時,高跟鞋沒踩穩,身體本能往後仰,她一雙手抓住顧西爵的手臂。
顧西爵正和賓客中的熟人點頭打招呼,她身體的重量拖着他的,另一隻手伸向她腰部,將她倒下去的腰肢撈起來。
反彈力太大,秦吾的臉直接撞到他胸膛上。
“你看,顧西爵和秦吾又在秀恩愛了!”
“是啊,真不知道顧西爵看上秦吾什麼,我聽說秦家都快破產了!”
“我也聽說了哎,好像銀行都上門要債了!”那些走出紀家的名媛,徹底將紀暖那巴掌的教訓拋到腦後,紛紛議論開來。
她們很氣憤,明明自己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又相貌要家世有家世,可就是入不了顧西爵的眼!他看不上她們也就算了,如果對方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是輸的心甘情願,可他居然看上一個快破產人家的女兒!
關鍵這女人還是小三!
小三上位的故事着實勵志,但在上流社會是覺得抹不開臉的。哪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沒有二奶,沒有小三?只是有頭有臉的男人們從不會讓背後的女人爬上臺面,能與他們並肩的只有正牌妻子。
所以,即使秦吾現在成了顧西爵的妻子,顧家的少奶奶,但他們還是對她小三的行爲嗤之以鼻。
“秦氏集團的董事會上你答應溫茂良在半個月內籌到十億?”周圍人的議論絲毫不對顧西爵造成影響,他問秦吾,刻意將他們的議論擋去。
秦吾聽了他們的話,神情恍惚,顧西爵的問題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她點頭承認,末了覺得奇怪,“你怎麼知道的?”
秦氏的董事會,在沒有實質性決定之前,任何的討論都是機密,絕不能傳出會議室以外的地方。顧西爵他是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而且聽他的語氣,一點都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似的。
疑問之際,兩人已經走到車旁,顧西爵替她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秦吾坐進去,全程木訥。
顧總給她開車門了!!
“你打算怎麼辦?”顧西爵繞過半個車身,坐進駕駛座,邊拿手系安全帶,邊問。
五家銀行相繼起訴秦烈的事,在秦吾沒有收到法院的傳票前,他就知道了。消息是韓離給他的,秦烈爲了避開秦氏的董事,竟以自己的資產向銀行貸款來填集團的漏洞。
他難道不知道這種財務漏洞如果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壓根就止不住的道理嗎?虧他還領導一個上千人的集團這麼多年。
秦吾繫好安全帶,靠在車座上,被他的問題難倒。
她還沒想過怎麼辦?
十億的資金不是小錢,不是隨便賣一套房子能籌到的。況且她的名下只有一套公寓,就算賣出天價也絕不值十億這麼多。想了兩天,她依然想不到辦法,如果去銀行貸款,她又沒有足夠的資產。
目前自己身上唯一值錢的就是秦氏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可這是父親轉到她名下的,目的是爲了讓她接手秦氏。可誰曾想董事會上董事們個個刁難,對她的出現遲反對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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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股份是父親的心血,她決不能賣掉,否則就是飲鴆止渴。
“秦氏最嚴重的問題是內憂。”顧西爵見她不答話,一直低着頭,真皮座椅都快被她摳出洞了。
一看就是沒頭緒的模樣。
“你首要的任務就是把內憂解決。”他發動車子。
秦吾擡頭,看着顧西爵,聽他說。她對集團的事情並不瞭解,以前聽父親說過,秦氏裡有許多關係戶,不是這個董事的女婿就是那個董事的表妹,他們分別在不同部門,雖起不了大的作用,但卻是無用之人。
千里之堤,潰以蟻穴。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如今集團遭遇內憂外患,爲了使情況不再惡化,她就必須想把蛀蟲拔光,也只有這樣她在整頓整個集團的時候才能得心應手。
可是要從哪裡下手?
