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言已經好久沒來津山這裡了。
以前,每逢遇到困擾和煩心的事,他都會來這裡凝思冥想。自從有了季潔,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此一帆風順了,很少有讓他如此憂心的事。
當他站在這裡遠眺山谷,看着那些如煙似幻的雲霧,就像他心中的重重迷團,他會等着看它們一層層的散去,就像他所有的煩惱一樣,終有解決的辦法。
可是,這一次那麼不同,他連敵人是誰都搞不清楚,這種挫敗感很糟糕。
但他終於明白,無論是姚可心、顧衛理,還是凱文,都不是那個人的目標,他們只是擦邊球,那個人最終的目標是他牟家毋庸置疑的。保護家人一直是牟言最大的責任,他不能讓他的家人受到傷害,只要有威脅到家人的事情發生,他會豎起全身的刺,時刻準備着與敵人搏鬥。
最讓他懊惱的就是連敵人是誰,一點影子都抓不到,他覺得自己從沒這樣無力過。
他緊凝着濃眉沉思,梳理着腦海中那些可能的對手,到底是誰?誰有這麼大的實力和能力?種種倪端看來,對手對牟家窺視已久,他居然沒有絲毫察覺。這麼密集地連續出事,對方計劃有多周密,而如此行動力強大也是讓他惴惴不安的。
他想,他是不是要聯絡顧衛理了,那天,他沒頭沒腦說的那些話或許也和這個人有關。
正想着,季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言,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季潔纖小的手伸進他的手掌之中,笑得甜美,牟言看到妻子的臉,目光柔柔,沒了剛纔的犀利,溫暖地露出會心的笑容。
津山的半山處有個山莊,中式的庭院設計,清幽怡人,奇花異草,小橋流水,藤蔓纏繞,也是牟言建在這裡爲了自己清靜,或者招待幾個致親好友,喝茶聊天,遠眺雲霧的如畫風光之處。
季潔知道牟言最近心煩,一清早就陪他來爬津山,希望在這裡滌去心頭的陰雲。
“潔兒,怕嗎?”牟言將季潔攬在懷裡,雖然他想給季潔一輩子的安穩,但她更是他疲累時的港灣。
“我怕過嗎?何況,我的牟言永遠是無所不能的。”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季潔雖然是最簡單最善良的,同樣也是最勇敢的女人。
聽她這樣說,牟言笑了,就像充滿了電似地,爲了她的那句無所不能,他必須堅強。
兩個人搭着腰往山莊走去,一路說笑。
他們經歷了太多,早就學會用靜水深流般的心情,去欣賞奼紫嫣紅的旖旎美景,去觸摸白雲悠悠的湛藍天空。
牟言如此費神,牟遠亦是如此。
牟遠有些歉意地看着俞曼,伸手握住她的手。
“小曼,對不起,這幾天冷落你了。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
牟遠已經在公司裡連續加了兩天班。危難之時方顯英才,雖然現在牟遠在牟氏的地位同樣舉足輕重,不需要他在這樣的時候證明自己,但是顧衛理不在,他總是覺得自己要更盡心盡力,或者
說,他要幫大哥度過這個難關,早就打定主意離開牟氏,和俞曼過散人般的生活,他不知道牟氏還會要面對多少難關留給牟言一個人去面對,至少現在他在,他就要分憂。
俞曼燦爛地笑着,“我也很忙哦,你以爲我是無所事事的大小姐啊?”
