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百川看着前面的紅燈,腦子裡閃過很多的片段.
";兄弟們,我說出這種任務,還真是輕鬆啊.";
";是啊,就送兩個人出國,派了我們這麼多人.老大真是大材小用.";
";切.你就知足吧.難道你想像三號那樣,天天在外面出生入死?你小心斷胳膊斷手回來.";
";話說三號也真可憐,出任務遇到情況,手腳都斷了.以後要怎麼生活啊?";
";斷手斷腳還好,上次五號更可憐.潛到那個bt的黑老大那裡,被扔進了蛇坑,還被那個黑老大用蛇塞嘴巴,以後看到蛇都怕.都有心理陰影了.";
";有心理陰影怕什麼?至少手腳還在啊.多賺點錢,請威廉大師給他催眠,忘記掉了,也就過了.";
";是啊,你說老大當年真厲害,怎麼就救下了一個當心理醫生的?還跟老大是好朋友.";
";緣分這種事情呢,是說不清楚的.怎麼?你小子也想被催眠一下?";
";去你的,你纔想被催眠呢.";
信號燈早已經轉變了,可是趙百川卻坐在那裡不動.
他想起來了,他在哪裡聽過那個名字.
四年前,船上,他跟姚友芊都在養病.
那些負責送自己去英國的人說的.那些人.一開始都是沉默不言的.
可是隨着在船上呆着的時間太長,一羣人偶爾聚在一起打牌,玩樂.
而他偶爾有聽到.怪不得,他一直覺得威廉大師這個名字很熟悉.
再想到白嫣然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只是多了幾分柔弱,但是跟她卻是一模一樣.
這代表什麼意思?催眠白嫣然跟顧承耀的人,會是他嗎?是嗎?
趙百川幾乎坐不住了,他不管前面的紅燈,顫抖着手拿出電話.
第二次撥出了那個號碼:";我想見你.";
沒有第二句話.只這四個字.
兩個小時後,趙百川被人蒙上眼睛,帶到了這一處別墅裡.
…………
趙百川是第二次見到遲向東.
八歲那年,遲向東找趙雅靈談趙百川的撫養權.被趙雅靈一頓掃帚打出去了.
走時留下一個電話號碼,讓趙雅靈如果改變了主意,就跟他說.
可惜,趙雅靈寧願以姐姐的身份帶着趙百川,也不願意向遲向東求救.
更在他十歲那年,嫁了人.
二十二年,從八歲到現在,他是第一次,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
眉眼之間跟他有幾分相似,但是身上的氣勢卻完全不一樣.
";有事?";遲向東的面前擺着一套茶具,他的動作很熟練,悠閒的泡着功夫茶.
趙百川沉默,腦子裡想到的是白嫣然那雙眼睛,跟趙雅靈長得有九分像的眼睛.
他不願意證實這個猜測,可是卻又覺得似乎是理所當然.
";那個白嫣然,是不是我媽的女兒?";
遲向東泡茶的動作頓了一下,挑眉:";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果不是,爲什麼她跟我媽長得那麼像?";那個眼神,那個眼睛,還有——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遲向東沉默,將一杯茶放到趙百川面前:";雨前龍井,聽說你很喜歡喝這個.";
";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趙百川騰的站了起來:";告訴我,白嫣然是不是我媽的女兒?";
";不是.";遲向東搖頭.白嫣然怎麼可能是趙雅靈的女兒:";你媽媽只生了一個孩子,就是你.";
趙百川沉默,陰沉的臉色,透露出了他此時的心情.
他沒想到,自己還真的猜對了:";那個白嫣然如果不是我媽的女兒,你爲什麼要那樣幫她?";
他不是笨蛋,一想就想得明白.
白嫣然是顧承耀的前女友,顧承耀跟白嫣然同時被催眠.
而遲向東認識威廉大師.
這一串的事實加起來,足以讓他明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遲向東爲什麼要幫白嫣然.
遲向東眯了眯眼,看着趙百川激動的樣子.
