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曼和牟遠都沒有想到林月茹會如此絕然。邱梅華看着他們那臉莫名，更是不知牟家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女兒來了，二兒子和兒媳又親自上門，囁嚅了半天，她才猶豫地問出來，“牟遠，是不是你爸爸媽媽之間鬧彆扭了。他們感情一直要好，她怎麼會……”
“狄伯母，的確是家裡有點事，不過，都是誤會，說清楚就好了，我媽是坐幾點的班機您知道嗎？”牟遠焦急地問。
俞曼和牟遠一早就到了狄家。昨晚，牟馨沒有收穫地回去了。俞曼覺得她必須親自來請林月茹回去，她不能讓牟遠爲難。可她和牟遠還是晚了一步。邱梅華告訴他們，林月茹一早就去機場了，她都不知道林月茹昨天是什麼時候買的今天最早飛西京的機票，而且是她一個人。當邱梅華髮現林月茹要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去西京也就那幾個航班，估計她是坐最早的那一班，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堅決，我連勸的機會都沒有。”邱梅華解釋着。
邱梅華和狄兆德因爲兒子狄雲凡對牟家所作所爲而羞愧，儘管，狄雲凡最後因爲和牟言商戰失敗自殺，但是，當初狄雲凡和手下也差點打死了牟言和牟遠兄弟倆。加上狄雲凡害自己的父親昏迷不醒，所以這個兒子，也是傷透了他們的心，而女兒狄雲夢更是丟盡狄家的臉。
邱梅華沒想到牟敬林會對他們夫妻倆既往不咎，還把他們接到波爾多共同生活。失去了兒女，失去了家產之後的邱梅華這些年看透了許多。所以，對於牟家的人，邱梅華是歉意也好，補償也罷，沒有半點虛僞的感情。
牟遠看看手錶，這個時間，第一班飛往西京的飛機早就起飛了。他和俞曼向邱梅華告別，“狄伯母，那我們先走了，這麼早就不打擾狄伯伯了。”
“好，好，快去吧。”邱梅華知道他們擔心林月茹，沒有挽留。狄兆德雖然是可以活動了，但身體不好，喜歡清靜，除了牟敬林來，很少出來見客。
牟遠和俞曼走出狄家大門，馬上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牟言。
“大哥，媽有沒有給你打電話？”牟遠焦急的聲音問得牟言一怔,不明就理地反問道：“媽？媽爲什麼給我打電話？”
牟言這一問不打緊，牟遠的心倏地揪得緊緊的。林月茹居然連牟言都沒通知。牟言同樣聽出牟遠聲音不對，緊張地追問：“媽出什麼事了？”
“我們到了波爾多就沒看到媽，今天一早她就回西京了。”牟遠長話短說。
“回西京？”
“是的，我馬上去機場查下媽有沒有上飛機，你等我電話。”牟遠邊說邊和俞曼一起上了車。他要確定林月茹是否真的上了飛機。
“你不用去機場了，我來查吧。有消息我通知你。”牟言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是的，這種事還是牟言比較在行。俞曼見牟遠掛斷電話，疑惑地問：“大哥怎麼說？”
“他來查，讓我等消息。”牟遠嘆了口氣，
濃眉也擰在了一起，他是沒想到媽媽會這樣做，難道俞曼真的那麼不可原諒嗎？
俞曼不置可否，難過地低下頭，“沒想到她那麼討厭我。”
“不要這麼說，媽只是一時想不開。”牟遠安慰地握住俞曼的手。
“你還用安慰我嗎？”
牟遠和俞曼心有靈犀地對視着，有些話真的不用再說出來那麼多此一舉，他們都是成熟而智慧的人，還有什麼不懂呢。
“先回家吧。”
牟言很快打來電話，林月茹果然是坐着早上的班機回西京了。只要是回西京就好，至少西京還有牟言，這樣牟遠不會太自責。
而這個消息對牟敬林來說也是始料不及的，他也沒想到那麼溫和的林月茹會這麼排斥俞曼。
牟言計算好了接機時間，早早就等在機場，親自接林月茹回家。林月茹連件行李都沒有帶，就這樣回來了，看到牟言時就知道一定是波爾多那邊知道她回西京的消息了。
她看一眼兒子，冷冷地說：“你來幹什麼？叫司機來不就行了。”林月茹知道牟言的擔子有多重。
“媽這麼想我，迫不及待地跑回西京，我怎麼能不親自來接機呢？”牟言仍舊是似笑非笑地說着，他那副看似不認真的樣子和變色龍的皮膚無異，極有迷惑性。
林月茹無奈地瞥了一眼兒子，“少給我灌迷魂藥，我知道你和他們一夥的。”語氣仍然是冷得毫無感情，先打消了牟言想勸她的念頭。