牟遠又感激地握緊俞曼的手,笑着說:“小曼,你真是好,可是你又像團迷,讓我覺得即真實又難以琢磨。”
俞曼噗嗤一聲笑了,“我有什麼好琢磨的,孤家寡人一個。”
“所以才神秘。”牟遠凝視着俞曼,這個女孩子的確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了,不要說我了,你在調查的事進行的怎麼樣了?”俞曼笑着問牟遠。
牟遠深嘆口氣。
“我真應該拜阿里爲師,可惜他這樣的能人……”話說到一半兒,又咽了回去。
他大概不會想到,他追查了兩天的人,就是坐在他面前他要娶回家的那個女人。
俞曼一邊幫牟遠倒茶一邊說:“敢動牟氏的人寥寥無幾,當然是有備而來。不會那麼容易讓你查到的。”
牟遠看着那半杯淺茶,緩緩而升的霧氣彷彿氤氳着淡淡的惆悵,“沒想到牟氏總是這樣風雨不斷。”狄雲凡的事纔過去兩年而已,那也是一次致命的打擊,幾經輾轉,最後,還差一點搭上了三條人命。
牟遠以爲,在經過那件事之後,牟氏就該平靜了,哪裡想到事情總是不如人意。
“明天就是大哥給的最後期限,目前只能查到那是家無根無基的小基金,但是小基金怎麼會有這樣的實力和魄力,沒人會相信他們背後沒有其他財團的支持。”牟遠分析着。
“既然查不到,不如反過來收購他們呢?我在全世界都有投資公司,這個很容易。”俞曼微揚着下巴,果斷絕然的樣子,是牟遠從來看見過的,都說她是團迷,現在越發讓人深陷迷霧之中。
他擡眸看着俞曼,一瞬不瞬,俞曼挑了挑眉,“怎麼了?這樣看着我。”
“好辦法。”他笑了,不由得又打量了一眼俞曼,好像她和當初自己認識的那個人有些不同,哪裡不同?又覺得自始自終俞曼都是這樣自信從容,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開始對俞曼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其實,牟遠從來沒有看輕俞曼,他一直覺得她身上一定帶着故事,除了父母經歷的那些事,一定還有所隱瞞,一個傷過她的人?還是一段悲傷的感情呢?他覺得女人刻意地隱藏的東西,纔是她心是最深刻的。
他像是好奇,又順水推舟地和俞曼在一起了,只不過,他也不會想到俞曼接近他,同樣令有目的。
兩個人大玩諜中諜。不同的是,一個爲情,一個爲仇。
俞曼替牟遠出這樣的主意也絕非真正的善意 ,一層層圈套正等着牟家人一個個跳進去。
“那我來幫你收購。”俞曼主動請纓。
“不,牟氏的事,當然由牟氏自己解決。”牟遠笑着在俞曼的額頭上
輕吻,而俞曼嘴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她就知道牟遠不會讓她幫忙的。
俞曼或許真應該去學金融,曲一峰死後,所有的事情都由她一個人打理,她一邊爲復仇做準備,一邊惡補金融知識,用那些曾經聽曲一峰給她講過的知識和實戰方法,很快就將自己的產業處理的得心應手,更有許多意想不到的突破。
如果牟氏收購了那家基金,她的計劃就又接近成功一步,那個基金公司將會是顆毒廇將病毒傳染給整個牟氏,所有的計劃都按步就班地在進行。
第三天的公司會議上牟遠提出了反收購那家海外基金公司的建議。所有人都認爲這不失爲良策,牟言緊鎖眉心,對他來說並不缺一家小基金公司,但是牟遠的辦法也的確是目前來說唯一的辦法了,提案得到了全票通過。
事情好像有了一線轉機,除了仍然沒有凱文的消息。
牟言終於還是聯繫了顧衛理。顧衛理已經知道凱文失蹤的事,他對牟言說了一句,足以讓牟言瞠目結舌的話。
“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錯了。”牟言連連否認。
“我還在調查,但是好像和遠少脫不了干係。”顧衛理的話就像鞭子似的抽在牟言身上。
“阿里,這不是玩笑,你最好查清楚。”牟言很少這樣冷着聲調對顧衛理說話,就算他們感情再好,牟遠是他的親弟弟,他不能懷疑牟遠。
“牟遠那麼善良的人,慣於退讓與隱忍,他甚至幾次都讓出牟氏,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牟言反問。
顧衛理也很嚴肅,“我也不希望是遠少袁老大和那個倉庫的負責人說話的時候,我聽到他們說了句二少爺,我也希望是我聽錯了,那天我沒告訴你,就是怕你不信,所以我想自己先查清楚。”
這個消息簡直是比任何牟氏遇到的難題都要讓牟言心驚,而這枚重磅炸彈也足以將牟言炸的粉身碎骨。
所以,他根本就無法相信,也不會相信。
“事關重大,除非我看到確鑿的證據,不然我是不會相信的。”牟言給顧衛理下最後通牒。
牟言沒想到在顧衛理那裡非但沒得到好消息,還多出這樣一個壞消息。
他堅決不會相信顧衛理的事情與牟遠有關,那些豪門內訌的事,他看的還少麼?牟氏之所以強大不就是因爲家人團結,怎麼可能是牟遠?牟言越想越覺得不可能,但與此同時,他又在想難道是顧衛理的問題?
不,牟言閉起眼睛,是的,眼睛看到一切都不可靠,心,他要聽聽心的聲音。牟遠和顧衛理是他最親近的人,他不能亂,不能讓一切亂。
“不可能,這不可能。”牟言一想這件事就連連否定。
明明是陽光明媚,似灑了一地的金子的辦公室,在牟言眼裡卻是烏雲密佈,看不清方向,到底發生了什麼,牟氏最親密的兄弟,如今七凌八落,互相猜忌。
黑手,他一定要找出那隻操控一切的黑手,牟言相信一定是那個人搞的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