想到第一次遇到白嫣然時的情景.那一雙倔強,充滿了不甘心的眼.
就跟三十年前的趙雅靈一模一樣.
那一樣的眼神,讓他做出了決定,花錢買了一個,對他可能毫無用處,甚至會帶來麻煩的白嫣然.
幫裡的兄弟,都以爲白嫣
然是他的女人.
其實,還真不是.他看着白嫣然的時候,更多是在看曾經趙雅靈.
那個被生活壓迫,不斷想反抗的小女孩,最後卻毀在了自己的手裡.
那是他這輩子的罪.唯一不可原諒的罪.
所以他看着白嫣然,就會想幫她.這種感情,其實跟男女之情無關.
他不回答,趙百川卻不會放棄:";把顧承耀催眠的人,是不是你?";
遲向東飲了一口茶,慢條斯里的將茶杯放下,思緒已經從白嫣然的回憶中清醒過來,擡頭,跟趙百川有五分相似的眸子,帶着幾分玩味:";是又如何?";
";我要你幫他恢復正常.";趙百川很生氣:";你是神嗎?你憑什麼決定這樣去洗去一個人的記憶?你以爲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你——";
";這樣不好嗎?";遲向東攤手:";顧承耀忘記了一切,你不就有機會了?不要告訴我,你不喜歡姚友芊.";
他爲了姚友芊,可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
";我是喜歡姚友芊.那又怎麼樣?";趙百川聲音極冷:";你以爲我會像你一樣?喜歡一個人,就把她毀掉嗎?喜歡一個人,就是不顧對方的意願,讓對方痛苦嗎?";
遲向東的眸光微沉,突然又有些想笑:";看來,你對我倒是誤解很深.";
";是不是誤解,你自己心裡清楚.";是什麼情況,會讓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女孩,生下一個男人的孩子?
又是什麼情況,會讓一個女人寧願讓兒子叫自己一輩子的姐姐,也不願意說出真相?
";你恨我?";遲向東說這句話的時候,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不恨.";趙百川深呼吸:";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沒空恨你.";
遲向東這一下是真的笑開:";你說,我不是你的什麼人,那你又有什麼資格,站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然後讓我去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你——";就算是淡定如趙百川,這下也有些變臉了.
客廳裡的氣氛,一時街.
趙百川可以就這樣走人,卻又走不了.
他想到姚友芊眉眼之間的那一絲愁緒,想到姚友芊隱藏於心的痛苦跟隱忍.
想到她這四年的堅持.
他不忍心.那個女人,已經吃了太多的苦.她可以得到幸福.
可是她的幸福,是在顧承耀的身上.
閉了閉眼睛,他讓自己冷靜下來:";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讓威廉大師給顧承耀解除催眠?";
遲向東有些意外,他還以爲趙百川會甩臉走人.
意外之外,又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這是他的兒子,親生兒子.他容顏清雋,溫柔儒雅.卻又是非分明.
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影帝,更重要的是,他重情,而且,懂得隱忍,還有成全——
";你想讓我幫顧承耀解除催眠?";
";是.";趙百川咬牙,不願意求他,卻不得不求他.這是他的無奈,也是他的悲哀.
遲向東沉默,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單純的在折磨他,讓他不好過.
良久.良久,遲向東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而那個條件,也成功的讓趙百川變臉了.
";你——";
";你可以答應,也可以不答應.";遲向東站了起來,茶泡太久,味太苦,人生就是這樣.
火候輕了,味就淡,火候過了,味就太濃,至於喜歡濃還是淡,就只能看自己了.
趙百川咬牙,活了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如此刻這樣糾結過.
答應違背自己的心,不答應又覺得對不起姚友芊.
";好.我答應你.你現在可以請威廉大師幫顧承耀解除催眠了吧?";
遲向東幾十年都浸淫在黑道之中,自認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的情緒起波動了.
不過看着趙百川,他倒是真的詫異了.