“哪有哪有，我真的就是來接你的，我知道你不是想我，是想孫子了，行了吧？”牟言是最會討林月茹歡心的，陪着母親走出機場，坐進車裡。
林月茹突然說道：“老馬，先去山上。”
老馬是牟家的司機，平常牟言自己不開車的時候，就由老馬接送。也給牟敬林當過司機，給牟敬林開車的時候還很年輕，現在也四十幾歲了。
“是，夫人。”老馬應着，他知道林月茹嘴裡的山上是哪裡，他也載着林月茹去過幾次。
牟言也明白林月茹的意思，山上就是關着蘇敏慧的監獄，不解地看着母親，“媽，你去那裡幹嘛？”
“我這個當媽的還要向你彙報行蹤嗎？”林月茹的臉上仍然少有的嚴肅。
“這個女人太陰險可怕，你幹嘛要去那裡，還怕她對你的傷害不夠麼？”牟言這下可急了。
“我和她之間，有些事情必須說清楚。”林月茹看着窗外。儘管聽到他們母子爭執，老馬還是向山上開去，老馬深知牟言是孝子，不會違背林月茹的意願。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是她愛我爸，纔會做出這麼多事。”牟言激動地指責蘇敏慧，卻不知，林月茹還不知道真相。
這句話讓林月茹一直撇向窗外的臉轉了過來，看着牟言嚴厲地說：“你剛纔說什麼？”
“什麼？”牟言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看着母親。
“她愛你爸爸？
”林月茹的聲音顫抖起來，牟言這才意識到，林月茹或許還不知道真相，他懊惱地倒抽口涼氣。
林月茹看牟言那副樣子就明白了，他們一定有事瞞着她。
車子在半山腰處停了下來，老馬雖然信得過，但畢竟是司機，牟家的事終歸是錯蹤複雜，牽連太多，萬一走露風聲出去，可大可小。所以，牟言和林月茹站在山腰處，看着遠處羣山峻嶺，林月茹低低開口：“把你剛纔沒說完的話說出來。”
牟言從小到大都沒見到林月茹這般嚴厲過，他剛想用過去的辦法哄媽媽，小的時候，他們三個但凡犯了錯，都派他做外交官，躲過無數次劫難，可這一次，林月茹的臉冷得駭人，他終於發現牟馨的冷豔繼承於母親。
牟言冷靜了一會兒，終於也換上正經地表情，表示他認真的對待此事，他把真相講給林月茹，當然講的時候十分小心地措辭，察言觀色着林月茹臉上的表化。另他更加驚奇的是，林月茹異常的冷靜。
聽牟言講完，林月茹凝立着一動不動，也一語不發。
“媽，不管你們上一代之間有什麼恩怨，我只是覺得牟遠和俞曼實在是兩個可憐的孩子，他們能走在一起或許就是老天爺的意思，讓我們這些家人團聚，讓他們找到彼此的愛。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您真的不能接受她嗎？”牟言勸道。
林月茹仍然不作聲，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深嘆口氣，“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爲什麼不和我說，她也愛敬林呢？爲什麼要嫁給寶忠，我一直以爲她那麼愛寶忠。”
年輕時的回憶重上林月茹的心頭，她梳理着幾十年來，她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她不該恨那個最小的小妹戴碧華，牟敬林當時的確是很多女孩兒的追求對象，而戴碧華那時最小，陷入這樣的單戀中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她沒想到她們三姐妹愛上的會是同一個男人。
林月茹轉過身向車子走去，牟言跟在身後，林月茹什麼也沒對他說，他都不知道這個時候他該問什麼，只好跟着母親上了車。
“老馬，去山上。”林月茹還是這句話。
牟言不解地看着她，林月茹沒有看牟言，目視前方地說：“我們是要見一面的。”
“我陪你進去。”牟言不放心地說道。
“你在外面等着。”林月茹嚴厲地命令兒子。
“媽！”牟言抗議，林月茹不再說話。
看着林月茹向監獄裡走去，牟言打電話給牟遠，況告訴他目前的情況。牟遠和俞曼、牟敬林已經訂了明天回西京的機票，他們聽說林月茹去見蘇敏慧，驚訝的同時都捏着一把汗。
波爾多牟家的人聚在客廳裡靜靜地等着牟言的電話，而牟言站在車邊來回踱步，甚至連停下了幾秒鐘都做不到，緊張地看着那扇門。
他們誰都沒想到，一直在保護着的，弱不經風的林月茹，會有如此強勢的一天，而且強勢得令他們無法預料還會發生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