她以前只顧着學自己感興趣的法律,如果能看點管理方面的書就好了,最起碼不用像個無頭蒼蠅這樣到處亂竄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顧西爵正開車,目視前方,眼睛餘光瞥過來,點撥道。
“財務!”果然,女人沒辜負他的期望,立馬將切入點找到了,又準又狠。
一個公司,財務最重要,因爲他管着公司的進出賬各種應收款,一般公司的資金流向都會從賬本里顯露出來。
找到方向的秦吾很興奮,她即刻掏出手機,撥通了湯秘書的電話。
“喂,二小姐。”湯小米很快接電話,她對秦吾尊稱。
湯小米是秦烈的秘書,跟在他身邊幾年,一直勤勤懇懇,平時很少說話,但只要是老闆交代的事,就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辦下來。
秦吾見過她幾次,長得很溫婉,身材高挑,即使生過孩子,皮膚依然很好。
“湯秘書,集團的財務總監是誰?”秦吾說着話,看向身邊的人,顧西爵安靜地開車。
他側臉俊朗,高鼻樑將左半邊的臉完全遮住。
他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她的做法。
“溫文靜。”湯小米並不知道秦吾問話的意圖,她依然據實回答。董事會上,讓她協助總裁處理集團的事務,所以起碼在這半個月內,她還是要盡全力幫二小姐把事情做好的。
“麻煩你把她的資料發一份到我郵件可以嗎?”
“好的,我馬上給您發。”
電話掛斷,秦吾在一分鐘後聽到郵件提示音,她拿起手機登入,將湯小米發來的郵件打開,細細看起來。
溫文靜,女,1978年12月15日出生,本科畢業於京都大學財務專業,後到美國留學,碩博畢業於斯坦福大學。畢業後一直在美國華爾街工作,五年前回國進入秦氏工作,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升任爲秦氏的財務總監。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慢速滑動,秦吾看的很仔細,她試圖從這份完備的簡歷裡找出漏洞,這樣她就能挑出財務總監的毛病,才能繼續下去。
但溫文靜的簡歷,完美地無可挑剔。從幼兒園到博士畢業,她都在當地最好的學校,甚至比她的學校還要好。沒有不良嗜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挑的出錯?
難道是她猜錯了,秦氏最大的問題不是在財務?
車子從主幹道駛入別墅區,不一會兒就停在了12棟別墅門口,顧西爵下車,可他身邊人一直盯着手機,根本沒注意到車子已經停下。
他修長的手指輕叩車窗,秦吾猛擡頭,看到車外的他,趕緊拉車門出來。
“你怎麼又帶我來這兒?”她以爲顧西爵會送她回家,怎麼又像上次那樣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到這兒來了。
顧西爵拿車鑰匙鎖車門。
“你難道不想知道溫文靜其他事?”他擺明了吊她的胃口,話說到一半,轉身走向別墅。
按下指紋,進入。
顧西爵知道溫文靜的事?
秦吾來不及想,在別墅大門自動合上之前,小跑着跟上。
“大白回去了?”她在玄關換鞋,之後走到陽臺上,顧大白的籠子和各種玩具已經不在,只留下幾根狗毛。
顧西爵從廚房回來,擰開手裡的礦泉水,喝一口。他脫掉外套,將領帶解鬆了掛在脖子上。沒回答秦吾的話,但他一副“你自己不會看嗎”的表情,就是答案了。
秦吾走回客廳,站到顧西爵身邊,就着他身邊坐下。
剛纔在紀家,兩個人已經開誠佈公了,但白熾燈下,秦吾看清顧西爵的臉,依然覺得難爲情,與他對視幾秒後,收回眼。
她怕自己又忍不住,主動撲上去。
“你知道溫文靜什麼事?”她差點把正事忘了。
可她越急,顧西爵反而不急了,他身體向後靠,靠在沙發後墊上,隨後一條手臂伸過來,扯過秦吾的肩膀,連帶她的身體帶下來,靠在他身上。
秦吾沒防備,小臉撞在他胸膛,她掙扎,卻被他更用力的按着,掙扎幾次無果之後,她只能任憑他摟着。
她身體側着,一條手臂在身後,另一條尷尬地不知放那兒,最後微舉着。
“秦吾。”男人突然發生喊她的名字,秦吾想仰頭,可他摟的太緊,別說擡頭了,連擡下巴都困難。
“恩。”她應了一聲。
你千萬別愛上我。
這句話,顧西爵沒有說出口,說在了心裡。他在警告她,更像是對自己的警告,生怕自己深陷進這樣的溫柔裡,難以自拔。
秦吾不知道顧西爵要說什麼,她兩隻耳朵豎着聽他繼續說,可等了很久他仍然不發一言。這是他第一次以平和的心情叫她,溫柔地沒有波瀾,他的聲音在心裡泛起點點漣漪。
能與他敞開心扉是自己從未想過的事,更沒想到的是他對自己也存了喜歡的心思,這樣就不枉她爲他難過傷心惆悵黯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