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敏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那座莊園似的牟公館,那條路很長很長,她居然感覺不到頭上的疼痛,就那樣走過來了,她扯了扯脣角,露出個詭異的微笑。
儘管這裡被牟言重新修建過,但是她還是對這裡瞭如指掌。是的,因爲這也是林月茹的父親留下來的,不過是牟敬林和牟言分別翻修過兩次,但無論怎麼改造,她都對這裡那麼熟悉。年輕的時候,她們三個女孩子經常會躲在公館後的小山坡上寫生,談論那些她們在意過的男孩子。只要那個小山坡還在,一切就都不會變的。
憑着久遠的記憶,她終於來到了那片小樹叢,這裡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那些樹木變得更加整齊有序了。想必是牟家一次次的翻修,順便把這裡也修得整齊了。但這片山丘依舊還在,那條小路雖然已經不那麼清晰了,可蘇敏慧幾乎還能看到曾經的樣子。幾十年的歲月,在她們的臉上,心上刻下無數痕跡,唯有這條路反而生機勃勃,宛如煥發了第二春似的茂盛。
走在那條小路上,她彷彿又聽到了她們三個人的笑聲,友情這東西有時候真的讓人很心痛,是的,越是珍惜越心痛。蘇敏慧不想動搖自己的心意,她恨林月茹,對,她恨林月茹,她不能動搖,她要報復那個可以擁有一切的女人。
“敏慧,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
蘇敏慧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那個聲音讓她打了個寒噤,“碧華?”她囈語似地念叨着。
回過頭時,看到戴碧華幽怨的臉。她嚇得連退幾步,戴碧華卻一直走向她,“你爲什麼要趕盡殺絕?”
“碧華……”她只覺那個身影越走越近,蒼白的臉,嚇得她快無法呼吸地驚叫起來,“啊!”
驀地,蘇敏慧頭一歪,醒了過來。或許是太累了,她竟然倚在一棵大樹下面打了個盹兒。一身冷汗讓她在這初夏,仍然感覺到了寒意,她向四周的樹林裡望着,除了瑟瑟風聲,什麼也沒有。她從地上站起來,繼續往上爬。那個山丘並不高,很快就到了山頂。站在上面向下俯望,便是牟公館了。
蘇敏慧還漬着血跡的臉上浮起笑意,那雙眼睛放射着森冷的寒光。
她在報紙上看到過,牟氏總裁牟言吉得貴子的消息。在凱文醫院附近徘徊了很久,她覺得直接去找林月茹不是明智之舉,那
座醫院都是牟言的,她想只要她踏進醫院就會被抓住。既然牟家人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林月茹的身上,那她正好可以另闢其徑,她彷彿看到牟家的人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禁大笑了起來。
笑了好久好久後,她從山坡上走下去。
牟公館的後山,種滿了漫山遍野的薔薇花,各種顏色,錦鍛似地美!薔薇花多刺,從花從中穿過時,難免會被那些鋒利的刺劃傷,這也是牟家一直沒有想過會有人從這裡進來的原因。正值初夏,衣衫單薄,蘇敏慧感覺到那些刺透過衣衫刮擦着皮膚的痛楚,她咬着牙,這一刻,她好像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有滿腔的恨意燃燒着熊熊火焰吞噬着她。
季潔剛好不在,她一直往返於醫院與家之間,她和牟言的兒子有保姆帶着,保姆帶過童童,他們很放心。
牟公館實在是太大了,誰也沒有發現蘇敏慧藏在那裡。終於,蘇敏慧看到保姆推着嬰兒出來曬太陽。她摒着呼吸在遠處看着,守着,等着……
“言,言少……小,小少爺不見了!”
管家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讓牟言如五雷轟頂,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幾乎是咆哮地問管家。
管家老淚縱橫,“小少爺在花園裡曬太陽,保姆離開了一下,回來小少爺就不見了。”
“哪裡的花園?”
“後山前面的花園。”管家顫抖着問:“言少,要報警嗎?”
牟言大腦嗡嗡作響,他閉起眼睛,讓自己儘快恢復平靜,怎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還沒有把這件事情與蘇敏慧聯繫在一起,他是不會想到蘇敏慧居然有這樣的本事。
“馬上派人搜索。暫時不要報警。”牟言命令着,他怕驚動了綁匪。
季潔還不知道兒子被綁架的事,剛從外面進來,“牟言,我帶了點吃的給你。”
“你爲什麼不留在家裡?”牟言有些失去理智地對季潔怒喊,季潔被他喊的一怔,瞪着眼睛看他,“我……”不置可否。
牟言又後悔,不該把怒氣發到季潔身上,轉身拉着季潔出了病房。林月茹還在昏迷中,牟言也避諱地怕被她聽到似的。
“發生了什麼事麼?”季潔看出牟言不對勁,凝着眉心問他。
牟言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季潔,可是,他能不告訴嗎?