勾脣,淺笑:";四年前,你求了我一次,四年後,你又求了我一次.我是不是,可以再追加一個條件呢?";
趙百川的臉更黑了.遲向東卻笑了.
原來有些事情,不早不晚,也是要看時機的.
時間到了,一切,剛剛好.
……………
姚友芊進aos公司看過日常工作,又跟傑西談過,聽幾個下屬報告過最近幾個着手的計劃之後,正打算回家.
卻接到了趙百川的電話.
";芊芊.對不起,今天我不能去接凡凡了,你去接吧.";
";本來麻煩趙百川就讓她有些不自在:";我會去接人的.";
";還有,我找到了威廉大師,也問出了怎麼幫顧承耀解除催眠的方法,只要他爸爸跟他說,兒子我愛你,就可以了.";
";啊?";姚友芊詫異了:";真的嗎?你是怎麼找到他的?你——";
";顧承耀如果恢復正常,凡凡也不必送我那裡了.";趙百川根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今天還有事,有時間再跟你聯繫.再見.";
對方一口氣說完,完全不給姚友芊機會發問.
看着掛了的電話,姚友芊有些摸不着頭腦.
解除催眠,只要讓顧學武跟顧承耀說兒子我愛你,就這麼簡單?
騙人的吧?姚友芊想問清楚,再打趙百川的電話,卻已經關機了.
姚友芊清麗的臉上充滿了疑惑.內心不相信解除的指令竟然如此簡單.可是又相信趙百川不會騙自己.
不過,他到底是從哪裡知道威廉大師的指令的?
姚友芊帶着這一肚子的疑問,接了顧奕凡回家.
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顧學武.她感覺這個指令實在是太奇怪了.
可是到底是爲什麼呢?
想不明白,她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喬心婉跟顧學武.
然後她成功的看到,顧學武一直以來的冰山臉,出現了裂縫.
";你說什麼?";低沉的聲音,夾着幾分冷意,就算對面坐着的是自己的兒媳.顧學武也依然很充滿了威嚴.
";我,我說.";被公公那樣的眼神瞪着,姚友芊真的感覺壓力山大啊.
";我說解除承耀催眠的辦法,就是你去跟他說,兒子我愛你.";
她實在想像不出來那樣的情景,可是她又相信趙百川的話.
更何況不管怎麼樣,死馬當活馬醫,試一下總是好的吧?
喬心婉也傻眼了,這兩天一直催着顧學武去找人,不過姚友芊帶回來的這個消息,還真的是讓她有些無語.
";芊芊,你聽誰說的?對方不會是跟你開玩笑吧?";
";我沒有開玩笑.";姚友芊想到趙百川的電話:";我一個朋友,說他是威廉大師的朋友.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爸,你就去試一下吧.也許真的有用呢?";
姚友芊小心翼翼的開口,似乎不太明白,爲什麼顧學武的臉色會這麼難看.
難道,他不想讓顧承耀恢復正常嗎?
顧學武的嘴角抽了抽:";你朋友是誰?";
";就是趙百川.";姚友芊沒打算隱瞞:";我相信他不會拿這種事情來跟我開玩笑,所以應該是真的.";
雖然她也不知道趙百川是怎麼知道的.
顧學武的下頜繃得緊緊的,一言不發.
…………
二更.四千字.
明天繼續.咳.明天一定讓顧三恢復正常.請相信我！我是親媽.必須的.
汗.
【小劇場】
武哥:這個梗很爛.
Wшw ▪ttКan ▪℃o
月媽:爛嗎?我不覺得.
武哥:如果我不說,你預備怎麼樣?
月媽:不說就不說,橫豎失憶的人,又不是我.被催眠的,也不是我.
武哥:我想抽死你.
月媽:隨便,抽死我,你也是要說的.趕緊去跟你兒子表白去吧.
武哥:誰要向那個臭小子表白?他被催眠關我什麼事?
月媽:切.我現在才知道,我真是親媽,而你,絕對是後爹！！！！！
武哥:我還是決定抽死你.
月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