“潔兒,聽着,這個時候,你要堅強、鎮定。”
看着牟言,季潔越發不明白了,只顧瞪着大眼睛點頭。
“剛纔管家來電話,說寶寶不見了。”
季潔像沒聽懂似地重複了一句,“寶寶不見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牟言在說他們的兒子。
可轉瞬,她看到牟言眼中的悲傷,“你,你說什麼?哪個寶寶不見了?”渾身的血液逆流似地讓季潔失去了感知,瞪着驚恐地眼睛看着牟言。
還用說嗎?牟言眼底的微波就是答案。季潔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她拼命地搖頭,“你在說什麼?我剛從家裡過來,寶寶明明在家裡。”
“就是剛纔管家來電話告訴我,保姆帶寶寶出去曬太陽的時候……”牟言已經哽咽地說不下去。
而季潔拼命地搖着頭,踉蹌着轉身向醫院外面跑。牟言追了出去。
季潔跑上車,手顫抖得幾乎無法啓動車子,牟言打開車門,拉住她的手,“我來開。”
季潔哆嗦着被牟言拉到副駕的位置,坐在駕駛位上牟言深呼口氣,鎮定,一定要鎮定,他告訴自己。雖然,這很難,很難……
回到牟公館時,管家急的團團轉,保姆哭成個泣人兒,看到季潔和牟言,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言少,少奶奶,都怪我……”
“怎麼回事,快說。”牟言喝道。
保姆只說下午按着平常一樣的習慣帶寶寶去花園裡曬太陽,她只是忘記了拿手帕,回來取,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又是在自家花裡,保姆萬萬沒想到再回來時,嬰兒車裡空空如野,她向四處尋找,別說孩子的影子,連嬰兒的哭聲都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和寶寶。
季潔瘋了似地跑到嬰兒車前,裡面除了那可愛的小枕頭,什麼也沒有,“寶寶……我的寶寶……”瞬間,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她扶住嬰兒車,她不能暈,她要去找寶寶。
這時,保安跑過來,“言少,監控錄像裡看到了那個綁架小少爺的人。”
牟言和季潔聽了都隨保安往監控室跑去,保安將那個時段的錄像調了出來。因爲角度的原因,並看不太清楚,但即使是這樣,牟言和季潔還是認出了那個人是誰。
“蘇敏慧?”季潔不可思議地看着屏幕上的蘇敏慧抱走了他們的孩子,往後山跑,淚水決堤了似地涌了出來,“她,她要幹什麼?”
不管蘇敏慧要幹什麼,凶多吉少的感覺將牟言和季潔推向深淵似的恐懼當中。
而這時,牟敬林和牟遠、俞曼也下了飛機。剛一下飛機,就接到了孫子被綁架的消息,牟敬林只覺胸口一陣劇痛。
“爸!”牟遠和俞曼見牟敬林接完電話,扶着胸口險些摔倒,連忙扶住他。
“出什麼事了?”牟遠緊張地看着父親,某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和俞曼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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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敬林看着他們,胸口仍然隱隱作痛,好不容易纔喘上一口氣似地說:“蘇敏慧去牟家偷走了孩子。”
“什麼?”俞曼和牟遠驚訝地張大嘴巴,“蘇敏慧不是在監獄嗎?”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在飛機上這十幾個小時,這裡都發生過的一切。
牟遠和俞曼一邊一個扶着牟敬林,坐上牟家的車。這一刻,他們突然不知道應該去哪裡纔好。是回牟公館問明情況,還是應該去醫院裡看林月茹。
“爸,你去看媽,我和小曼去大哥那裡看看怎麼回事。”牟遠當即決定。
牟敬林點點頭,牟遠先讓司機去了凱文的醫院,並且在車上打電話給凱文,關照凱文注意牟敬林的心臟。牟敬林的心臟一向不好,這個時候,不能再有人病倒了。
送牟敬林到了醫院,牟遠和俞曼看了一眼林月茹就又匆匆地去了牟公館。
俞曼和牟遠一進屋,俞曼就向哭得昏天黑地的季潔跑了過去,季潔看着俞曼只顧流淚,悲傷得說不出話來。
牟言看到他們,問:“爸呢?”
“在醫院,我們都知道了,現在怎麼樣了?有蘇敏慧的消息嗎?她有沒有打電話來?”牟遠急問。
牟言搖頭,說到電話,恐怕蘇敏慧根本沒有辦法打電話,這纔是讓他最害怕的,他不知道那個瘋女人會對那麼小的孩子做什麼。一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眼底轟然一熱,他只是強撐着不讓淚水溢出來,他怕季潔看到了更加崩潰。他要讓她有信心,有信心他會找回他們的孩子。
(本章完)